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離月篇: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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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離月原本的名字叫做林諾。

    她出生在一個有著天使鎮這個美麗名字的小鎮上,那是一個時常充滿陽光的小鎮。陽光很溫暖,小鎮卻很冰冷,明媚的陽光將小鎮上的一切罪惡與汙穢都暴露出來,一覽無餘。

    天使鎮,全世界最肮髒的東西全被丟棄在這裏,貧窮、饑餓、貪婪、自私、仇恨……這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地方。雖然有陽光普照,卻冰冷無比。

    那對夫婦想要個孩子以後好給他們養老,所以最後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男孩叫林言,女孩叫林諾。因為男孩比女孩早五分鍾出生,所以是哥哥。

    這個家庭很貧窮,光是維持夫妻倆的生活都有些困難,現在又有了兩個孩子,生活更加艱苦。原本想著兩個都是他們的孩子,所以就都咬牙堅持著。但隨著孩子的成長,經濟負擔越來越重,終於夫妻倆承受不住,決定放棄一個孩子。

    男孩比女孩好養活,以後也好幹活給他們養老,所以,放棄女孩吧。

    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在晚上,她和他正擠在小*上相擁而眠,忽然身上的被子被大力掀開,她被一隻大手毫不憐惜的拎了起來,提到房門口,打開門,被無情的甩了出去。

    “我們不要你了,你滾吧。”男人冰冷的丟下一句話,然後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她呆愣的跌坐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在房門合攏的時候,透過漸漸變小的門縫,她看到了衝過來的林言,但被女人半路給攔住了。然後門被徹底關上,她和他被阻隔在了門的內外。

    那天,她被拋棄。那年她三歲。小小年紀流離失所。但是那時的她還沒感覺有多痛苦,因為——

    即使世界都拋棄了她,但她還有林言。

    在天使鎮上,落單的人都不會好過,是經常受欺負的對象。所以當她一個人走在街上的時候,一個石頭砸向了她。

    一群小孩子把這當做遊戲,不停地丟石頭砸她,她抱著頭到處亂竄,害怕和無助填滿了她整個心間。

    “砸中目標次數最少的那個人就是輸的人,要給其他人當小馬騎!”其中一個孩子說著遊戲規則,和其他孩子一起抱著石頭追趕著她。

    “啊!”她不小心絆倒在地,孩子追了上來,把她圍起來扔石頭砸她,她雙手護著頭,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石頭像雨點般砸在她身上,很疼。

    但她不能叫出聲來,因為這樣隻會讓那群孩子更興奮地扔石頭砸她,她隻能忍著。忽然,她感覺有個重物壓在了她的身上,護著她,為她擋住了那些石頭。

    她睜開眼看了看,看清抱著她的人時,愣了:“小言?”

    林言看著她溫柔地笑了笑,但緊皺的眉頭說明了他在隱忍疼痛。

    不能,不能讓他受傷!

    她突然眼睛一瞪,緊咬著牙爬起身來,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就向其中一個孩子扔了過去,石頭準確的砸中了孩子的頭,有血流了出來。

    被砸的孩子看到流血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其他孩子被嚇得跑開了,林言拉著她也趕快逃離現場,跑到河邊的一個破舊小木屋裏躲了起來。

    那是她第一次出手傷了人,她害怕:“小言,我是不是很壞啊?”

    林言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小諾才不是壞孩子,我的小諾最好了。”

    有了林言的安慰,她也安心下來,對著林言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麽,問:“你怎麽跑出來了?”

    林言微笑著說:“我趁爸媽不在家就偷跑出來找你了。”

    她推了推林言說:“你快回去吧,不然你也會被他們拋棄的。”

    林言拉著她的手說:“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無奈的低下了頭,有些難過:“回不去了。他們不要我了。倒是小言,他們不會拋棄你,所以你趕快回去吧。”

    林言卻搖了搖頭,說:“沒有小諾陪伴我,還不如被拋棄呢。”

    聽到這話時,她愣了。心裏暖暖的。

    雖然被拋棄,但她還有他陪著她,所以她不感覺難過,不會孤獨,雖然日子過得艱苦,但她卻感覺很幸福。

    要在天使鎮上存活下來,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和她還那麽小,流落街頭,想靠乞討為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這裏的人冷漠無情,貪婪又自私,絕對不會向他們施舍一丁點的同情。

    所以,他們隻能撿一些別人不要的,發黴的麵包或腐壞的水果來充饑。雖然是塊發了黴的麵包,壞得基本上找不到好肉的水果,但這些卻是能讓天使鎮上的乞丐們維持生命的比金子還貴重的口糧。

    而天使鎮上的乞丐又何其的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此僅有的食物往往都會引來一大堆野蠻的無賴們爭相搶奪。對於像林言和林諾這樣手無寸鐵還弱小無能的人而言,想要活下去,想成功搶到食物,不僅要靠運氣,還要靠命夠硬!

