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意識喪失，顱骨骨折，顱內壓高，備血，立即開顱手術！”急救室內，醫務人員有序的忙碌著。項偉滿身血汙坐在手術室外全身瑟瑟發抖，旁邊的小美披頭散發呆坐著，空洞的雙眼無神的望著地板發呆，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脫離出來。

    小美是個純真、文靜的女孩子，在農村老家時連殺豬都不敢看，哪裏見過這樣的慘況，她雖然沒有看到最後那個殺手手中的槍，但大象受傷倒地的瞬間卻看得真真切切。小美被這驚恐一幕嚇得心驚膽寒，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項偉很清楚殺手本來的目標是自己，如果不是大象挺身而出，那躺在手術室裏的就是自己了！雖然項偉多年的黑道生涯都是在刀尖上討生活，早也見慣了刀光劍影，但親眼目睹自己最心愛的兄弟遭此不測還是徹底擊垮了項偉的心理防線。

    剛才在現場，項偉跪在地上緊握大象的手痛哭流涕，腦中一片空白。以至於誰打的120急救電話，大象是怎麽被抬上救護車的，項偉都不知道。直到救護車到達醫院，大象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項偉才反應過來，拉著一個白大褂苦苦哀求道：“醫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項偉在手術室外呆坐了很久，漸漸恢複了理智，他看著小美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心痛不已，想安慰一下卻不知如何開口，愣了半天才木然道：“老婆別怕，現在沒事了……”

    小美一張臉慘白，表情呆滯，已被驚嚇過度，她機械的扭頭看了項偉一眼，口中神經質般反複念叨著：“這……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項偉意識到不應該再讓小美呆在這裏，正準備打電話叫康健把小美接回去，兩個警察走了過來。他們先看了看兩人，然後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受傷？受害者和你們是什麽關係？”

    項偉抬頭低沉的回答道：“我們沒事，我們是他的朋友。”

    “當時你們也在現場，到底什麽情況？你們有沒有看清行凶者？”

    項偉不知如何回答，隻得搖搖頭。

    “那這樣，你們先跟我們去一趟派出所錄一份口供。”

    “不行！”項偉堅決的否定道：“我要在這裏等他做完手術！而且我女朋友目前狀態很不好，她不能現在錄口供！”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後歎息道：“哎……你們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們既然是朋友，肯定也希望早點把行凶者抓獲歸案吧？要不這樣吧，你女朋友的口供稍後再錄，我們現在就在附近找個地方把你的口供錄了，你看怎麽樣？”

    項偉想了想點點頭，然後給康健打了一個電話簡要說了兩句，讓他立即趕過來把小美接回去。

    警察找醫生幫忙，臨時協調了一件值班室出來，開始詢問項偉。項偉仔細講述了事發經過，但沒有說行凶者持有手槍，也沒有告訴警察原本自己才是行凶目標。

    最後警察問道：“那你認為歹徒為什麽要襲擊他？你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這個問題項偉怎麽回答？難道告訴警察“我們因為賣白粉得罪了人”？所以項偉隻能搖搖頭說不知道。

    等項偉錄完口供出來，小美已經被康健接走了，項偉又坐在手術室外等候。他雙手緊緊摳著座椅把手，不停的暗自念叨：“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大象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項偉一個激靈跳起來衝到門口，卻被護士擋在一旁：“請讓讓……”隻見大象滿頭繃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幾個護士徑直把他推進了隔壁的icu病房。項偉見狀心裏稍稍安心，緊緊跟在後麵，大象被推進去後，又趴在外麵的玻璃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這時一個醫生走到項偉後麵拍了拍他說：“你好，請你跟我來。”

    “啊？醫生？你好你好！我兄弟沒事吧？”項偉激動的拉著醫生的白大褂問道。

    “嗯……先別急，我們進辦公室說。”

    走進辦公室項偉又追問道：“醫生，我兄弟肯定沒事，隻需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就行了，對吧？”

    “你先坐。”醫生表情很複雜，他同情的看了一眼項偉，不緊不慢的說：“經過我們全力搶救，患者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暫時？”項偉錯愕道，隨即又肯定道：“不會不會！你們醫術高超，既然已經搶救過來了就肯定沒問題了！”

