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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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簡方知聽了易西辭這麽口頭作文了一番,兩個人也走到了公交車站台的地方,簡方知剛才出來的時候隻顧著跟她講話忘了取車,現在回去也不太方便,易西辭幹脆就讓他別回去了,自己上了公交車,離開了。
簡方知回到家裏的時候,簡了了人已經不在客廳了,他敲了敲臥室的門,簡了了正在裏麵裝模作樣地看書。經過剛才易西辭的那番教化,簡方知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起碼,他不想簡了了因為他管得太嚴,而生出叛逆的心思,到時候走上歪路。這樣想著,簡方知努力調整自己的麵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點兒。然而他尖酸刻薄慣了,縱然已經竭力放鬆,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有種變態的感覺。
簡了了看見她哥這樣子,剛剛從易西辭那裏借來的底氣瞬間走得幹幹淨淨,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戰戰兢兢地問她家陛下,“哥,你有事嗎?”
簡方知也意識到自己努力擺出來的這幅和藹模樣失敗了,他掐了掐眉心,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問簡了了,“你想過沒有,你將來要做什麽嗎?”
簡了了被他問得一愣,將來?將來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來講太遙遠了,她一直在簡方知的羽翼下成長,從未感覺到“將來”的迫切,乍然之下簡方知問她,她還真有些答不上來。
簡方知看她那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就覺得肝兒疼,他也知道不能逼簡了了太厲害了,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跟她說道,“你西辭姐姐跟我說你是個大姑娘了,讓我別動不動就打你罵你,我也不想,隻是你有的時候太不爭氣了。”他想伸出手來摸摸簡了了的頭,手伸出去才發現她真的是個大姑娘了,不是以前那個隨時一隻手就能被他提起來的小女孩兒,這動作放在現在,不太合適。於是伸出的手就那麽僵在空中,半晌才悻悻地收回來,接上之前的話頭,“你們不是要文理分科了嗎?還沒選是吧?你趁著暑假好好考慮一下將來要做什麽想做什麽,這次我讓你自己選,選擇了將來不後悔就是。”
簡了了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一向跟個暴君一樣的大哥會這麽好說話,簡方知看見她那樣子,頓時又覺得愁雲慘淡。他雖然話不多,但也不是話少的人,剛才聽易西辭的建議想跟簡了了好好談談,可是一說話才發現,簡了了這樣子,讓他根本就沒法兒談。他那語重心長的架勢擺到一半就擺不下去了,幹脆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突然想起促使他這麽早回來的原因,側頭問簡了了,“對了,你期末究竟考了幾分?”
簡了了:......
簡方知這語重心長的架勢前後加起來沒維持到十分鍾。
第二天早上一早,賀翔青就在賀媽的慫恿下過來查探簡了了的“傷情”。簡方知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覺,正打算睡到個天荒地老,誰知就有個殺千刀的趕著來送死。偏偏這人絲毫沒有自覺,看著簡方知渾身上下骨頭像是被打碎了一樣癱在床上,也沒有一點兒要放過他的意思,跟個更年期婦女一樣在他耳邊逼叨叨,“我說大兄弟啊,昨天晚上你的咆哮可是整棟樓都聽見了呢,那麽晚了,差點兒把我媽都嚇哭了,我媽都要以為了了那丫頭見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陽了。你也真是的,人家一個姑娘家,啊?我們兩家就這麽一個閨女,你要把她怎麽樣啊?這成績差點兒就差點兒,反正現在不比以前,現在咱們條件好了,女孩子成績差點兒也沒什麽,又不指望她養家,你還非要把她逼成個狀元啊?”
