【第九章】

    “倫子現在在這座城市，對嗎？”

    “是,綾瀨晴海也時常回到東福山市。她們與羽山翠住在同一間公寓。”

    “羽山翠啊……”

    “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羽山翠人不錯。”

    “哦。”

    對話中,綾瀨與島田秀雄走出車站。

    當晚,時隔一年，綾瀨與廣川先生的再見亦是二人第二次見麵。

    地點是廣川先生的家。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綾瀨是以非常規的手段進入他的家。

    而與廣川先生的再見，竟與之前沒有太大區別。一如之前的安靜。並且理應改稱為廣川市長。

    “好久不見，市長先生。”

    綾瀨問好之後直奔主題，“一直是以田村小姐傳遞消息，她也傳達很清楚。不過，我很想親自了解市長先生對‘以宗教為媒’這個計劃有什麽看法。”

    廣川市長先是一笑,隨即問道：“我的看法不足為提。但是綾瀨小姐想如何進行這個計劃？人類也並非容易被凝聚起來的生物，何況，我們同伴對人類而言是怪物。”

    聞言，綾瀨也笑了，“市長先生，人類確實有猜忌、貪婪，所以難以凝聚成整體。但是，身為人類，理應更理解……人類的狂熱崇拜非常可怕，足以用來作為‘變態的凝聚力’。”

    廣川市長露出感興趣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講。

    “從曆史上看，無論是西方中世紀的宗教災難，還是本國的武士道，都足以用‘信仰狂熱’來解釋。”綾瀨解釋道，“你要是注意的話，會發現現在全國發生的許多事件很有意思。比如害怕被殺而自殺、被寄生生物殺害所留下的殘肢……尤其是後者，你我都清楚現在寄生生物是多警惕，不再如最初那樣輕易留下痕跡。那麽，這些事件是怎麽曝光的呢？”

    “是人。”廣川市長是很聰明的人，一經提醒便明白過來。

    “沒錯，是人。”綾瀨點頭，臉色沉了下來，“以‘寄生生物’為名，殘殺同類的人。”

    人類是很有意思的生物。

    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以及生長環境，造成人類精神上的多元性變化。

    在同樣的變化或環境中，不一樣的人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比如在這次寄生獸引起的變故中，有人因為不堪四處危機而選擇自殺，有人因為社會混亂借此作案，還有些人，則是極端的“理想主義分子”……

    “瞧，這裏有一則報道。”

    綾瀨展開一張報紙，指出其中一段，“有未成年一邊喊著‘寄生生物淨化地球’而跳樓，留下的遺書表露了對人類社會的痛恨和對自身種族的羞恥，希望寄生生物能帶給地球潔淨。在某種方麵，這與市長先生的觀點很合。”

    “這種人不會太少，隻是都掩藏在普通人之中。”廣川市長下次定論。

    “所以，市長先生明白我的計劃了對嗎？”

    “是的，我明白了。”廣川市長微笑，“需要我提供什麽幫助？”

    綾瀨並不忸怩，直接說道：“我需要全國各地的罪案和自殺信息，越多越好。”

    “沒問題，我會盡力滿足你的需要。”

    如此便達成初步合作。

    廣川市長又問：“你的小孩呢？”

    “她父親與她在一起。”綾瀨答道，又笑，“在我來先生這裏之前，我們與田村小姐見麵了。他們現在應當在溝通同類才明白的信息。”

    “父親？忘記恭喜綾瀨小姐成為母親了。你與島田秀雄相處很好嘛。”廣川市長說話時眼神流露出別的含意。

    綾瀨雖注意到，卻並不以為意，“謝謝市長先生。另外，島田秀雄十分聰明，明白什麽才是更好的未來。”

    “確實，我十分讚同。”他依然笑。

    “謝謝。”綾瀨又以嚴肅的神情麵對他，“市長先生，希望我的計劃能夠成功。如若我們能達成製約政府的目的，那麽就可以設立‘環境保護法’‘社會保護法’之類，以此改善地球現狀。”

