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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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驍的大衣很快被程無雙解開,露出裏麵的睡衣。她摸了摸混紡料子上起的球,皺起眉毛:“這破衣服你穿了多久了?”
他還沒有回答,她目光從廉價睡衣上移到他的鎖骨,說:“不對,現在不是講究衣服的時候!”
顧驍差點笑出來,嘴唇抿得緊緊的,憋得臉通紅,程無雙眼角餘光掃過他的臉,覷見他的表情,不由得惱了:“我這是在非禮你!你還笑!”
她不說他還能勉強忍住,她一開口,他連裝嚴肅都沒法裝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笑起來腹肌繃得厲害,他蜷起了身子,整個人顫得和癲癇似的。
程無雙臉紅耳赤,罵道:“你神經病啊?被我欺負你還能笑出來?你確定你腦子沒有問題?”
她隻開了一盞落地燈,燈光昏黃曖昧,讓她肌膚呈現出蜜一樣的色澤,而嘴唇卻尤其的紅,鮮豔欲滴如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新鮮櫻桃。
一股莫名的興奮之意悄悄的流進血液,他腦子微微暈眩,目光定在她的嘴唇上,剛剛止住笑的聲音微微帶著喘:“被大小姐這樣欺負,是個男人都會很開心。”
程無雙愕然,眼睛睜得溜圓,顯得特別的呆。
顧驍說完之後才察覺自己那句話有多麽孟浪,可惜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他垂下眼,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在腦海裏斟酌,想找一句能安撫住她的話。
他氣勢弱了,她也回過味來了,憤怒的撲上去,手指在他身上亂掐:“顧驍你是不是活膩味了?”
他趕緊認錯:“是我不好,大小姐你……”他被掐得抽了口涼氣,忽然有些不服——是她氣勢洶洶鬧著要“非禮”他,怎麽挨打的還是他?
她能非禮他,他連句調笑的話都不能說?憑什麽?
程無雙似乎也回過了味,停了手,目光在他手臂上剛被掐出的淤痕上頓了頓,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抿得越來越緊。
練過功夫的小妞力氣真是夠大,顧驍坐了起來,齜起牙——疼,真是疼!
他把衣袖給放了下來:“大小姐,那你還欺負我不?如果不欺負,我就走了啊。”
他竟然真的不怕!程無雙大傷麵子,眼睛一酸,用力咬了咬牙,再次把他按倒:“我讓你走了嗎?”
顧驍斜眼覷著她:“哦,那好,大小姐請快點欺負我,欺負完了我還想早點睡覺呢。”說著,手臂攤開,腳也伸直,躺成了絕對無害的“大”字型。
程無雙熱血上頭,手往他衣領裏麵伸去,可是探進了兩根手指就不動了。顧驍鎖骨之下的部位被她微微發抖的指尖摩擦得癢酥酥的,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流氓就要流氓到底,她這算什麽?
正在心裏鄙視這個敢說不敢做的懦弱小妞,她開了口:“真奇怪啊,你……你怎麽連反抗都不反抗?真的決定從了我了?”
顧驍決定給她一個台階下,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柔聲道:“好了,我知道大小姐是一個單純的好姑娘,不會強迫人做不體麵的事的。”
程無雙冷哼:“誰說我不會做!”
還嘴硬。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你看看你這樣子,誰會信你的話?”
程無雙猛然俯下來,額頭幾乎要貼上他的額頭,熱熱的呼吸拂在他臉上,有淡淡的薄荷香氣,她眼睛睜得圓圓的,整張臉的表情可以用“我一定要勇敢”來概括。
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親密,顧驍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些許神智。她沒有做進一步的動作,豐潤嬌媚的唇懸停在他眼前不遠處,他喉頭發幹,那兩片花瓣似的粉唇仿佛磁鐵般吸引著他。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腦袋,親了親她的嘴,輕輕的觸碰,還未貼合,她就像觸電似的猛然彈了起來,跪坐在地上捂著嘴唇,瞪大眼睛看著他。
流竄在血液裏的莫名熱氣全部化為冷汗,從毛孔鑽了出去,他身子本來發熱,現在又開始發涼,趕緊翻身坐起,撿起大衣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太慫,是敢做不敢當,便又停了下來。
剛停住,程無雙就竄了起來,從他後麵撲上來。他跌倒在地,本能的抱住頭,連聲道歉,繃緊了身子準備承受她的怒火。
程無雙膝蓋壓住他的腰,劈裏啪啦的揍了他幾拳,然後提著他的衣領讓他撐起身子,在他腿上踢了一腳,氣急敗壞的說:“王八蛋!你給我出去!立刻!馬上!rightnow!”