賀翔青絮絮叨叨說了一圈兒,低頭一看,見簡方知還在蒙頭大睡,一把將被子給他掀開。就算他跟簡方知是穿一條褲子的交情,但簡方知也沒有要在他麵前果睡的意思,一把將被子薅過來,歪在床上不理他。
“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啊?”賀翔青踢了他一腳,“姑娘家就是要富養要嬌養,哪兒能像小子一樣,成天吼來罵去啊?我媽就說你是把公司裏麵的脾性帶到家裏來了,可明明在公司裏麵可比在家裏好啊。”說完他又自說自話地下了結論,“可該找個人好好治治你了。”
簡方知聽見這種話就覺得頭疼,把頭一偏,將臉埋進被子裏,“我求你了,你是成天被你自己媳婦折磨得食不下咽夙夜難免,可別把我拉下水。”賀翔青這段時間要服侍家裏那個孕婦,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看著連肚子都小了兩圈兒。要不是這樣,他才不會這麽大早地過來呢。
被賀翔青這麽一吵,就是再想睡現在也沒瞌睡了。簡方知拿被子把自己包起來,神誌稍微回來了一點兒,“我說,我不能在了了身邊一輩子,她始終都要自己獨立當家為人的。如果她幹啥啥不行,將來怎麽在她丈夫和婆家麵前立足?她的丈夫和婆家,那就不是我們了,我現在是可以包容她,但是這包容,持續不到一輩子。是,我是不打算把她逼成個什麽狀元,也不指望她將來能有多了不起的成就,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最好,但你也知道,越是簡單的心願,有的時候越不容易完成。”
“你看她現在,馬上要成人了,還是不懂事,將來怎麽辦?阿青,做生意這麽久,這一夜暴富的人有,一夜破產的更多,每年局勢都在變,明年是個什麽樣的境況大家都不清楚,倘若將來我又變得一窮二白,她一個大姑娘,難道還能像小時候那樣躲在我的羽翼下麵嗎?那個時候不是照樣要出來找飯錢,難道我還能養她一輩子?那個時候,她一沒技術二沒學曆,一個姑娘家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你讓她怎麽辦?”簡方知說到這裏笑了一下,“我媽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難道你要讓了了走她的老路嗎?”
“不是。”賀翔青趕緊解釋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你管她管得太嚴格了。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你嫂子那天都跟我說了,哪裏像管她這樣來管教?了了隻是成績差,又不是那種壞女孩兒,我們都覺得,”他想了一下,找了個合適的詞,“你簡直像個封建大家長。”
“我不敢不把她管嚴一點兒,我就她這麽一個妹妹,我比誰都希望她好。”簡方知輕聲說了一句,轉眼就提高了聲音,“再說了,我像個封建大家長怎麽了?在我家,我是戶主,我說了算,我就是個大家長。”
“瞧瞧瞧瞧,你這臭脾氣,真應該找個人來管管你。”賀翔青說完,又八卦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問簡方知,“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的姑娘是誰呢。”他問出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是不是那天你那個老同學啊?”
簡方知乜了他一眼,賀翔青立刻知道明白過來,繼續八卦兮兮地問道,“我聽說那妹子可是海龜,還是個大記者,你倆又是高中同學,既然人都回來了,你趕緊去追啊還等什麽,難道你害怕她拒絕你啊?不是我說,要兄弟你的身段長相和現在的身家,多少女人叫著鬧著往你身上撲,易大記者一定不會拒絕你的。”見簡方知還是不說話,賀翔青著急地拍了他一下,“別告訴我啊,你這小三十的年紀了,還要來一把純情。”
“屁。”簡方知懶得跟他解釋,“人家有男朋友了。”他這個人,雖然沒發跡之前做過很多上不得台麵的事情,就是現在成了人模狗樣的“簡董”,背地裏也使過很多鬼魅伎倆,但是在男女關係上麵,他有一種近乎病態的道德感。大概是小時候的經曆給他的印象太深了,讓他在這上麵要求格外多。隻要有哪一點兒沒有按照這個要求來,他就會覺得髒,連他自己也一起厭棄。
賀翔青是知道他的,當然說不出什麽“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有機會”這樣的話來,隻是說道,“那等人家分開了,你可要抓緊啊。別到時候真的成了老光棍,荷爾蒙沒法平衡,脾氣越來越臭。”
簡方知被他逗笑了,罵了一句,“胡說八道。”他突然話鋒一轉,問賀翔青,“誒,我們市裏麵,有沒有那種專門打青少年官司的律師啊?很出名的那種。”他們平常涉及到的都是民商法方麵的,對這部分簡方知也不熟悉。
“不知道,沒關注過。”賀翔青低頭看他,“怎麽?你要打什麽青少年官司啊?是關於了了的嗎?”他們身邊就簡了了這麽一個青少年,除了她賀翔青也想不到其他青少年了。
“不是。”簡方知想也沒想地就否定了,“是一個朋友。”像是怕賀翔青多問一樣,簡方知說完又趕緊說道,“沒有就算了,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