    廣川市長並沒多說什麽，隻是對此讚同，“就是這樣，綾瀨小姐，一起為此努力吧。”

    離開廣川市長的家，綾瀨不由鬆了口氣。

    雖然他從生理上來講是一名人類，但在心理上與寄生獸更像——盡管比寄生獸多了分血性，那也不過是自身成長所帶來的特征。

    來之前，田村玲子對她提過廣川市長在寄生獸之間的存在意義。廣川市長幾乎等同於他們的同類。

    在這種條件下，取得廣川市長對她的認可是很有價值的事情。

    他是憤青，綾瀨也不遑多讓。二人之間僅僅存在極小的差異。

    雖然這個差異南轅北轍。

    ——廣川剛誌對人類深惡痛絕，綾瀨對人類還懷著愛。

    由於次日早晨便要在市役所與其他寄生獸見麵，綾瀨便留宿於田村玲子的家中。

    “天女沒有為你添麻煩吧？”

    “沒有。她很好。”

    簡單對話後，綾瀨看向床上的兩個嬰兒，麵露微笑，“光希並不怕天女呢。”

    “對，因為是小孩，還沒有具備人類對常識的觀念。”田村玲子點頭，“但是作為人類，還是嬰兒的感覺更敏銳。”

    “是啊。如果發出殺意就會第一時間感知到吧。”綾瀨讚同她的觀點。

    她看著自己的女兒。

    天女柔軟的小觸手正肆無忌憚的在光希臉蛋上戳、蹭、打轉——這是出自於寄生細胞的天性，具有的第一功能即是“感觸”。同樣，天女探了一隻眼睛在看光希，即，寄生細胞的第二功能“視”。

    同樣的功能，卻並不是完全一樣。

    完完全全優於其他寄生獸的“半人類”。

    “你的小孩非常完美。”田村玲子此時也在觀察天女，向綾瀨說出對天女的評價。與綾瀨之前的評價無誤。

    天女身體的細胞是由她自由控製的。

    “即使是後藤與她相比，也遜色了。”田村玲子一笑，表情比之一年前要自然得多，“你認為我們這樣的寄生生物有遺傳基因嗎？”

    “遺傳基因？……這個問題以現在而言很難定論。畢竟，你們出現的時日確實很短。”她的問題多少令綾瀨有些錯愕。

    田村玲子在她說完時揚起嘴角，“你很含蓄，綾瀨。與以前相比，現在的你態度柔和，是因為對島田秀雄產生感情嗎？”

    綾瀨一愣，一絲被戳破心事的慌張竄過心頭，卻轉瞬即逝。她平靜的說：“是，基本上是因為我喜歡島田秀雄。但這不妨礙我的判斷——你們出現時日尚短是事實，從沒有這樣的生物出現過，你沒有參照的標準，就無法肯定‘寄生生物是否有遺傳性’這個問題。”

    “是這樣沒錯，資料不足不可判定。”田村玲子並沒有相對的意見，“但是，身體已經停止生長了。”

    她的意思即是寄生生物進一步成長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這樣的事實無法說服其他寄生獸。

    綾瀨自然明白，當下就神色一整，“田村小姐，秀雄對我說過，你認為地球上的一切都接受過命令。是這樣嗎？”

    “是。為什麽蜘蛛織網？為什麽動物一出生就知道吃什麽？為什麽到了繁殖期就知道交.配？……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大腦所接受到的‘命令’。”田村玲子回答。

    “那麽如你所說，現在的你應當是接受到‘繁殖命令’的信息。”綾瀨聽她說完，便笑，“你意識到了‘自身繁衍’，為此進行探索的行為自然屬於正常範疇。這很自然，動物因為‘命令’而進行交.配繁衍，寄生生物也可以因為‘命令’而進行繁殖的探索。”

    田村玲子一愣，“真的嗎？不過從人類的定義來評斷，你的話應定為‘歪理’。”

    “是這樣嗎？”綾瀨絲毫不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的綾瀨會有渣化現象=。=(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