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方有沒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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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倫這邊一確定下來,鄭小高那邊也忙開了,經過一番安排和策劃,幾天後鄭小高又來到出租屋找到朱永倫。
一見麵,鄭小高就開門見山說道:“永倫,把你的手機給我,這段時間生意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們坐明天的火車回重慶,你準備一下,隻帶件厚衣服就行了,現在重慶冷。”
“回重慶?”朱永倫直到現在才知道是回老家“辦事”。
“嗯,回重慶!”鄭小高想了想又說道:“永倫,有些事兒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反正你相信我就行了!”
“嗯!我相信你!”朱永倫語氣肯定。
第二天朱永倫趕到廣州火車站進站口,鄭小高幾人已經在等他了。見朱永倫到了,鄭小高簡單的說了句:“來了?走吧。”說完幾人就進了站。除了鄭小高,另外兩人朱永倫都不認識,他們也沒有說話,隻是對著朱永倫簡單的點了點頭,一行四人直到上了列車的軟臥包廂安頓好,鄭小高才介紹道:“喏,這是阿兵,我兄弟。阿兵啊,這是‘大象哥’、‘燒烤哥’……”
朱永倫連忙起身分別和二人握手,這個“大象哥”其實年紀很輕,朱永倫覺得他可能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大象中等個頭,體格健壯,短發,濃濃的劍眉下一雙虎眼炯炯有神,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認識,朱永倫打死也不會猜到這個大象居然也是“同道中人”,因為這個大象不僅相貌堂堂,而且穿著考究:上穿一件質地上佳的淺色襯衣,下穿一條筆挺的深色西褲,腳上鋥亮的皮鞋一塵不染,完全是一副銀行職員或者公司白領的打扮;另一個“燒烤哥”年紀稍長,大約三十歲,也是中等身材,稍微有點胖,偏分頭下一雙小眼睛似乎沒有睡醒,慵懶的瞄著眼前的一切,他穿著一套普普通通的運動裝,懶洋洋的和朱永倫握了手就又窩在床上了。
一路上,幾人沒有太多的交流,偶爾聊幾句也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朱永倫感覺大象對人要熱情點,還主動和和自己聊了幾句,而那個燒烤就要深沉多了,一路上除了悶聲不響的喝拉罐啤酒,幾乎不怎麽說話。
列車經過三十多個小時的跋涉,終於到達了山城重慶。幾人一下火車,都不約而同的拉緊了衣領,現在已是12月份,重慶的氣溫已經降到了幾度。幾人徑直來到火車站廣場停車場,一輛破舊的長安麵包車已經在等待他們了。大家鑽進麵包車就親熱的和駕駛員打招呼:“哎,鴻哥,胖了喲!老家的夥食是要好點嗦?”這個鴻哥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穿著平常,扮相普通,活脫脫是個木匠、電工之類的工人模樣。他見朱永倫麵生,不覺多看了一眼,鄭小高連忙介紹到:“鴻哥,這就是阿兵……”朱永倫想起身握手,鴻哥擺擺手表示不必了,發動汽車疾馳而去。
汽車經過長江大橋徑直出了城,沿著210國道開了大約半小時停下了,這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鴻哥熄了火,轉過身對大家說:“就在前麵了,再有二十分鍾就到了,現在我們等會,東西馬上送過來。”
朱永倫見狀開始緊張起來,但見幾人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又稍感安心。鴻哥抽身笑著拍了拍大象的頭說:“小子,打起精神,今天就看你的了!”大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鴻哥又問朱永倫:“兄弟,以前弄過人沒有?怕不?”
朱永倫心怕大家會瞧不起自己,咬牙肯定道:“不怕!怕個錘子!”
這時,一輛本田商務車滑到一旁,下來一個年輕人,先朝麵包車看了一眼,然後打開後尾箱抱了一個大箱子送了過來。大象和鄭小高連忙去接箱子,年輕人丟下箱子隻和鴻哥招呼了一聲就上車離開了。鴻哥招呼幾人打開箱子,朱永倫隨意瞄了眼隻覺頭皮一麻,因為他赫然看見幾把黑黢黢的手槍!鴻哥神色自若的安排道:“一會我們就在車裏,阿兵和大象上去搞,你們兩個誰用槍?”