    因為和那幫人搶食物,幾乎和送命沒什麽兩樣。所以,打鬥是不可避免的。

    林言不想林諾有危險,所以每次都讓她躲在那個河邊的破木屋裏等著他。他有時會帶著食物回來,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空手而歸,而且每次回來,都是遍體鱗傷。

    她輕輕地對著他的傷口吹氣,想緩解他的疼痛,心疼的哭:“我討厭天使鎮!人家說天使是溫柔的,但這裏一點都不溫柔。”

    林言溫柔的笑笑,伸手揉揉她的發頂說:“不會啊。天使確實很溫柔,小諾就是我的天使哦~”

    林言抬頭望向那抹從木屋房頂的破洞透進來的陽光說:“小諾,天使鎮的陽光很溫暖吧?這樣布滿陰霾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我還能堅持下去,就是因為你,小諾。你就是我心中最溫暖的陽光。”

    “恩。”她躺在他的腿上,聽他哼著不成調的歌入睡,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隻要有他在她身邊,再大的困難,都可以熬過去。

    隻是這僅剩的安穩和幸福,都那麽短暫,那麽不可挽留。

    那天,林言回到小木屋,帶著新鮮美味的食物,高興地對她說:“小諾,我找到工作了哦,這樣,我們就有食物可以吃了,不用再餓肚子了。”

    “小言好厲害,那我一定要去幫小言工作!”她很久沒吃過好的食物了,狼吞虎咽的吃著,開心地說著。

    “不用哦。”林言拒絕道,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小諾還小,工作交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等小諾長大了再幫我的忙吧。”

    “恩……”她思索了一會兒,不想林言擔心,所以答應了,“那好吧,那我一定快快長大,好幫小言的忙。”

    “好,小諾一定要乖乖的在這裏等著,等著我帶食物回來。”

    “恩!”

    那時,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工作,但林言說不用她擔心,那她就不擔心。讓她在木屋等著他回來,那她就絕不亂跑乖乖等他回來。

    剛開始的時候,林言每天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來,回來就一定會帶著豐盛的食物,身上偶爾會有傷,但他說是工作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不用擔心,她也就沒怎麽起疑,隻叮囑他小心一點。後來,林言開始兩三天才回來一次,帶著一大堆食物,囑咐她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食物省著點吃,別讓其他乞丐看見了,不然他們會來搶食物的。再後來,林言是四五天才回來一次,或者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回來就總帶著傷。她問他到底是什麽工作這麽危險,但他不說。她說她要去幫他的忙,他也不肯。

    “小諾隻需要在這裏等著我帶食物回來就行了。我不要緊的,小諾別擔心。”他溫柔地笑著說。

    “那哥哥會拋棄我嗎?感覺總有一天,我會等不到你回來。”她低著頭,拉著他的手,很希望他不要再離開。沒有食物也不要緊,她不想他受傷,不想他離開她。

    “我怎麽會拋棄小諾呢?你是我最愛的小諾啊,所以,我會永遠永遠,一直一直陪著你,守護著你。”他的笑容就像那從破洞裏透進來的陽光一樣溫暖,讓她很安心,很信任。

    可是,到了最後,終於,林言再也沒有回過這小木屋。

    她踏出小木屋去找他:“小言?你在哪?”

    “哥哥?哥哥你在哪兒?哥哥?”

    她找遍了整個小鎮,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終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害怕得哭泣,卻再也沒有懷抱能安慰她,讓她安心,給她溫暖。黑暗的夜,冰冷的夜,陰森的夜,隻能她自己一個人難過的熬過去。

    不過,她不會放棄,她會找到他的。所以,她要活下去。所以,她開始參與食物的爭奪戰。

    之前林言將她保護的很好,她並不知道這場陰暗戰爭的殘酷,直到她也開始為了活命而爭奪食物時,才明白了。原來,那些發黴的麵包,腐壞的水果,都是林言拚死才帶回來的!

    她抱著傷痕累累的身子縮在木屋的牆角裏。身上很疼,原來以前哥哥是那麽辛苦,隱忍了那麽多疼痛。胃也很疼。時常饑餓,沒有好的食物,讓她患上胃病,難受得緊。但身體上的痛,又怎及失去哥哥的苦?

    哥哥……你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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