顧驍紅著臉,回頭想再鄭重道個歉,誰知剛扭了下脖子,她就過來推他:“還看什麽看!”
他被她直接推出了房間,玻璃門砰的在後麵拉上,落鎖。他穩住身子之後回頭一看,隻看見拉得嚴嚴實實的簾幕在輕輕晃動。
外麵實在太冷,他趕緊披上大衣,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陽台翻了進去,關上了門緩了會兒氣,慢慢的走進浴室想衝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冷汗和寒氣。
他身上有幾處掐痕,卻都不大,被她捶打過的地方已經不那麽疼了,對鏡檢查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麽淤青,顯然她手下留了情。
熱水衝在皮膚上,過了好一會兒,他發僵的腦子才重新活絡了過來,方才發生的事一幕一幕在腦子裏回放,她惡作劇的眼神,她驚愕的表情,她羞惱的模樣,還有她睜得圓圓的明眸,微微張開的紅唇……
他心跳忽然加快,調低了水溫衝了一會兒才重新鎮定下來。
擦幹水回到床上躺下,他一閉眼,她的容顏又出現在眼前,為了不再心亂如麻,他隻得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可是眼前沒有了她,耳邊卻回響起她的聲音。
“你既然送上門,我怎麽能浪費這種大好機會?”
“喂,我在非禮你呢,你笑什麽笑?”
“你怎麽不反抗啊?”
被她掐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可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明明沒有色-膽,還要做流-氓。
而且,他示弱的時候,她就格外囂張,但他表示無所謂的時候,她反而不知所措了,他親她的時候,她徹底傻了。
他越大膽,她越不敢對他怎樣,他算是摸清楚和她相處的門道了。
這一夜他很晚才睡著,疲憊了一天的身體就像被抽去了骨頭似的癱在床上,聽到鬧鍾聲的時候他慢慢伸出手關鬧鍾,倦意讓他在做了兩個起床的撐起動作之後重新跌回了被子裏。
再次醒來的時候,離程無雙的早飯時間隻剩下半個鍾頭了。他驚出一身汗,手忙腳亂的套好衣服,衝向了廚房。
高湯已經來不及煲,米粥熬煮的時間也太長,他隻能湊活著坐了最簡單的番茄雞蛋麵,紅著臉端進了程無雙的房間。
踏進熟悉的房間時他頭皮倏地一緊,抬眼一瞥,程無雙已經坐在了小餐桌前,正微微眯著眼睛打量他。
他趕緊穩住手裏的托盤,深深吸了口氣,想起昨天總結的對敵經驗——得大膽,得厚臉皮。他抿起嘴,做出沒事人的樣子,將碗端到她麵前,說:“大小姐請慢用。”
程無雙從來不挑剔他做的飲食,也不像某些富貴人家的子弟那樣要求早餐得擺上一桌子做排場。因此,顧驍逃過了一劫。
她吃飯的時候如非必要基本不說話,十分安靜,姿勢文雅,淡定得仿佛麵前站立的人不是昨晚親過她的那位。
顧驍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了,等她吃完,他收了碗筷,正想走,她忽然說:“站住。”
他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抿抿嘴,問:“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你現在每天練多少字?”
他沒想到她提這件事,微微一怔,答道:“至少二十頁。”
程無雙輕輕揚了揚眉,又問:“你也練了那麽多天了,字帖上的內容,你記得嗎?給我背一遍。”
她給他寫的字帖,內容大多從《論語》《古文觀止》《全唐詩》上摘抄,考慮他是初學者,她選的文章詩詞用字都比較淺顯,少見字型複雜的生僻字。他站著回憶片刻,一一背了出來,很流利。
但他沒有得到表揚,相反,她露出譏誚的笑:“顧驍,有些字你都讀錯了……”
他臉一熱。
“不認識的字,也不去查查字典麽?”
“我……”他倒不是故意亂認,有些字他不認識,去問曾經的同事,他們說該怎麽讀,他就怎麽讀。
程無雙道:“就這點本事,還想當顧總?”她側過臉,指了指不遠處矮桌上堆著的厚厚書籍,“帶回去,好好的讀——當然,你沒興趣,我也不勉強。”
顧驍目光在書脊上掃過,全是文史類或者邏輯學等正經書籍,他這些年極少看書,就算閱讀,也是和同事一起追網絡上的爽文。他頭皮再次發緊,可一覷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一橫,說:“我等會兒就來拿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