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學院因十文字菜事件引起的波浪並不重要，綾瀨借著“手臂脫臼與被抓傷”的理由回家,在走出校門沒多遠時被小早川誌緒追了上來。

    “誌緒？”

    綾瀨注意到她臉上還貼著紗布,顯然剛剛才從保健室那裏出來。

    小早川誌緒站在她麵前喘了口氣,“呼……好險，差點就沒追上你。”

    “怎麽了？”

    “因為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學校了，總覺得應該跟你見一麵，”小早川誌緒說，似乎拉扯到臉上的傷口，她咧咧嘴，又道，“我始終好奇——千秋學姐是為了什麽來到這裏？”

    “你的感覺很敏銳。”綾瀨如此就等於回答了她。

    小早川誌緒笑了，“因為我是女演員呀,畢竟在你抓住我和麻紀的那一刹那,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綾瀨隻是對她回了一個笑容，卻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而是提起似乎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不是櫻木布由香的朋友，從一開始，你的情緒更多出自於正義感——就連對菜，你的態度也是可憐她，而沒有在麵對殺害朋友的凶手時應當有的憤恨。”

    “果然被發現了，不愧是千秋，”小早川誌緒也不否認，“我確實不是布由香的朋友，甚至與她從沒有認識過……”

    “那是為什麽？”

    “你知道p·a嗎？”

    綾瀨一愣，“p……a……？是什麽詞的縮寫？”

    “是替身演員！”小早川誌緒解釋道，“我是一名p·a，不是大眾所知的為演員做替身，而是在現實生活中演戲——隻要有錢，無論是女兒、妻子、＂qing　ren＂、母親、朋友、女仆、大小姐還是別的，什麽角色我都可以演。這次就是因為布由香的父母委托，我才來這裏調查。”

    “……”

    “千秋學姐？”

    “沒事，我是說，真棒！”綾瀨說完，朝她伸出手，“留下聯係方式吧，誌緒。”

    “哎？不是不行啦，但是……你是想？……”作為可稱為“天才”的女演員，小早川誌緒自然察覺到她的意思。

    “我對你的職業很感興趣，這是比在任何舞台上都要考驗演技的職業啊，我想試試看。”

    “真的？太好了！你演技很出色，做p·a比其他人更上手！”小早川誌緒一時間很高興，但說完似乎冷靜了下來，“但是，做影視演員不好嗎？而且你不是要上學嗎？做p·a不小心的話會因為出席日數不夠被留級……”

    “時間方麵沒問題的，按你所說是委托類職業吧？”綾瀨說完眨眨眼，“你是被留級了嗎，誌緒？”

    小早川誌緒扶額一歎，“……是的，都是因為十文字菜這件事。”

    “我很同情你，真的。”

    “如果千秋你的表情能不那麽明顯在取笑我的話，這句話就更可信了。”

    “啊哈哈哈……對了，有人說過你的臉很像‘永澤小百合’嗎？”

    “是嗎？經常有人這麽說誒，哈哈哈！”在那一瞬間，小早川誌緒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不注意的話就無法察覺。

    綾瀨雖然看出來，卻也沒提出——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也無法對小早川誌緒解釋一些事。

    “其實我是小百合的影迷。”

    綾瀨緊接著說——不過比起永澤小百合那張傾倒眾生的清純臉孔，綾瀨更喜歡的是她在熒幕上展現的那無懈可擊的演技。

    永澤小百合這位代表日本影視界二十年榮光、被譽為“永遠的玉女”的單身女演員，所具備的演技理應被稱為“無懈可擊”。她是二十年來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女人心目中的向往，更是許多演員將之作為憧憬與崇拜的傳奇，甚至是信仰。

    自然，綾瀨作為她的影迷是理所當然的。

    小早川誌緒微微側過頭看她，微笑道：“我也是她的影迷。”

    因為同樣喜歡一個偶像、一個愛好、一部作品、一種運動……人總容易親近起來。

    小早川誌緒又問：“為什麽不當女演員呢？能和她同台演出的話，不是很棒的事情嗎？”

