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終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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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頂著夜風抱著黑翎離開以後,望著一片蒼遼的夜空,喉頭發苦的厲害。

    黑翎已經完了,即便仍舊沒有死,但那一刀下去,憑借紅樓自小就是從血腥殺戮之中存活下來的數不清傷重經曆,寧皇雖然不懂,但是他卻僅憑一眼就已經能夠看出,黑翎最起碼已經被廢了。

    而這種結果,等黑翎再次醒來的時候,紅樓已經預料到了,這恐怕遠比直接殺了他還會更加讓他難以接受。

    大概,黑翎當時在昏過去的時候嘴角邊掛著的那一抹諷笑,其實包含|著的,也有對他自身感到的一種悲哀吧!

    紅樓不知道,紅樓隻是心裏隱隱這麽覺得,黑翎應該是已經心中有些數了。

    雖然嘴上紅樓從來都沒有承認寧皇是自己的兄長,但其實心裏也仍舊已經在很多時候,對他的感情除了複雜以外,漸漸的也更多了些大抵類似於像是找到某種依靠的那種感覺吧。

    畢竟這是他的真正親人!

    可是黑翎被廢,自己卻還得聽著他的話,連最起碼為黑翎報仇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因為那人自己不能動。

    所以他不知在黑翎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又該如何去麵對他。

    之前紅樓還在想,為什麽這麽好的人居然還有人能狠心將他舍棄呢?

    可是現在想一想,剛才的自己,難道不也是在他與那人之間,選擇了後者而舍棄了黑翎嗎?

    紅樓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心中比起以前那從來沒有將任何人與事放在心上時的空落落,現在自己的那裏卻是有如臘月寒冬裏遍野的荒蕪一片,刺骨的寒啊!

    不日,當寧皇終於身體恢複了些,利用上朝之際,

    “爾等且記著朕的當日所言,既然寧王已經逃離,那日後隻要他不再踏足這大夏皇城半步,朕,便不會拿他怎樣!朕答應下的,便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違逆於朕。”

    如寒芒般刺人的威嚴目光,在座下文武百官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見眾人都噤若寒蟬,才又最後說出,

    “因此,若讓朕知曉有何人膽敢背著朕私下裏再與寧王接觸或者其它...”雙手重重拍在龍椅兩側。

    接下來的話寧皇雖然沒有直接將之說出口,但是已經足以讓察覺到某些危險的重大臣們立刻跪地磕頭,並紛紛高呼,

    “臣等,謹遵陛下聖意!”

    他們心裏清楚,寧皇的意思是禁止朝中所有人再與寧王有一切往來。

    這種來往接觸,既然已經是一切了,那麽就理所當然也包括了兩個方麵。

    除了有心人不能再與寧王交好以外,當然那些與寧王本就有些私仇或者對他心懷惡念的人...

    除非想要被寧皇察覺以後砍了腦袋,否則就也隻能當個睜眼瞎一樣,隻要寧皇活著一日,除了自己憋著以外卻萬不可還想著去對他隨意出手了。

    直到寧皇最後又沉沉看了他們一眼,眾人即便趴在地上沒有抬起頭來,但也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後腦勺處那從未離開過半分的陣陣寒涼之意。

    終於在太監總管分外尖利的一聲“退朝”聲中,眾人又是齊齊拜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眾人確實聽到寧皇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就連他龍袍間偶有作響的金玉之聲都再聽不見以後,才慢慢的一個個直起身來。

    彼此眼中暗藏著些什麽,但卻誰都沒有將之說出口。

    一個個在最前方的丞相等人已經轉身離開這間朝殿之後,也依次緊隨著,漸漸從這裏離開。

    眾人心中多少有些對於寧皇態度一時間的遊移不定,但是隻要再稍微聯想一下年宴當晚寧皇要殺寧王時的那種狠厲手段,便都最後還是認為,寧皇一定是心裏恨極了寧王的。

    但又礙於一國之君立下的誓言,而不願也不能再反悔,失了自己的威信罷了。

    當然他自己不能破例,那麽其他旁人就更加不能被允許逆了他的意思了。

    就連已經走遠的為首丞相三人,也就是寧王府中已死那三妃的老父們,也沒有絲毫察覺出寧皇居然早有袒護寧王的意思了。

    都認為,以寧皇年宴上的全然不留情麵,甚至一*那麽多人一路將寧王眾人殺下來,哪裏還像是對他割舍不下的樣子?