大象回答道:“無所謂,阿兵玩過槍沒有?”
朱永倫不敢吹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不會用槍。”
大象抓起一把三棱刮刀遞給朱永倫,說道:“那你用這玩意捅他,我拿槍!”
朱永倫接過刀想問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鄭小高見狀給朱永倫解釋道:“那家夥有兩個馬仔見過我們幾個,除了你和大象。我們不確定那兩個馬仔今天在不在他身邊,為了保險,隻能讓大象和你上去動手,一會大象用槍比著他們,你上去搞!”
鴻哥插話道:“你們兩個不要怕,大象不要輕易用槍,用槍打傷人比用刀捅死人還嚴重!因為隻要用槍傷了人,公安部門就會設立專案組!但是如果他媽的誰敢還手,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就用槍崩他!怕個毛!這段時間我都摸清楚了,這個鎮上的派出所晚上隻有三四個值班民警,等到他們出警,我們早就從一條鄉村路繞回了國道,這條路線沒有收費站,也沒有監控,再說這輛車也是黑車……”
這時燒烤冷不丁問了一句:“對方有沒有槍?”
“這個我一直沒能確定,但就算有,他們在老家鎮上也肯定不會隨身攜帶,他們哪裏能料到有人會直接衝到老窩幹他?”鴻哥說到這裏有點得意:“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朱永倫見幾人一邊若無其事的聊天,一邊麵不改色的搗鼓著手槍,強忍著緊張,心裏暗罵:你龜兒幾個真的一點都不怕?難道都是殺人如麻了?大象看出了朱永倫的緊張,就對他說:“兄弟,莫怕!這刀一刀致命,找準地方狠狠捅一下就搞定了!”朱永倫禁不住將別在腰間的刀又抽了出來看了看,三棱刮刀其貌不揚,但朱永倫心裏清楚這刮刀鋒利無比,三麵刀刃都是用於車床加工,用在人身上確實是一刀致命!
鴻哥看了看時間,說了句:“嗯,差不多了。”然後發動汽車再次出發了。
麵包車趁著夜色如鬼魅般拐進一條支路,開了十來分鍾進入一個小鎮。這個小鎮是個典型農村小鄉場,一溜破舊的小樓沿著公路排開,還在才晚上7點不到,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街邊幾盞昏黃的路燈也了無生氣,街麵上稀稀拉拉隻有幾家商店和飯館還開著門。最後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鴻哥把車熄了火還關掉了車燈,麵包車猶如一條鱷魚隱匿起來。鴻哥指著對麵一家無名茶樓說:“喏,這卵人隻要在老家,天天下午都在這裏打牌,一般打到7點多鍾就會出來到對麵酒樓吃飯,中午的時候我看到他進去的,現在也應該在裏麵,一會兒他出來的時候你們把人認好!再等他們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就下手!”
等了大約半小時,一行數人從茶樓裏走了出來,鴻哥指著其中一人低聲道:“看!就是穿皮西裝那個!”隻見那個“皮西裝”走在最前麵,是個瘦高個,大約三十多歲,正在叫罵著今天手氣不順,後麵跟著幾個嘍?,都是些年輕人。等幾人進了酒樓,鴻哥表情也鄭重起來,命令道:“大家準備好,他們吃飯不怎麽喝酒,一般都是半個多小時就吃完出來了。”大象當即把手槍上了膛別在腰間,燒烤提醒道:“大象的槍上膛就行了!我們的槍不用上膛,這玩意沒有保險,也不能退膛,麻煩得很!還有,大家把手機、什麽證件之類的都留在車上,別掉到現場了!”
朱永倫以前提刀打架從來沒有怕過,但這種近似於暗殺的行動讓他覺得緊張到了極點,一顆心狂跳不止,隻覺腳底板都開始冒冷汗,隻得狠咬牙關才能忍住身體不發抖,燒烤冷眼看著朱永倫,淡淡的說道:“兄弟,我知道你緊張,但其實有什麽好緊張的?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如果他們膽敢還手,老子下去把他們全殺了!你也別怕被警察抓,這家夥仇人多得很,鬼才知道是我們幹的,再說了,富貴險中求!你說是不是?”
