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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某隻真的覺得很圓滿了(o?v?)

    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樣的結局對於木藤她們來說已經是很好的,這一章跟上一章都是構思了很久的結局,希望大家能細細品味。

    ps:這篇文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屬於的自己的故事,冰夷有,司命有,重元有,耆童他們其實都有~

    如果有不太明白的,這裏先解釋一下:

    1.這可以看成是一個重啟(二周目)的世界,一周目的世界等於是被抹消了,但木藤做的事情不算是白費,因為丸子在這個世界活的很好,丸子就是她的存在的證明,紅娘她們因為丸子這個特殊存在的緣故,所以會隱約記得木藤的存在,但基本是沒印象的。

    然後箴言,我的設定是他本來就是一個魔神,生而就是為幽冥魔域而生的,之前是因為動情而有了魔性,這次,七煞魔心的魔性早就消失了,他就算動情,卻也不會再有魔性,他是統領幽冥魔域的[魔],但是不會有魔性,至於他記不記得世界重啟之前的事,大家可以自己品味。

    2.之前的箴言:愛笑,知情識愛,自私自利,心中無愛

    現在的箴言:不苟言笑,心中有愛,是暖男!(喂)

    3.然後,因為木藤是遊離於天道之外的(打從她被東嶽,也就是以前的箴言救了,打破了必死的命運之後),所以,他人因為天道束縛,想都想不起來的【逆天改命】,她才敢去想,敢去做。

    我叫冰夷, 誕生於從極之淵, 深三百仞的冰河底。

    我自有意識起, 便知這被冰川覆蓋的從極之淵是我的領地。然而,我卻對巡視領地沒什麽興趣,河麵上的冰厚而重, 身處冰河之中,我舒適愜意, 懶得動彈, 於是, 我就這樣躺在冰河底靜靜看著河麵。

    剛開始的時候,冰河內外除了我與一些小魚小蝦之外,什麽都沒有,我隻能透過厚重的冰層看外麵世界的天空,時而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時而風卷雲舒, 天高氣朗, 看著倒是頗為有趣。

    看著看著, 我便犯了困,便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 冰河內出現了種很奇怪的生物,它們總是成群結隊,有雪白的肚皮與黑色的雙翼,長著尖利的嘴, 能鑿開厚厚的冰層,自由來往於冰河內外,以魚蝦為食。

    冰河之上也出現了更多長相各異的生物,我覺得新奇,便從冰層上被鑿出的一個洞內鑽了出去,冰河外沒有冰河內舒適,但寒風還是吹的我很是愜意,冰河外的動物也十分友好,我與它們玩樂一陣,在從極之淵遊蕩了幾圈後,覺得有些累,便鑽回冰河底,又睡了過去。

    我是被一個男人的聲音給吵醒的。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一名長著五官七竅,雙手雙腳的穿著麻布衣的生物跪在冰麵上。我知道,那是[人],而且,是個男人。因從極之淵太過偏遠,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這種生物,原來,[人]在外形上,真的跟我們這些[神]很是相像。

    我一下子產生了興趣,便開始仔細聆聽男人在講什麽。

    男人說,“尊貴的冰川之神,請把我的妻子還給我,為此,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

    妻子?是另一個[人]嗎?

    我放開神識,在河底的一處找到了另一個[人],是個已經氣絕身亡的女人。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天道定下的常理,不可違背。

    我便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再看男人,不再聽男人的祈求。

    可是,男人哭了,他哭的肝腸寸斷,即使我捂住耳朵也依然能聽見。

    於是,我變成了那個已經氣絕身亡的女人的模樣,出現在了男人麵前。男人抱住我,又哭了,他說這是喜極而泣。

    我跟著男人回家後不久,男人就病了,他在冰河麵上跪了太久,不僅落下了病根,一雙腿也再也不能行走。

    男人對我笑著說沒關係,隻要我還好好的,能陪在他身邊,即使雙腿廢了也沒關係。

    我很喜歡看男人笑,他笑的時候,眼睛裏有著光,清亮而美好。

    然而漸漸的,男人不再笑了,他變得越來越暴躁,開始摔毀一切目所能及的東西。每當這時,我都隻是安靜的看著他,我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最後的最後,男人哭著對我道歉說,他很想一直陪著我,可是現在他要丟下我了,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隻聽他低聲道,“好想再陪你去一次陽紆澤。”