    別看寧皇看起來溫溫潤潤的,甚至平日裏在對待他們一眾朝臣的時候還是頗為春風拂麵的,但是那也隻是在他們沒有犯什麽事兒的情況下。

    一旦忤逆了寧皇的意思...光是想一想當年全家老小一個不留都被滿門抄斬的右相,眾人又是不由的渾身一抖。

    所以丞相三人即便最近心中還多少開始有些門道心思的,但今天尤其還是在寧皇特意點出來重重強調了一回之後,所有的思量就都收回不提了。

    不日,大夏國便有一道驚天的旨意迅速在全國百姓的口中都擴散開了。

    基本意思便是,年宴之時,由於南疆賊人的意外刺殺,導致不僅我大夏朝的軍隊傷亡慘重,甚至就連戰神寧王,也於刺客手下保護寧皇之時,而被暗害以至身亡了。

    從此大夏朝再無戰神寧王。

    因此由於朝貢國南疆的此種惡行,寧皇一怒之下,便決定將於新一年開春伊始天氣回暖之際,正式開始發兵南征,誓要將南疆這次徹底的夷為平地!

    而距年宴半月以後,某一日夜間,寧王接過手下之人多番查證之後,才得來的這張紙上寫有的諸多當年秘聞。

    看過後,始終沉默不言的寧王最終隻靜靜握拳,將這信中所言的種種過往徹底毀去罷了。

    而後口中喃喃一句,“原來本王竟不是嗎!”

    下首單膝跪地的眾屬下卻立刻紛紛應道,“屬下等,誓死追隨王爺!”

    寧王像是笑了,卻神情仍然有些寂寥。

    “大鬧了一場過後,如今才知不過一場癡笑。”

    而後想到什麽,目光不轉,仍是幽幽的望著帳外某處,

    “你們說,本王的皇兄,可是真心待本王?”

    跪著的幾名手下低垂著的腦袋彼此稍微轉了轉,而後互相看了幾眼,直到其中一人首先主動發聲,

    “陛下待王爺,自是最好的。”

    寧王才一口濁氣吐出,“是啊,皇兄,始終是本王的皇兄!”

    不久陽春三月,大夏軍隊雄赳赳向著南疆開始攻進。

    而在兩軍近半年時日裏的不斷交戰中,據回報,常有不知何方的愛國誌士,幾千甚至上萬人眾蒙麵多次助我大夏軍隊或合力剿殺敵軍,或誘敵深入,甚至還曾救我被困兵士於危難之中。

    陣前大將上奏請求寧皇裁度,並請示是否需要我軍派人去具體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寧皇朱批派下令來,上麵對此事卻僅有寥寥不過幾個大字,“友!無需擾之!”

    又月餘,南疆一方被打的頹敗不已。

    迅速派人前來談和,請求停戰並稱願納比之以往更勝一倍的朝貢之物。

    但寧皇之前是因為一直忙於布置寧王和紅樓之間的那件事情,所以才懶得去理會南疆這不過彈丸之地。

    現如今既然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又因南疆這期間也實在從沒有老實過哪怕一次,所以寧皇已經不願再忍他們了。

    此時明顯就已經快要將他南疆疆域直接全部打下來再收入大夏國囊中了,再讓寧皇於此收手,簡直癡人說夢!

    南疆覆滅,就在寧皇將這上奏求和的折子打回去又不出兩月以後。

    而這邊已定,緣自如此時和白羽的這方,卻仍舊每日裏,都活在不停的奔波逃命之中。

    本來之前因為黑翎的關係,紅樓已經向寧王保下了他們二人,即便緣自如本身身為南疆公主的身份當時已經被當場揭穿。

    但因為之後黑翎的那件事情,紅樓礙於寧皇的情麵不能再對寧王動手,但是緣自如和白羽二人,他可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了。

    再加雖然黑翎身上挨了那麽一刀,但也本不該有生命危險的。可是卻不知因何,已經自他昏迷以後足足過了三個月,可黑翎卻仍舊沒有能醒過來。

    雖然他的脈息都很平穩,但紅樓也一日更加勝過一日的怒火不斷暴戾了起來。想當然緣自如和白羽這兩人,就隻能被用來充當他平息怒氣的一個極為合適的宣泄口了。

    因此可想而知,白羽帶著緣自如整日裏忙著東躲西藏的得有多麽辛苦並且糟心了。

    更加在不久大夏國已經對南疆直接宣戰以後,本來還準備要帶著緣自如暫且回南疆避上一避的白羽,去無可去,兩人就隻能繼續轉道。

    一路上不管去到哪裏,白羽帶著緣自如都是盡量往人少且還比較偏僻的地方走去。因為越是繁華越是人多眼雜的地方,他們二人雖一時間好蒙混藏身,但是緊接著不久,麵對的就會是成批已經追蹤至此的各路殺手了。