    “那你呢？既然當替身演員，為什麽不進入演藝圈？”

    “……我有不能上熒幕的理由，是秘密。”

    “我也是，如果當演員的話，會很麻煩，容易暴露秘密。”

    “是嗎？我們都一樣啊。”

    “看來是這樣沒錯。”

    “但是我最喜歡演戲了！”

    “我啊，也最喜歡演戲了呢！”

    所以，能成為p·a的話，真是太好了。

    綾瀨與小早川誌緒約好周日在東京新宿“日青製片公司”大樓見麵之後，便互相告別了。

    想著馬上可以回家，綾瀨心情就不覺愉快起來，站在電車上也不由回想沒能回家的這些天所發生的事。

    綠葉學院的事件算是結束。沒有十文字菜的影響，這所學校要恢複成平常模樣並不會太難——至於十文字菜，即使“目前的法律”無法懲治她，也足夠限製她一段時間的自由，也等於給綾瀨時間來為日後光明正大給她定罪。

    接下來，便在綠葉學院經營人際關係，畢竟這些非富即貴的子弟在將來是影響時局的一招棋。

    偶像作用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少年時代的人類容易盲目崇拜與盲目跟風，隻要讓其他人認為“像島本千秋這樣就很棒/很好，想像她那樣”，就能達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次選擇在綠葉學院就讀的結果果真收效頗豐。

    不僅為以後人脈做了良好鋪墊，還認識了小早川誌緒。

    對於小早川誌緒，綾瀨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印象。小早川誌緒無疑是一個好人，而且頗具正義與勇氣，但是與此相對的是她過於柔軟的內心——她對十文字菜的憐憫大於憤怒，這令她的形象在綾瀨心中大打折扣。

    可是，小早川誌緒確實是異常優秀的女孩。

    拋開她的容貌與有“日出百合”之稱的永澤小百合極為相似——頭腦聰慧，百忙之中也能保持優秀成績；演戲天賦極高，真正能做到對台詞的過目不忘，即使不是她所飾角色的台詞也被印在記憶裏，更能夠完美演繹出當下角色；樂於助人，綾瀨在日常生活中見到她自然而然為身邊的人伸出援手；獨立自主，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她完全能夠獨當一麵——何況，即使綾瀨不喜歡那份對“罪犯”的憐憫之心，也不得不承認這正是她的優點。

    小早川誌緒對罪惡之人懷有的憐憫，是難能可貴的。但這樣的態度一時不慎就會從“善”變“惡”。

    即使是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人，也應當對他/她懷有慈悲之心，這是佛性。但慈悲之心變成一味的容讓與原諒，就是“愚”——真正的慈悲會引渡惡人從善，而過分的原諒，就是縱容“惡”。

    當然，綾瀨雖然在閱讀佛學材料時認識到這些，但自認沒有佛性，她隻是一個“凡人”。

    因為犯罪行為導致自己受到傷害，因為罪犯沒有獲得“自己所認可的審判”而感到不公，因為在這樣法律被踐踏的社會而感到不安。從根本而言，都是從自己意願出發的一丘之貉。

    “發心為利他，求正等菩提。”——綾瀨明白自己的出發點以及所做之事都並非真正的“利他”，而是夾雜本身*、惡意的，被汙染的“偽利他”。

    也許有一天，她會為自己做的事情懺悔，會放下針對“罪犯”的屠刀，但至少現在，綾瀨隻想一路不回頭——畢竟是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

    如此說來，綾瀨確實是“罪犯”——明知不對，卻還是一意孤行——唯一的區別在於如果她成功，帶給更多人的是光明，而非狹義上的罪犯給更多人帶來痛苦。

    ——即使身披正義的鎧甲，也不能否認手染鮮血的罪惡。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綾瀨自知與小早川誌緒是一樣的。她堅持的行為在不知不覺之間極可能轉變為“窮凶極惡”。

    綾瀨到家時並沒有感知到島田秀雄的腦波，自然連同天女也不在家。

    雖然知道這對父女應當是臨時外出，但回到家卻沒有見到思念中的人，難免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一直在一起時的感覺並不明顯，但這兩個月以來與島田秀雄、天女在一起的時間很少，綾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們。那是能令她思維不能冷靜的熱切。