    我問他陽紆澤是哪裏。

    他又一次笑了,然而這次,我卻不知道他的眼睛裏有沒有光。

    他說,“笨蛋,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啊。”

    男人死了,我取了男人的腿骨,以男人的腿骨為傘骨,從極之淵的極光為傘麵做了把傘,並將那把傘帶回了冰河底。

    我抱著骨傘又一次陷入了沉睡,醒來後便見到了東嶽,這位被天道所眷顧著的,生於最亮之光下的陰影,其存在即為[暗]本身,為[暗]而生的神祇。

    東嶽也很愛笑,他的笑容溫潤,很容易讓人產生如沐春風的錯覺,可是他笑的時候,他的眼睛卻是冷的,眼底深處暗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他笑的很暖,他的心卻是冷的。

    東嶽看了眼我的骨傘,問我,要不要跟他走。

    我問他,去哪裏?

    東嶽笑了,連眼睛都在笑,可眼底卻暗沉透著冷意的那種笑,他說,“我帶你去陽紆澤。”

    我雖生而便為冰川之神,掌管著極冷之地從極之淵,然而此刻,我卻感受到了刻骨的冷意。

    他,很可怕。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並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毫無猶豫。

    更可怕的是,他深知人心,隻一眼,便能探知到他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我看了看懷中的骨傘,點頭道,“好。”

    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即使深知危險,我亦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我頭也未回的離開了從極之淵。

    冰河內外的生物發出悲鳴,我知道,若我這次跟著東嶽離開,踏出這從極之淵,我便不會再是掌管從極之淵的神,我會失去一切神力,然後逐漸衰弱,消失。

    可是,我不後悔,因為——

    我抱緊了骨傘。

    我要去陽紆澤。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想去看看。

    東嶽如約帶我來了陽紆澤,夕陽下的河水仿若染上了層金粉,閃閃發光,很是漂亮。我在河邊看著自己的倒影,發現自己依然用的是男人妻子的外貌,我想要變回去,卻驚訝的發現,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原先到底是什麽模樣。

    東嶽說,[人]借著[神]的外貌而誕生,這世上女人何其多,你說不定能找回自己本來的那張臉。

    後來,我殺了很多很多人,也殺了很多很多神,換了很多很多張臉,然後我成了魔,成魔的那一天,我記起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彼時,東嶽站在被血染紅的山丘上對著我笑,笑的很暖,眼底一片森冷,他說,“你果然還是這般模樣最是好看,冰清玉潔,冷豔無雙。”語氣親昵如同在說著溫柔纏綿的情話。

    他說著,輕輕歎了口氣,似是感到惋惜,“可惜,木公卻要殺你。”

    我對著東嶽單膝跪下,尋求庇護,亦是一種臣服。

    我懼怕著他的同時,也打從心底尊崇並臣服於他,畢竟,魔向來都是以強者為尊的生物。

    再後來,東嶽成了此世第一位魔尊,隱在暗處的魔為他而聚集,所到之處屍橫遍野,哀聲無數,他於混沌之界開辟出一方天地,喚其魔域,自此占界為王,成為此世第一位魔尊。

    他越來越喜歡笑,眼中卻是越來越冷。

    他的野望也越來越大,當他將手伸向昆侖宮時,他被東王公封印,身體被封印在魔域深處,魂魄輪回於凡界,以尋求解封之法。

    然後,他遇到了下凡曆劫的仙子紅緞。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紅緞笑的時候,眼底偶爾會有光一閃而過。

    那天,我將九頭鳥一族的公主白翎送來凡界助他解開封印時,看到他在跟紅緞轉生的那名凡界女子說話,他低垂著眼睛,聲音溫和而寵溺,讓我幾乎產生了一種他真的愛著那名凡界女子的錯覺,也許白翎也跟我產生了一樣的錯覺,所以癡心東嶽的她按耐不住的直接衝了上去。

