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生在隨行的簇擁下，來到人海最前方。

    他麵色凝重的望著還在噴發的火山，沉重問：“已經多久了？”

    隨行那八級武帝沉聲道：“已經五天了。”

    “五天……”

    朱長生喃喃說著，心真的在滴血了，很擔心這麽噴發下去，火溶洞都被熔漿灌滿，到時候別說人，就是原本生活在裏邊的妖獸都要全部死絕！

    他可是試過了的，別的火溶洞出產的妖丹，以同樣的方法甚至同一個酒匠釀造，出來的妖丹酒，不論口感還是效果，都天差地別，遠遠不如這裏出產……

    要是裏邊的妖獸都死絕了，他的妖丹酒也完了，怎麽能不滴血！

    心痛的表情不做假，說起話來自然很有感染力，一通沒能及時發現火山爆發的責任扛上肩，人山人海全感動了，紛紛把賊老天和火山一通罵。

    八級武帝聽得有點惡心，恰好這時，火山忽然聲勢下降，不由開口岔開話題：“殿下，火山似乎要停下來了。”

    朱長生一聽，大喜。

    眾人也後知後覺紛紛轉頭看去。

    果然……

    火山的聲勢不如之前那麽凶猛了，而且很快就徹底停了下來。

    如同當初突然噴發一樣，說停就停，簡直逗人玩的一樣，可這會兒大家卻顧不上抱怨了，眼底紛紛湧上了希望的光芒，可那火溶洞是朱長生管轄的，他如今有在場……

    縱是迫不及待，卻也不敢洶湧而入，當麵挑釁皇威。

    朱長生安撫眾人一句，轉頭與那八級武帝說道：“崔老，勞煩你先帶人進去看看，若有不對立即退出來，若沒什麽，大家再進去。”

    頓了一頓，又補充一句分散眾人的注意力：“進入出入火溶洞，不收取真石。”

    果然，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隻顧著叫好了。

    自從朱長生代表皇族管轄這個火溶洞後，他們想要進去采集地焰玉香果或者獵殺妖獸，就要每人先交付10塊下品真石……

    10塊下品真石雖不多，隻要不是混的特別慘的，都支付得起，也隻要小心一點，進去一趟，很輕鬆就能翻個好十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上千倍，但人都是喜歡占便宜的，習慣被收費後忽然免費，立馬就會覺得很賺了。

    當然。

    還是有聰明人立馬看出，朱長生這麽做肯定有貓膩，可惜朱長生是朱雀女帝最寵愛的兒子，他們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便是猜到了一些事，也無能為力，隻能偷偷讓暗影係的屬下，試著悄悄潛進去……

    **

    自從感應到三個徒弟還活蹦亂跳在塌洞那一頭，白澤便不著急了。

    外麵火山爆發，熔漿洶湧，他出去也很費勁，幹脆原地坐下等，特別心平氣和的為他們每人量身設計幾張符。

    一等就是五天……

    照他感應，他們兩天前就應該出來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兩天前他們忽然把裏邊又狠狠的爆了一次。

    原本都要消停的火山，生生又被他們刺激得狠狠的繼續狂噴！

    為此，他笑吟吟的把那三張為他們量身設計的符又拿了出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從頭到尾全部修改了一遍，確保他們回頭用起來的時候，爽到長記性。

    咚咚咚……

    哈哈哈……

    打洞的聲音伴著君一諾特別賤的笑聲，越來越近了。

    白澤薄唇微勾，心中默念，正好數到一的時候，洞打穿了，一隻麵生但氣息很熟悉的妖獸率先跳出來。

    看到他，小藥鼠驚得瞪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禁言了。

    “哈哈哈哈……”

    君一諾第二個跳出來，猛然看到白澤那抹熟悉的身影，本能反應就是往回縮，可惜沒成功，也被禁言了。

    後邊背著百裏曦的小北，立馬察覺不對停下來。

    百裏曦伸著脖子試探性的喊道：“師父？”

