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到了白澤這種程度，睡覺已是極少會去做的事，實在累了，也是打坐冥想。

    今天他雖出去一趟，攔截威脅了幾個一二級的武聖和高級武帝，但武聖與武聖交手動靜太大，尤其這種小地方，一旦暴露身份牽涉的東西就多了，所以對方基本都是確認百裏曦背後有個武聖守護後，便沒有動手主動退去，避免財沒謀到卻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不但自己命丟了，還連累背後的家族……

    左右也就趕路那點消耗，對他來說都不算是消耗，自然連打坐冥想都不用，於是百裏曦找來的時候，他還在折騰防禦大陣。

    白澤看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忙他的：“這裏你幫不上。”

    百裏曦沒臉沒皮湊過去：“師父的意思是，傷沒好就不要亂蹦躂，回去養傷……吧？”

    白澤畫符的動作頓了一頓，幹脆先收手。

    畫符布陣都是極其精細的活兒，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哪怕已經到了他這種程度，也半點馬虎不得，否則前功盡棄，一毀就是一大片，她在旁邊……

    太讓他分神！

    沒好氣，他問她：“有什麽事，說吧。”

    百裏曦反問：“沒什麽事就不能來陪陪師父嗎？”

    白澤淡定的微微一笑：“不是不能，是不會。”

    百裏曦都尷尬了：“師父，您自己心裏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給自己找難堪呢？”

    白澤沒好氣敲了她腦門一下，才道：“說吧，究竟什麽事？”

    不想，百裏曦竟然忽然一把拉住他收回去的手……

    白澤怔怔的看著那雙小手，便見她將一枚儲物戒指放進他手心，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她得意洋洋的說：“徒兒我一不小心發財了，特地孝敬您的。”

    不提還錢，隻說孝敬，而後猛的縮手抱頭，呲牙咧嘴直叫痛：“師父打人太疼了！不跟您玩了！我找師兄出氣去！”

    看她說走就走就轉身，白澤還停在半空的手，就似想抓住什麽一樣，忽的握拳，卻又緊跟著便被手心的儲物戒指驚醒。

    直到她消失在黑暗裏，他才啪的一下，打上那隻手。

    “回去以後，閉幾年關吧。”

    **

    專注做事的男人都很帥，哪怕他一張腎虛臉……

    百裏曦旁邊看了看，見已經畫到關鍵的君一諾真沒注意到自己，也不出聲打擾，旁邊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下，一邊修煉一邊療傷。

    才閉眼，就聽到球球說：【進來。】

    百裏曦再睜眼，人已經在球球那個神奇的空間裏了，簡直無語：“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球球：【可能嗎？】

    說得好有道理，百裏曦完全無法反駁。

    球球：【廢話少說，東西拿出來。】

    百裏曦猛然想起那些石頭的確很占地方，趕緊全部倒出來：“然後呢？”

    球球：【你就不擔心我這裏裝不下？】

    百裏曦：“可能嗎？”

    球球：【……】

    百裏曦：“廢話少說，趕緊幹活，究竟要怎麽做。”

    球球：【不要以為拿塊肉裝模作樣，我就看不出來你在懟我。】

    心裏偷著樂的百裏曦一怔，眨眨眼，指著手裏的石頭：“你說它是……肉？不是石頭？你確定？”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膈應得撒手扔了。

    球球：【如果說它是土你更容易接受的話，也可以。】

    百裏曦臉都綠了：“我見識少，你不要騙我。”

    球球：【別人不知道，你卻應該清楚，這片大陸也曾無比輝煌，也曾有過無數超越聖級的大能，那麽，他們去哪裏了？】

    百裏曦一陣毛骨悚然，指著地上的石頭：“不要告訴我，他們都變成了這些東西。”

    球球：【是，也不是。】

    百裏曦黑線：“請說人話，謝謝。”

    球球：【你可知道，你所生活的世界，是有生命有意識的？】

    百裏曦：“啊？”