    東嶽不是不知情愛為何物的魔,他深知何為情愛,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情感,卻不會去愛。

    他心中無愛,卻深知情愛。

    這是他最為可怕的一點。

    所以,方才的一瞬,我知道,真的是錯覺。

    可是,不知為何,我卻想起,很久之前,他跟我提起說他曾見過一顆很可愛的玉石。

    他提起那塊玉石的時候,他的眼底是有光的。

    後來,東嶽以他與紅緞之子作為祭品,解開了封印,順利取回了自己的身體,他與東王公對峙之際,端的是一副輕言淺笑,自信滿滿的模樣,我卻不知為何心下忐忑,便分了絲心神,去探查帶著已死的嬰孩逃出魔域的紅緞的去向。

    我的心神找到紅緞的時候,她剛巧咽下最後一口氣,隱約中我似乎聽到了玉石碎裂的聲音,也是在那一個瞬間,與東王公交手的東嶽像是被什麽事物分了神一般的怔愣一瞬,被東王公鑽了空隙,一舉擊敗,然後更加嚴密的封印住。

    東王公將東嶽的魔氣分為了四十九份,放在了不同的地方,並將失了魔氣的東嶽帶回了天界。

    我、耆童以及赤江三名魔將也在同時被封印在了不同的地方。

    我被封印的時候,隱約聽到東王公歎息說,本不該如此。

    之後,滄海桑田不知道轉了幾輪,我在封印中沉沉睡去,直到東嶽帶著赤江與耆童來解開我的封印。

    我覺得東嶽有些不一樣了,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後來,我又見到了紅緞,她重新凝魂聚魄後,有了個新的名字,叫木藤。她也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最為直觀的體現就是,她變得比之過去要能打許多,即便同時對上我、耆童與赤江,也尚有餘裕。

    東嶽對她的態度也變得很奇怪,雖說依然飽含些許利用的意味在裏麵,卻也在同時帶著種也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放任。

    然而,直到木藤在東嶽懷中魂飛魄散,她的心頭血濺在東嶽的額間,從未流過淚的東嶽眼中落下淚來時,我才驚覺,這位知情識愛,最擅於玩弄並利用感情的魔,心中有了愛,他動了心。

    後來,曆經數千年,木藤又活了過來,並且入住了魔域。

    我真心覺得這仙子的命真的是特別硬,每次都能留一口氣然後被救活,也許是受天道眷顧,命不該絕吧。

    東嶽雖麵上不顯,但我能感覺的出他特別高興。

    可是,這個強大,並受到天道庇護的魔,卻不知如何去愛。

    也許,他認為愛就是放任寵溺,我看著他對木藤的活屍萬般隱忍,最終把自己作去了魔域地牢。

    那名活屍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可我卻覺得,那個活屍成不了魔尊,她那般癲狂的做法定是有某種緣由,而木藤對活屍的放任也定是有些理由。就我對木藤的了解,她並不是個會隨性而為的仙子,她每做一件事,都冷靜異常並且帶有明確的目的,我這麽想著,明知木藤抱有某種目的,卻猜不透木藤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我決定離開魔言城。

    我離開魔言城前去了一趟地牢,問東嶽,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彼時,被重樓石綁著,光看著就狼狽不已的東嶽對著我笑,笑容溫潤,眼底一片暗沉的冷漠,他問我,“那時,孤能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如今,你能給孤,孤最想要的東西嗎?”

    那股穿透背脊的冷意讓我一下子明白了。

    其實,對我來說,他並沒有變。

    他眼中的光隻有在看到[她]時才會亮起,他的改變隻在[她]的麵前。

    因為,他隻有在[她]麵前,才不會自稱[孤],而是自稱[我]。

    我離開了地牢。

    後來,得知那活屍所收集的東西之後,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一瞬間像是被點悟了般,知曉了那具活屍,或者說,那名利用了自身執念之屍的仙子,想要做的是什麽,魔域的邊境一下子變得熱鬧無比,我卻明白,誰都阻止不了的,現在除了東嶽,沒有人能阻止那名仙子,然而東嶽他亦不會去阻止。