    再加除了紅樓派來的人以外,後來就連寧皇也摻和了進來,言道要對緣自如這位南疆的公主斬草除根。

    所以可想而知,一直以來緊緊墜在兩人身後想殺他們的人得有多少了。

    當終於白羽帶著緣自如一路由南轉東,經由大夏朝最後一個邊境小城之後,來到周邊一個其他國家裏。

    雖然身後的追兵仍舊還有,但是已經明顯不如在大夏國境內時候那麽蜂擁而至了。

    就這樣兩人開始居無定所的遊走於周邊各國,白羽為的,也不過就是能保緣自如一條性命罷了。

    偶爾片刻喘歇之際,白羽也曾想到過無數,尤其是會不由記起那時的黑翎來。

    想著自己由於當時情勢所迫,實在無暇分|身能再去見他一麵更甚至將他帶走,把他留在那裏究竟是對是錯?白羽想要知道,但卻沒有辦法如願。

    起碼若能讓自己知曉他一直安然無恙,就這麽極為簡單的一點而已,白羽就已經可以心滿意足了。

    但是他如今自身難保,又能再從何處去探知哪怕一星半點有關黑翎的確切消息呢?

    接下來還來不及深想,簡單的白羽帶著緣自如在一個小麵攤上吃完了一碗糙食,就緊接著起身,又不得不立刻啟程轉往下一個地方了,為了不被身後的人追上。

    這一年多間,南疆的國土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而他們兩人卻還在繼續甚至仿佛隻能永無止境的不停逃跑下去。

    紅樓裏,當黑翎終於再度重新睜開自己的雙眼時,雖然不知時間具體過去了多久,但黑翎卻已經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而距今,其實黑翎已經整整昏睡了有半年之久了。

    雖然昏迷了這麽長時間,但當黑翎醒過來的時候,不僅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了,雖然難以避免的仍舊當胸留下了一道長長傷痕。

    但黑翎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胳膊,發現真的是痊愈了。因為起碼在自己轉著胳膊的時候,無論幅度再如何大,身體也沒有絲毫不適。

    黑翎下地,身上一直穿著的隻有一身純白的貼身寢衣。

    黑翎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去了哪裏,所以幹脆就這樣直接走到了一麵銅鏡前。

    然後就發現難怪自己自從醒過來以後感覺身體各處並沒有絲毫異常,看著從那裏照出來自己不僅沒有絲毫幹癟萎|縮,反而還愈加比昏迷之前更要紅|潤飽滿上一些的身體,尤其是臉上。

    黑翎不知紅樓都整日裏用了哪些名貴的藥材來為自己進補著這具對他而言,顯然除了累贅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

    黑翎感激他救活了自己,卻又不知好好活下來的自己如今站在此處,卻還有什麽樣能繼續存活於世的意義?

    白羽和花錦容已經離開了,這是黑翎即便不需要打聽也能心中清楚知曉的。

    實際也自從那晚自己被重傷之後,黑翎就已經決定徹底的不會再去多想有關於那人的任何其它或者今後了。

    雖然在每逢記起過去諸多往事的時候,黑翎也會時常胸膛間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悵然感。

    但是起碼與過去相比而言,黑翎知道自己的心裏已經比之難得的能鬆快許多了。

    當紅樓於每日裏定時就會推門來看一看躺在這裏的黑翎時,今天門剛一開,才邁出一條腿,便已一眼看到了正直直站在地上,大概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音,所以正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已經清醒過來的黑翎。

    紅樓這是第二次在黑翎的眼前露出了些失態。

    也不知是悲還是喜的難以置信看著黑翎,而後笑著,卻給黑翎的感覺極為複雜難懂。

    轉眼又是三年已過,當黑翎已死的消息傳來時,白羽臉上除了一片茫然以外,仍舊隻剩一片茫然。

    似乎很難相信這樣的消息是真的一樣,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岔了什麽,不然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時他終於冒著有可能暴露自己行跡以後會麵臨丟了性命的危險,忍不住還是在將緣自如臨時安頓好以後,於某一處地下交易處出高價買了黑翎近期的消息。

    當時對方告知自己的消息難道不是黑翎的身體早已安然無恙了嗎?

    雖然武功盡失,但除此之外其它不是都與常人已經無異了嗎?

    可是現如今為什麽他卻又會死了呢?

    但白羽卻永遠都不會知道,黑翎雖活了下來,隻不過身體根基已經被毀的七零八落了。

    如果一直不醒也就那樣了,可是一旦醒來,不管紅樓再是如何費盡心思為他收集各種補身的奇珍藥材或者寶物,但至多不過,也隻勉勉強強還能保他再多活兩三年罷了。

    黑翎如今活了三年,已是極限!