    球球：【你知不知道，它是怎麽誕生的？】

    百裏曦：“哈？”

    球球：【除了啊和哈，你會不會說點別的？】

    百裏曦：“我倒是想說，哦，我知道，可我真不知道啊。”

    球球：【……】

    百裏曦：“累吧？我也累。可有什麽辦法呢？我本來就不懂啊，你還要說不說，每次起個頭就沒了，還怪我沒有想象力？嗬嗬嗬，你連包子都不知道是什麽鬼的時候，我特麽給你一粒麥種子，告訴你包子皮就是它做出來的，看你什麽臉。”

    球球：【咳咳。】

    百裏曦冷哼。

    球球：【我這不是怕你過早知道太多，負擔太重嗎？】

    百裏曦笑了：“那你還知不知道個屁啊，你不說我能知道嗎！”

    球球：【這事還過不去了是不是？】

    百裏曦怒了：“我都沒發脾氣，你還來勁兒了？來啊，誰怕誰，大不了一起完蛋！”

    球球沉默了好一會兒，甕聲甕氣道：【我知道了，說正事！】

    百裏曦冷哼，倒也沒有繼續言語刺激它，因為它已經算是讓步了，她還繼續揪著，對誰都不好。

    球球沉吟瞬後，又道：【你所生活的這片大陸和真鳳所生活的星界，實際是一體的，就像……一棵樹，根在地下，枝葉在地上，彼此幾乎不接觸，關聯卻無比密切，任何一方死去，都會影響到另一方，讓另一方也會跟著一起死去。】

    百裏曦目瞪口呆。

    球球：【蒼擎大陸和星界合起來，就是一個大世界，而大世界，是由天道以身孕育而成……】

    “等會兒。”

    百裏曦忍不住打斷：“你之前說過，你是一枚種子，而我，是未來大世界的主人，所以……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大世界要死了？一個世界竟然還會死？”

    球球：【世界若無生命，如何孕育萬物。】

    百裏曦：“……所以說到底，還是相當於我懷孕一樣把你養大，然後啵一下，生出來？”

    球球：【意思差不多，但你並不需要把我生出來。】

    百裏曦：“你……一直會呆在我身體裏？”

    那我還有自由嗎？

    那我還可以跟小北相親相愛然後給他生幾個猴子嗎？

    球球：【我說過了，他是禁忌，本身就不應該存在。】

    百裏曦大驚：“什麽意思？你敢動他我死給你看！到時候管你什麽大世界什麽種子，大家一起玩完！”

    球球：【你不應該先問我，什麽是禁忌嗎？】

    百裏曦抿了抿唇，沉聲：“什麽是禁忌？”

    球球：【武者的等級，除了你所知道的武者，武宗，武尊，武王，武帝，武聖之外，還有聖尊境，帝尊境，大帝境，以及，天道境，而大世界，就是天道境所孕育，而天道境，一整個大世界隻能有一位。】

    百裏曦蹙眉：“這跟小北有什麽關係？”

    球球：【天道就相當於世界的母親，一個母親可以同時孕育兩個孩子，可兩個母親，如何同時孕育一個孩子？】

    百裏曦：“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北也能成為你所謂的天道？”

    球球：【不，他不能。】

    百裏曦：“為什麽？”

    球球：【因為現在的大世界把新世界的種子，也就是我，給了你，這就意味著你一定要成就天道境，而他，若不在你成就天道之前跳出大世界之外另尋生路，那就隻能是……死。】

    百裏曦麵色難看：“我讓給他也不行？”

    球球：【這是能讓的事情嗎？大世界既然選擇了你，就意味著你成功的幾率更高！何況你跟他之間，就相當於你是合法天生的，而他卻是非法人為製造的，能一樣嗎？】

    百裏曦蹙眉：“為什麽他就成非法的了？”

    球球：【你種了一棵神奇的樹，樹上自主誕生了各種各樣的生靈，有一天，兩種僅次於你的強大生靈違背你的意願強行結合，誕下一個未來絕對會威脅到你生命地位的異種生靈，你會允許它長大嗎？】