    白澤幽幽的瞥了眼君一諾。

    君一諾那個委屈的啊，師父，請您看著我的眼睛，我沒有！真的沒有給他們傳音！有禍一起闖，有鍋當然一起扛，我憑毛告訴他們！

    白澤也覺得有道理，淡淡應了一聲：“嗯。”

    洞裏頭忽然安靜了下，然後，一團紅屁顛屁顛的跳了出來。

    其實她是跑，但白澤的視角看去，更像圓滾滾的跳，所以愣了一下，所以手裏的符就沒能及時甩出去，然後……

    百裏曦手疾眼快一把搶走那三張符，二話不說丟進儲物袋裏，這才萌萌噠舉起雙手歡呼：“哇！師父您來了！我們好想好想您啊！”

    白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嘴角抽搐：“怎麽又縮水了？”

    要不是動不了，發不出聲音，君一諾鐵定賞臉爆笑。

    百裏曦一下就蔫了：“這是一個無比悲傷的故事，就算您想聽，我也不想講。”

    她感覺她一定是中了君一諾的詛咒，不然，怎麽對著那條彩帶折騰了這麽多天，被“撕碎”了無數次，卻反反複複，竟然一直在零歲和六歲之間翻來覆去……

    那幾天，她甚至好幾次變成了一顆“豆”，差點沒把球球和小肥鳥笑死！

    這麽恥辱的事，打死她都不要說，小北都不告訴！

    她並不知道，自己回想那些經曆的時候，肉乎乎的小臉是多麽的悲憤壯烈……

    白澤都不忍心說她什麽了，伸手就拍拍她小腦袋：“沒關係，這樣也挺好，帶著也方便。”

    百裏曦一聽，更氣了：“原來我在師父眼裏是個包裹，小一點更方便攜帶！”

    “咳咳……”

    本來並沒有那個意思，可聽她這麽一“解釋”，白澤不小心就腦補了下，差點笑出聲來，好不容易才忍住，岔開話題：“所以，你現在是多少大？一歲？”

    抑鬱曦：“一歲六個月又三天。”

    白澤驚訝：“一歲六個月又……為什麽知道得這麽仔細？”

    百裏曦愣了下，蹙眉沉思。

    對啊……

    她為什麽會知道是一歲六個月又三天？

    她真正這個年紀的時候，能記的事情並不多，也似乎並沒有特別讓她印象深刻的事情，所以，她為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呢？

    “萬物自有規律，想不清楚就是還沒到時候，慢慢來，不用著急，不過……”白澤上上下下打量她，忽然道：“需不需要找人幫你把寶甲改造一下？”

    他感覺她現在穿著，似乎有點鬆了……

    能按照身材自動匹配的寶甲居然鬆了……鬆了……

    這意味著，她現在的個頭，已經超出了當初煉器師設定這套寶甲的最小範圍！

    百裏曦頓時火冒三丈，也不去想自己為什麽那麽清楚自己的年齡了，指了指自己兩排白牙：“看清沒？長齊的喲！逼急了，師父也咬的哦！”

    特麽的，一個兩個就不能盼她點好嗎？

    下次！

    下次隻要能破了這個鬼魔咒，哪怕是三千歲甚至三萬歲，她也認了，就那麽出來不折騰了！

    “噗……”

    白澤這回沒能忍住了，跟著餘光才忽然察覺不知何時就在百裏曦旁邊的小北，挑眉看去：“看來收獲很大。”

    小北倒是直接：“兩天前我們發現一條小空間晶脈。”

    白澤都震驚了：“什麽！”

    小北翻手取出一枚：“一枚能兌換多少真石？”

    白澤哭笑不得，這小子倒是時時不忘還債……

    伸手拿過，仔細端詳感應，確是空間晶沒錯，也不問他們得了多少，隻道：“空間晶是設置傳送陣最重要的材料，沒有空間晶，再厲害的陣符師也無法鑄造出傳送陣，不過，因為陣圖早已失傳，真正精通空間之力的陣符師又過於稀少，所以，蒼擎大陸如今已經沒有人能鑄造出傳送陣了。”

    小北蹙眉：“所以，它不值錢了？”