朱永倫看了燒烤一眼,隻見他還是那副沒有睡醒的慵懶樣,但言語中那份冷靜和狠毒讓朱永倫直感咂舌:原本以為鄭小高就是狠角色了,沒有想到這幫家夥一個比一個厲害!
又等了一會兒,鴻哥對大象說:“差不多了,你和阿兵下車,去酒樓門口附近轉悠,低調點,還有,阿兵,你注意啊,一會不要捅肚子,他衣服穿得厚,你直接上去捅他的胸口和脖子!”
二人下車時,鄭小高拉了一下朱永倫,低聲鼓勵道:“永倫,雄起!麻起膽子上!”
朱永倫和大象走到離酒樓十來米遠的地方停住,大象掏出了香煙點上後,或許是為了緩解朱永倫的緊張,大象居然像沒事人般開始拉家常:“兄弟,知道我為什麽叫大象不?”
“為什麽?”
“嘿嘿……”大象笑了笑道:“告訴你吧,老子的外號是全國最長的!我全名叫大象開摩托,牛不?嘿嘿……”
“啊?大象開摩托?是挺長的,怎麽叫上的?”朱永倫有點好奇了。
大象狠抽了一口煙,說道:“那是我有一次在重慶打架,正在興頭上呢,遠遠就看見110警車來了,大家都開散,老子當時跑了幾步正好看見幾輛兒童摩托停在路邊,幾個小屁孩可能在搞什麽活動,我當時也顧不這麽多了,騎上一輛就開跑,嘿,你還別說,那玩意馬力還挺大的!那天我係著領帶,打架時也忘記取了,後來一起的兄弟夥們就笑我,說那天我人大、車小,領帶還隨風飄揚,就像一隻大象在騎摩托車表演雜技一樣……”
“嗬嗬……”朱永倫笑了笑,好像沒有剛才緊張了,又見大象比自己還年輕點,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心中默念:他們都不怕,老子怕錘子啊!再說那八大八萬塊錢啊!八萬塊,八萬塊……
就在這時,大象低聲說了句:“出來了!走!”隻見皮西裝幾人相繼走出了酒樓,站在門口,有的在剔牙,有的在打電話,皮西裝則悠閑的點上了一支香煙。大象和朱永倫像散步一樣不緊不慢的踱了過去,幾人也沒有引起警覺,直到隻有幾步遠時,大象低吼了一聲:“上!弄他!”然後掏出手槍一個箭步跨上前,大喝一聲:“都他媽別動!誰動打死誰!”朱永倫也迅疾掏出刮刀衝了上去,當時腦中一片空白,狠命一刀刺向皮西裝!皮西裝嚇傻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出於本能用手擋了一下,但這一刀勢大力沉,刮刀將皮西裝的手劃破後一下刺進了前胸,沒有等他做出反應,朱永倫抽出刮刀又是狠狠的一下,又是前胸,而且十幾厘米的刀刃幾乎全部沒入!皮西裝身邊的幾個嘍?都驚呆了,本來計劃中還要防備幾個嘍?反抗,現在看來完全多慮了,幾人看到黑漆漆的手槍先是一呆,當即就想逃跑,但偏偏大象吼了一句“別動”,幾人當然就不敢動了,再見到這個黑臉少年如惡鬼般拿著刀悶聲就朝老大一頓狠捅,早就嚇尿了,有一個膽小的已經癱坐到了地上。皮西裝挨了第二刀,終於反應過來該逃命,隨即轉身準備逃跑,這時朱永倫已經殺紅了眼,心怕他不死,一把揪住皮西裝的後領,順勢又是一捅,這一刀正中腰部,這下皮西裝再也堅持不住,一下跌倒,半躺到地上。大象又低吼了一句:“你們,滾!”幾個嘍?如得大赦般屁滾尿流跑了,哪裏還顧得上老大?朱永倫一步騎上,還想再捅他幾下,大象一把拉住他,低聲說了一句:“夠了,我們走!”朱永倫抬頭一看,麵包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到了對麵,而且車門已經拉開了,兩人隨即快步走過馬路,上車離開了。這驚心動魄的一仗說著長,其實短,最多不過二十秒鍾,小鎮街上原本人就不多,就連酒樓裏麵有個服務員看著事情發生,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過了幾分鍾後才有路人發現躺在地上的皮西裝,這時他早已氣絕身亡。
“怎麽樣?我推薦的不會錯吧?”燒烤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洋洋得意道:“這個刮刀就是好!也不怎麽流血,是吧?你看阿兵身上有沒有濺血嘛?就算有也少得很……”