    我立於魔域邊境,看著天空中逐漸升起異象,心中有些感歎。

    木藤的這股子癲狂與執著,當真是與東嶽極為相配。

    集齊上古神物,[逆天改命]這種事,這萬千世界怕是沒有人會去想,更別提真的去做。

    因為,一旦[逆天改命],牽扯到的因果、規則太多,首先舊的天道就必將隕落,可萬物皆有生有死,天道無法將[自身亦會隕落]這種可能性排除,故而,唯有將[逆天改命]這個想法從根本上祛除,所以,[逆天改命]這個想法就從此間所有生物的思考中剔除了。

    然而,木藤卻仿若是遊離於天道之外的一般,倒真的是有些與眾不同,她不光去想了,還真的去做了,並且做了充分的準備,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可是,死者不會複生,已經失去的東西不會回來。

    這是世界的根本,脫離於法則之外,無法動搖的事實。

    之前木藤能三番兩次的活過來,無非是因為一息尚存,沒有死絕。

    如今,木藤[逆天改命],試圖挑戰的便是世界的根本,所以,她一旦成功,首先消失的便是天道,然後,這萬千世界便會一齊崩壞。

    當初,第一次在凡界見到她的時候,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名看上去纖細安靜的仙子,會在將來爆發出能讓萬千世界一齊崩壞毀滅的力量。

    她的這股子執念,以及實現這執念的力量到底是從何而來?我想,我這一生恐怕是無法明白了。

    隱隱聽到了鍾聲,然後什麽聲音都消失了。

    舊的天道隕落,新的天道成形,伴隨著新的命理、規則。

    一切回歸混沌之初,以時空回溯、交錯之際產生的異象點為基石,然後重新開始。

    當一切都被抹消改寫的時候,我想,要是這一次,還能遇到那個人,看到那個人的笑就好了。

    ◎

    我叫冰夷,誕生於從極之淵,深三百仞的冰河底。

    我自有意識起,便知這被冰川覆蓋的從極之淵是我的領地。

    我最喜歡做的事便是躺在冰河底睡覺,我還有一個願望,等我能離開從極之淵後,我一定要去一次陽紆澤,至於為什麽要去,我卻是不知道,隻道自我有意識起,便知道了陽紆澤這個地方,並一直想要去看看。

    這天,我聽到了一名凡人男子的祈求聲,他說,“尊貴的冰川之神,請把我的妻子還給我,為此,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

    我在冰河內找到了男人的妻子,是一名人類女子。

    她尚有絲氣息,能被我這麽快找到,也算是命不該絕,我便將她救起,放在男人麵前,又施了個訣讓她醒過來,男人抱著妻子先是失聲痛哭,半晌又在妻子的安撫下笑了起來。

    他笑的很好看,眼睛裏有著光,清亮而美好。

    後來,那兩人為了感謝我,便在從極之淵定居了下來,算是生活在我領地內的第一對人類。

    ◎

    我來到了三十三重天,這是我第一次出從極之淵,也是第一次參加蟠桃宴,三十三重天太大,多虧一名仙君指路,我才沒有誤了時辰。

    那名仙君長得很是好看,卻一路都不苟言笑,冷著臉,將我帶到蟠桃宴門口,還沒等我道謝便離開了,直直的衝一個穿著紅棉襖的男童走去,男童一看到他,先是咧開嘴笑的很甜,然後刷的下握緊了胸前的紅玉掛墜。

    我一時有些尷尬,門口的仙童習以為常的對我說,那是統領幽冥地獄的泰山府君,他是掌管地府眾鬼魔域眾魔的仙君,無情無欲,慣常冷著臉,讓我不要在意,仙童說著頓了頓,看了眼那穿著紅棉襖的男童,歎道,“也不知月老宮的那個小子哪裏得了仙君眼緣。”

    其實,常年板著臉的不一定無情無欲,就如愛笑的不一定有情有愛一樣。

    那名仙君雖不苟言笑,眼神也很冷漠,但他的眼底卻是暖的。

    我看到那仙君將那名穿著紅棉襖的男童抱起,眼中的暖意幾乎將人溺斃。

    也許他尚不知情愛,但他的心中卻已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