    白澤哭笑不得：“雖然無法鑄造，但古時流傳下來的傳送陣，不少還能正常使用，如果是普通的維護和純粹填補空間晶的話，當下大陸的靈級陣符師，也能做到。”

    小北眉頭又緊三分：“所以一塊空間晶，能換多少真石？”

    白澤無奈：“準確的說，有價無市。”

    小北兩眼一亮，但跟著白澤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得了多少空間晶，但我不建議你拿去換真石。”

    白澤道：“空間晶之所以有價無市，一般隻能在拍賣場看到，就是因為數量本身太過稀少！而且，想要通過研究空間晶從而獲取空間之力的武者，多到遠遠超出你所能想象！何況，整個蒼擎大陸算下來，如今還能使用的傳送陣並不少，這些傳送陣的擁有者都會盡量儲備空間晶，從而確保需要使用傳送陣的時候，傳送陣可以正常啟動。”

    小北抿唇。

    白澤將空間晶遞還給他：“我聽說這東西其實跟真石一樣，可以煉化吸收，不過僅限擁有空間之力的武者，所以，隻要你想增強自己的空間之力，就不論得到了多少都遠遠不夠，留著自用遠比賣了強。”

    “我明白了。”小北點點頭，但沒有拿回那枚空間晶：“這塊就送給您了。”

    白澤沒好氣：“我的確曾經也想通過研究空間晶獲取空間力，然而很不幸，我並沒有那個天賦，所以我留著它做什麽？膈應自己嗎？”

    說著，把空間晶塞回了小北手裏。

    小北張了張嘴，最終低下頭去：“謝謝師父。”

    白澤莞爾失笑：“師徒一場便是緣分，不用如此客氣。”

    小北的心被觸動了下，真感動的，可還是鬼使神差來一句：“就算如此，曦兒也還是我的。”

    白澤嘴角一抽，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孩子，你真想太多了。”

    目光卻鬼使神差，不由就往百裏曦那裏落了落……

    百裏曦正低頭研究她的玄冰蠶絲甲是不是真的鬆得那麽明顯，壓根沒看到，看到也會當沒看到，不過，不該看到的卻看到了，比如君一諾啊，君一諾什麽的。

    君一諾好想哭，特別是白澤的目光跟著就沉甸甸轉到他這裏來的時候……

    師妹什麽的，真的不可以退貨嗎？

    白澤眸光一轉，終於落向君一諾屁股下，幾天不見不但多了個腦袋，尾巴還平白長長了好幾倍的小獅頭龜，黑線：“它跟小北契約了？”

    一念而過，君一諾和小藥鼠身上的禁符便失效了。

    重獲自由的小藥鼠差點喜極而泣，秒縮水就飛撲灰百裏曦那裏，緊緊趴她後背一動不動，避免又被白澤“看上”。

    君一諾向來好了傷疤就往了疼：“沒呀，跟我契約了。”

    白澤：“我至少可以確定，你的確是完整的人族。”

    君一諾囧：“它變成這樣，是因為吃了點……小北吃剩下的東西。”

    小北沒好氣斜目過去，什麽叫我吃剩下的？我那是吃嗎？

    白澤感覺腦仁疼。

    這三個徒弟，其實沒有一個算是正統的馭獸師，沒有必要契約妖獸，生生在武道上多給自己找一道羈絆，可偏偏……

    百裏曦就算了，走的是丹武道，藥鼠又的確是煉丹師最佳標配，她契約小藥鼠還說得過去。

    小北嘛，血統特殊，身份注定多糾葛，八斑四翼蟒又是個大變種，契約了，倒不失為一個大幫手。

    可君一諾……

    他一正統陣符師湊什麽熱鬧？

    君一諾：“師父，要不您回頭也找隻厲害妖獸契約唄，這樣咱們一家四口就整整齊齊了。”

    白澤：“嗬嗬！”

    君一諾：“不契約就不契約嘛，別笑啊，怪瘮人的。”

    白澤腦仁疼。

    不過……

    前幾天才三階的小獅頭龜，如今卻竟然七階巔峰了，固然肯定也有吃了什麽東西的關係，可跟一諾契約，契合度很高也肯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