    白羽胸口痛的厲害,但他卻沒有時間再因此而深想許多,因為白羽沒了,他身邊卻還有另外一名女子仍舊需要自己去拚盡全力保護。

    但是這麽長年累月的不停逃亡下來,白羽本身的底子在一次次的廝殺中也被傷的很厲害了。

    再加即便受了再重的傷,他都沒有辦法好好醫治更別說停下暫時性的修養調息了,一直以來都隻能自己簡單的敷些搗爛的草藥,止痛並止血就罷了。

    所以當又是不到一年過去,走在一條小鎮的青石板古道上時,白羽忽然毫無防備沉沉倒了下去,緣自如驚呼著,然後求著身邊過路的人幫忙把他抬進了一家醫館。

    從那以後,兩人就被迫徹底的結束了一直以來這滿世界不停飄蕩的生涯,而在這一方古鎮上,於這家醫館附近的不遠處,暫時卻也是永遠的定居了下來。

    白羽已經不行了,每天隻能渾身僵硬的躺在床榻之上,麻木不過等死而已。

    當他重複了很多次讓緣自如先走,然後找一個安逸又偏僻的小村莊靜靜生活。

    因為這裏有了自己留下來,所以白羽覺得到時隻要自己被來人帶回去的話,那麽緣自如的危險也將會大大降低。

    起碼總比陪在自己這裏與他一起等死要好的多。

    但是緣自如卻始終隻是神情淡淡的搖頭拒絕了。

    這讓看著他的白羽每每都會生出些慰藉來,卻更多的,其實還是一種不明緣由的空虛與失意。

    然後白羽就會想起原來自己竟然也快要死了啊,恍然間,白羽開始感覺周身非常的輕鬆並且也有些莫名的期盼。

    他不知為何,但不久,就能知道為何了。

    當十數日以後白羽臨死之前忽然間精神頭前所未有的很好之時,白羽知道自己這是為什麽,而緣自如自然也是知道的。

    將一碗熬得濃稠的大骨湯端到床榻邊,緣自如慢慢扶起白羽喂他一口口的喝下,這是白羽如今隻剩下的唯一要求了。

    他說自己想吃一頓好的,不要再是清粥小菜那些,想要十分快意的大魚大|肉。

    但是即便如此,緣自如也隻能做成這樣,扶著他喝些這樣的流食而已。

    白羽雖然精神頭很足,但手腳已經很難再能自如活動了,並且就連嘴裏也無法用力的再去咀嚼。

    直到最後看情形白羽已經盡興喝飽到非常滿足的時候,緣自如拿開隻剩了小半碗湯水的這隻大海碗,而後重又扶著白羽躺下,卻並沒有立刻就轉身離開。

    將手中的碗隨便往身邊某處一擱,緣自如垂著眼看著他視線下方的白羽,而白羽也似乎察覺到些什麽,目光跟著像緣自如的方向看過來。

    就在這時候緣自如才慢慢的開口,整個對白羽娓娓道來的過程中他的聲音都是極其輕柔的,但是聲調卻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波瀾起伏,像是毫無感情一般。

    就好比他口中所說的這些事、這些人,通通都與他沒有什麽關係一樣。

    可是分明這其中說的就是他自己本人的事情啊?

    也就是在這最後一刻,可笑的白羽才恍惚弄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這名被他小心照顧並保護著的女子,她的那張臉竟然是假的!

    是南疆的一種秘術,可以將一張從一人臉上鮮活剝下來的人皮,不論大小年歲隻要給另外一人戴上,那麽這張完整的人皮就會完全貼合於該人麵部,並絲毫再露不出任何的痕跡來。

    即便你深知其中緣由,想要幹脆將其重新再撕下,但是卻也無從下手。

    這張皮,早已經長在了另外一人的臉上,畢生哪怕就是到她死以後,都不可能再與這張特殊的□□相分離了。

    甚至這張鮮活的□□另外一點神奇之處還在於,它會隨著主人一日日的不斷成長而也慢慢長開,比照著的,卻是原主人以後會逐漸長成的樣貌!

    當白羽唇角不停哆嗦著問緣自如,“那當日到底曾給我一飯之恩,救了我性命的人究竟是誰”的時候,抬眼看著緣自如始終靜默不言的麵容,白羽啞然失笑著。

    而後,就都懂了!

    南疆公主在從七歲起混入大夏國以後,便秘密殺了曾經確實與白羽有過一麵之緣並遞給快要餓死在路邊的他一個雪白饅頭的花錦容,然後一直覆著她的人皮生活到至今。(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