    百裏曦驚愕的瞪大眼：“你的意思是……可小北他……”

    球球：【他不是人族，更不是半妖，他是龍鳳結合又托人族胎生的異種。】

    百裏曦有點混亂。

    球球：【事情比較複雜，回頭讓真鳳自己跟你說，但本身，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因為孕育這個世界的天道根本不會允許他這種生靈降生，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天道止在最開始，但……這個世界的天道，忽然死了，這個世界出現了漏洞。】

    百裏曦：“！”

    球球：【大世界就相當於一棵樹，失去了天道育養就等於離開了陽光雨露和泥土，就隻能靠消耗本身殘存的能量勉強存活一段時間，而這期間，各種各樣的漏洞就會慢慢滋生，小北這種本不允許誕生的生靈，才得以成功誕生。】

    百裏曦：“既然如此，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直接選擇他來孕育新世界？難道跟生孩子一樣，男的不行？”

    球球：【孕育世界，倒不需要分男女種族，但我說了，育養這個大世界的天道忽然死了，沒有賴以生存的源力補充，大世界隻能消耗本身殘存的能量苟延殘喘，已經自顧不暇步向死亡，才會滋生出漏洞，而小北既是漏洞之物，又怎麽可能會被大世界第一時間發現？】

    百裏曦：“所以，非我不可？一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如果，我成就不了天道境呢？”

    球球：【如今的大世界，恐怕撐不住三百年了，三百年內你若成就不了天道境，無法讓我取代它支撐當下一切，那麽所有人包括你在內，就會跟著整個大世界崩塌而一起化為塵埃。】

    百裏曦：“……”

    百裏曦：“天道既能孕育大世界，為什麽還會死？”

    球球：【寰宇之寬廣，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而你所生活的整個大世界於寰宇而言，也不過滄海一粟，無數之一而已。】

    百裏曦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所以，像這樣的大世界在所謂的寰宇之中，多如牛毛？”

    球球：【嗯。】

    百裏曦：“所以，這個大世界的天道之所以會死去，是因為跟別的天道發生衝突，被打死了？”

    球球：【嗯。】

    百裏曦：“……”

    百裏曦：“它這麽弱，竟然還不允許可以比它強的生靈取代它？”

    球球：【你種了花草樹木，養了雞鴨鵝牛羊各種，會讓它們某天殺了你嗎？】

    百裏曦：“……你能不能換個比喻？”

    球球：【所以，你知道你的任務有多艱巨了嗎？】

    百裏曦：“不是……既然都已經這麽危險了，為什麽它就不能多培養幾個可能性？”

    球球：【你以為你是唯一嗎？】

    百裏曦驚愕。

    球球：【枯木逢春知道吧？枯木尚且掙紮新生，何況大世界？天道死去後，大世界會自主求生，凝聚能量培養新的天道孕育新的世界，但……它挺倒黴的，消耗了無數殘存能量失敗了無數次，到你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不然你以為它為何要為你獻祭三百多年？】

    百裏曦強壓心頭驚濤駭浪：“所以，小北必須跳出去？”

    球球：【必須。】

    百裏曦：“跳出去……會遇上什麽？”

    球球：【你問我，我問誰？我所知道的，全是這個大世界灌輸的，超出範圍，你讓我怎麽回答？】

    百裏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長出一口氣，握著拳頭緩緩道：“我們，還是先來說說這些土吧。”

    球球：【所以說，解釋起來很麻煩，你還非要我說，現在好了吧，暈了吧。】

    百裏曦咬咬牙：“是，我錯了，你高抬貴手快說吧！”

    球球冷哼：【世界萬物，皆是世界孕育，死後，自然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歸還世界。】

    【正常情況下，世界會以萬物歸還能量再造萬物，如此循環，反反複複，成就無限反哺天道，天道才能縱橫寰宇從而獲取更多的源力育養大世界，但剛才說了，孕育這個世界的天道死了，這個世界苟延殘喘奄奄一息，循環係統自然無力完善運轉，也就無法徹底回收萬物歸還的能量。】