    綾瀨洗了把臉，換下製服後習慣性的圍上圍裙去廚房做飯——在回家路上也習慣性買了料理材料。

    ……不知不覺，家人不再隻有爸爸和姐姐了呢。

    是，家人。

    她低頭微笑。

    島田秀雄是在傍晚六點一刻左右回來的，感知到他的綾瀨立刻放下手裏的課本，光著腳就跑向玄關。

    “天女——寶貝！”

    隨著一聲誇張的呼喊，綾瀨從剛進門的島田秀雄的懷裏抱走了天女，感受到女兒的體溫和柔軟，幾乎都要熱淚盈眶，“寶寶，媽媽的好寶寶，我好想你！”

    “呀！嗚嚕嚕~”天女張著亮晶晶的眼睛，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直往綾瀨懷裏拱。因為興奮而分出來的小觸手像是在埋怨她一樣——埋怨她丟下女兒——抽打她的脖頸與肩膀。

    綾瀨飛快地吻了一下揮過下巴前方的小觸手，“跟爸爸去哪裏了呀？”

    “呀呀！嘎嗚！”

    “媽媽聽不懂~啾~”

    綾瀨說完就一個勁的親小家夥，惹得天女嘰嘰咕咕的笑，小家夥嘴裏發出沒人聽得懂的聲音，卻還是很開心。

    “所以為什麽問她？”

    還沒能領悟到親子互動之間的樂趣，島田秀雄脫下外套和鞋子，回頭迷惑地問過後又解釋了動向，“下午有有知識的教授講課，我去聽課。”

    “你聽過之後感覺如何，秀雄？”綾瀨停下親吻天女的行為，抱著她跟島田秀雄走向客廳。

    “人類的知識與文明已經十分高深複雜，我很有興趣了解、學習。”

    “那當然啊，這可是幾千年來的發展，即使你們大腦更為發達，兩年的時間也不能了解多少。”

    綾瀨坐到島田秀雄身邊，低頭看天女自發的伸出觸手要扒開她的襯衣，連忙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觸手，笑罵一聲“小色狼”。

    天女慢慢眨了眨濕潤的眼睛，顯得十分可憐又委屈。

    “這麽愛撒嬌，是跟你爸爸學的吧，小壞蛋。”低頭在天女額頭上親了一下，綾瀨解開襯衣紐扣，將胸墊取下——不用她喂，天女就張嘴含上□＂yun　xi＂母乳。

    天女的小觸手還愜意的在綾瀨胸脯上蠕動，甚至還有觸手伸到綾瀨頭部，在她臉龐上逡巡。似乎這樣就很高興。

    “……”島田秀雄默默地觀看了會兒，才忽然說，“我不會撒嬌。”

    “是，是，你不會撒嬌——是在不知不覺撒嬌。”

    “……”

    “呐，待會兒我煎牛排，要全吃掉哦。”

    “我要吃刺身。”

    “今晚沒有刺身。”

    因為要吃牛排而不感興趣的島田秀雄又看了看天女，疑惑道：“回家前才喝過足夠的牛奶，應該不餓才對，為什麽還喝這麽久？”

    天女顯然一直在關注父母在幹嘛，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哼唧了一聲，繼續做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天女是想媽媽啊。”綾瀨撫摸著天女纖細柔軟的短發，不覺間唇角帶起溫柔的笑。

    “是這樣嗎？人類感情的表現方式十分複雜，我難以將它理解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永澤小百合，小早川誌緒的媽媽。《替身天使》的人物。

    誌緒是她與緒方正和的私生女（緒方正和是著名男演員，已有家室）。雖然我不喜歡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但設定已經是這樣，歎氣，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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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泣臉】昨天下午突然停電，我還被老板扣著必須等電恢複——並且等技術員修好電腦之後才能下班，跪地，於是昨天沒有更新甚至完成榜單都有點勉強。滿地打滾。

    我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家qaq(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