    醫生歎了口氣，默默取出一張x光片夾在燈板上，給項偉講解道：“人的大腦是身體中最重要，也是最嬌嫩的部分，而起保護作用的顱骨十分堅固。但這個傷者腦部由於遭受重創造成了顱骨骨折，為了防止顱內壓升高引起並發症，我們施行了開顱手術，並取下了那塊受損的顱骨。但由於患者遭受的重擊力度太大，在手術過程中我們發現他的腦組織已經被損傷到了，所以他目前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什麽？傷到了腦組織？”項偉一驚，說話也哆嗦起來：“那……那他……他會怎麽樣？是不是醒來後會失憶啊？”

    醫生皺眉道：“失憶隻是腦部受創後的其中一種症狀，而且是相對很輕的症狀。但這個患者的情況可能還要更嚴重一點。”

    “啊？更嚴重？”項偉趴在桌上全身顫抖：“你意思是他的智力會受影響？”

    醫生神情凝重，語氣低沉的說：“他……他可能醒不過來了，就算醒過來也隻能永遠躺在床上。”

    “什麽？植物人？”項偉頓時失去了理智，“撲通”一下跪倒在醫生跟前，抱著醫生的腿嚎啕大哭：“不行！他不能變成植物人！我求求你，你肯定有辦法！你把他治好，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把他治好，我把錢都給你！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

    醫生是個中年人，這種場麵經曆得太多，他重重的歎息了一聲，蹲下身體憐憫的拍了拍項偉的肩膀說：“你起來，我們會盡力的，不過……小夥子，堅強點，麵對現實吧。”

    “現實？現實……”項偉癡癡的胡亂念叨了幾句，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即暈了過去……

    項偉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留察室輸液，康健焦急萬分的守在一旁，“咦？你怎麽在這裏？”項偉支撐著坐了起來。

    “我把嫂子送回去就又過來了，哥你沒事吧？”康健關切道。

    項偉猛然恢複了意識，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輸液針頭跳下床，“哥你幹什麽？”康健焦急的叫道：“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醫生？醫生的話你也相信？”項偉木然道：“醫生還說大象醒不來了！真是鬼話連篇！你別攔著我，我到病房外麵等大象，他馬上就沒事了！”

    康健見項偉已經有點神經質了，不敢硬拉，隻好扶著他。項偉跌跌撞撞的走到icu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對康健安排道：“你快點下去弄一份泡椒肉絲炒飯，多加泡椒不要蔥，大象最喜歡吃，他肯定餓了，一會兒醒了我喂他吃。哎要不得！受了傷隻能吃稀飯，還是幫他叫一份青菜粥吧。還有，你順便把他的寶馬車洗幹淨，要不然他狗日的醒了要冒火……”

    “好，你先坐好，我馬上去辦。”康健轉身走出兩步再也控製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晚上，大象的父母趕到了，他們來不及詢問孩子的病情就哭倒在地。項偉眼中沒有淚水，他抱著一盒早已冰冷的青菜粥一直反複念叨：“他會醒的，他會醒的……”

    遠在雲南的燒烤得知大象的噩耗，心急火燎的趕回來。這兩天項偉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icu外麵，當燒烤趕到醫院見到項偉時，頓時被驚呆了，隻見項偉麵容憔悴，身形枯槁，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偉哥，我們先回去吧。”燒烤勸道：“你已經在這裏坐了兩天，我們明天再來看望大象吧。”

    “你……燒烤？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裏等大象，等他醒了我們一起回去。”項偉呆呆的看了看燒烤說：“你怎麽回來了？永倫的事情怎麽樣了？”

    “哥，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回去再說。”燒烤鐵了心要把項偉接回去休息一下。

    項偉看了看燒烤，沉吟道：“好，你先把康健叫過來守在這裏等大象，我們先回去商量永倫的事情……”

    燒烤把項偉接回山莊，項偉洗了澡換好衣服才發現小美不在，山莊的人說小美這幾天精神狀態很不好，獨自回老家休養去了。項偉聽了本想給小美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但拿起手機愣了半天又放下了。

    “永倫的事情怎麽樣了？”項偉洗了澡似乎心智稍微清醒了一點。

    “下周星期三上午九點半開庭。”燒烤回答道：“我到時候再過去，其實永倫的事情目前暫時沒有任何變數，也就是說隻能交給律師辦，一切都是正常程序，我們也幫不上忙……”

    項偉沒有說話，燒烤又說：“哥，我想最近去趟北京，估計那邊的醫療技術比重慶好一點吧？要不把大象送到北京去治療？”

    項偉點點頭，開口卻說起另一件事情：“你馬上給陳誌俊發條短信，我要和他見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