    百裏曦眨眨眼，指著地上的石頭：“所以這些，就是它回收失敗的東西？”

    球球：【是的。】

    百裏曦青筋突突的：“那你說什麽土？說什麽肉？”

    球球：【既是回收失敗的產物，你又怎麽知道它們曾經不是肉所化？】

    百裏曦拍拍愈發猖狂蹦躂的青筋，避免它們爆了：“所以，你不會要我吞噬它們吧？”

    球球：【回收運轉是我的事。】

    百裏曦怔了怔：“跟我沒關係？”

    球球：【你是新世界的主人，未來的天道，怎麽能跟你沒關係？】

    百裏曦咬牙：“我好想打你。”

    球球：【我說了這麽半天，你竟然不明白？】

    百裏曦：“嗬嗬嗬。”

    球球：【不就是，我回收它們然後轉換成你所需要的能量輔助你升級，然後你成就天道尋找源力回來養我……這麽簡單的事情，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百裏曦笑了，特別猙獰：“這麽簡單就能說明白的事情，你特麽給我亂七八糟繞一大圈，還怪我理解能力不行……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球球：【……】

    百裏曦深呼吸，深呼吸，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既然沒我什麽事，趕緊放我出去。”

    球球：【誰說沒你什麽事？你得把它們打碎，這樣我吸收才比較快。】

    百裏曦深呼吸，咬牙：“你一次性說完，會死嗎？”

    球球：【當然不會，但我現在有事做不能睡覺，有點無聊，自然想跟你多聊會兒。】

    百裏曦：“嗬嗬嗬……怎麽打碎都可以，是嗎？”

    球球：【哈哈哈，你不會以為，真鳳的焚天焰能吞噬掉它們吧？】

    百裏曦抿了抿唇。

    球球：【不管是真龍還是真鳳，都是這個世界孕育而生，隻要它們跳不出去，就在世界掌控之中，同是世界能量所化，吞噬了也不過是強化了其中一方而已，最終還是會通過我反哺到你那裏去，何況……就你現在那點火星子，吞噬它實在是妄想。】

    “那就好。”

    百裏曦終於找到了發泄渠道，冷哼一聲，一甩真元鞭就照著那些石頭狂抽。

    把那些石頭想成是球球，她抽得格外起勁，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等到所有石頭都終抽成粉末時，外邊的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

    藍昊宇又來了。

    他第一次來，百裏盛告訴他，百裏曦在密室修煉養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關，他也沒懷疑，轉了轉也就回去了。

    第二次來，百裏盛同樣的說法打發他，他開始有些懷疑，可因為看到小北在幹活，又混了半天都的確沒看到百裏曦，百裏府的人也不見異樣，白澤和君一諾更是沒有離開，隻好再次相信。

    第三次來……

    第四次……

    這已經是第五次來，距離上次分別已經過去八天，可百裏盛竟然說她還沒有出關！

    他想不懷疑都難了。

    白澤，他是沒資格去問的，而君一諾賤人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想來想去，他還是咬咬牙，走向小北：“曦兒怎麽閉關養傷這麽多天還沒出來？那天還好好的？”

    小北理都不理他。

    藍昊宇跟他本就有仇，如此更加來氣，不由伸手就拉住他：“我在跟你說話，你聾了嗎？”

    小北冷冷道：“放手。”

    藍昊宇冷哼：“我不放手你能把我……”

    小北直接一拳頭砸向他鼻梁。

    藍昊宇嚇了一跳，卻也反應迅速，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拳頭：“好好的你……”話到一半忽然發現小北沒用真氣。

    想都沒想，他也一拳頭砸過去。

    小北當然不會站著讓他打，抬腿旋身就直接給他一腿鞭……

    於是百裏曦出來，就看到兩人劈裏啪啦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腿，打得別提多原始，無語極了：“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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