    這是命中注定？

    “算了算了，左右已經契約了，總不能讓你們解除。”

    白澤無奈擺擺手：“小龜現在七階巔峰，團子也七階，那小蟒呢？”

    盤在小北手腕的某蟒，得意洋洋昂首搶答：“回白大人的話，小蟒現在九階了，而且小蟒已經進化成吞天獸了喲，雖然隻有兩個腦袋，不過四翼已經可以飛了喲。”

    白澤嘴角抽搐：“這年頭妖獸進階都這麽容易了？”

    小蟒（行文方便，下文統一）笑得得瑟：“哪裏哪裏，我們幾個就是運氣好，碰上了少主和小姑奶奶而已。”

    小獅頭龜也猛點頭。

    君一諾那個氣的啊，一拳就打下去：“你點個毛頭，你的契約主是我！是我！是我！”

    小獅頭龜忽然口吐人言：“好的爹，是的爹，記住了爹，別生氣了爹，小龜會好好改的爹。”

    白澤：“……”

    忽然有點同情君一諾了。

    這傻龜……年紀太小，完全機緣晉升的七階，智商還遠遠跟不上！　　　**

    獸潮爆發，火山噴發，被前後堵在火溶洞中出不來的人族武者，卻還有大量生還……

    朱長生震驚極了，也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立即讓人與出來的武者仔細打聽。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他幾乎立即得出一個結論——火溶洞底有大機緣！

    按耐不住，他急匆匆糾結人馬，親自帶隊入洞。

    可能是覺得那個三級武帝一去不回太蹊蹺，朱長生鬼使神差就挑了這條岔路口進。

    因為下邊的空間晶脈被掏空，火溶洞中的空間之力開始變得更加稀薄，對感知的影響，也大不如前……

    那名叫崔老的八級武帝，早在與白澤四人三獸照麵之前，便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還特地與朱長生提了個醒。

    然而……

    該照麵的時候，對方卻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朱長生麵色難看，質問崔老：“人呢？”

    崔老也是麵色難看：“可能他們也發現了我們，所以匆匆退回去了。”

    朱長生兩眼一亮：“他們肯定得了好東西，快！”

    雖然急，卻沒有當前衝，而是讓另外兩個武帝前麵開路，又讓其他武帝以及崔老前後左右的保護住自己，這才往裏走。

    “嘶~”

    沒走兩步，朱長生就忽然抱頭趔趄，險些栽倒。

    崔老等人大驚，趕緊停下來查看他，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朱長生自己仔細檢查一圈，也沒感覺有什麽異樣，再加上認定的大機緣就在前方，也就沒在意：“可能是這段時間太忙了，沒休息好，沒事，走吧。”

    一行人匆匆而過，卻不知道百裏曦等人就在旁邊……

    白澤蹙眉看著百裏曦：“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

    百裏曦淡道：“知道，所以我沒有殺他，隻是以防萬一，在他身上做個必要的記號而已。”

    白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可還記得自己做過的承諾？”

    百裏曦昂首挺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償還。”頓了頓，補一句：“師父，您應該清楚，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肮髒到靈魂都讓人作嘔。”

    白澤神色凝重：“你的煞氣……究竟衝何而來？”

    百裏曦歪了歪頭，笑得萌萌噠：“也許，是前世？”

    白澤忽然發現，前世這個字眼，在他，她，以及小北之間，有意無意的提了好幾次……

    巧合嗎？

    不管是不是巧合，這孩子煞氣太重終非好事，雖然她至今為止的確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

    以她至今所行，一旦發作，怕要血流成河！

    想了想，他問道：“想不想回家？”

    百裏曦一下沒反應過來：“啊？”

    白澤卻已經做了決定：“走吧，去青陽鎮。”

    百裏曦都驚呆了：“學院那邊……”

    白澤冷哼：“讓他們著急去吧。”

    小北：“……”

    君一諾：“……”

    百裏曦：“師父您壞得好帥！”

    至於她現在這個鬼樣子能不能見爺爺，去了青陽鎮又會不會碰上馭獸山莊二長老，統統滴，後腦勺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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