“是是是……你龜兒是專家!你懂得很……”大象笑嘻嘻的諷刺燒烤,然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衣物叫朱永倫一起換上。麵包車急速飛馳,開出大約二十分鍾後,鴻哥說話了:“這裏差不多了,大象,你剛才那把槍拿出來擊發掉,這附近沒有人住。”大象隨即掏出手槍,對著窗外扣動扳機,隻聽“砰”的一聲,朱永倫還沒有反應過來,眾人皆罵了起來:“哎呀我日!大象,你是豬啊?不會把槍伸出窗外再放啊?媽逼的把老子耳朵震聾了!”大象有點不好意思,但還在狡辯:“操!我這是為了防止彈殼掉到外麵,你們不懂……”
“這個"ji ba"槍是仿的,子彈也是仿的,你還關心啥彈殼彈頭的?被人撿到又怎麽樣?”燒烤笑罵道:“話說這槍就是這一點比較麻煩,上了膛就必須摳掉,還是原裝的好啊……”
朱永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回過神,燒烤轉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讚賞道:“小子不錯!看不出來下手這麽狠!老子開始還一直擔心你呢……”
朱永倫嘿嘿幹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麵包車東轉西拐,最後開進了重慶巴南區的一個露天停車場,隻見下午那輛本田商務車已經等在那裏了,見麵包車到了,商務車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就是開始送東西的那年輕人。他走過來直接問道:“東西是不是都在這裏了?”
“都在這裏。”鴻哥回答道。
“換下來的衣服呢?也裝在裏麵的?”年輕人又問到。
“嗯,都在裏麵。”
“那行了,你們都下來,坐這個車。”
幾人都下車又鑽進了商務車,年輕人坐上了駕駛室,說了一句:“我們走,剩下的事情他會處理的。”然後發動汽車離開了。
這輛商務車的速度比剛才那輛麵包車快得多,不一會就鑽上了高速公路,年輕人輕問了一句:“事情辦好沒有?”
鴻哥嗬嗬一笑回答道:“辦好了。”
年輕人又說:“後排座位上有個包,裏麵是吃的,你們先將就對付一下,不然來不及。”
朱永倫挨鄭小高坐著,聽到這話有點意外,悄悄問道:“什麽來不及?”
“怕坐飛機來不及,我們現在趕去成都,坐飛機回廣州。”
商務車在成渝高速公路上靜謐的飛馳著,車上幾人也放鬆下來,相互開著玩笑,朱永倫感到他們對自己要熱情一點了,說話也隨意得多了,至少感覺沒有特意防備自己了。朱永倫想著八萬塊錢,又想起了菲菲,還猜想了一番那個皮西裝為什麽得罪了這幫人,又感歎這幫人高超的運作能力……胡思亂想著就睡著了。等朱永倫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快到達成都雙流機場了,到了機場一下車,燒烤就心急火燎的催大家速度點,因為他們剛過安檢就聽到廣播裏的飛機催告通知了。
這是一班成都飛往廣州的末班飛機,乘客不多,飛機尾部還有不少空位,幾人就都坐到了最後一排聊天,順利完成了任務,大家心情都不錯,胡亂聊著天。朱永倫突然有一種錯愕的感覺:幾小時前我剛殺了人,為什麽現在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既沒有負罪感也沒有恐懼感,難道我骨子裏和他們原本就是同類?
最後飛機順利降落在廣州白雲機場,飛機還在跑道上滑行,鄭小高扭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朱永倫,搞得朱永倫莫名其妙:“咋了?”
“精神點,老大要見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