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陳劉兩家都被“請”上了平板車。

    包括死的和沒死的，都請了，整整用了六輛平板車。

    大中秋的，別人家都是從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準備過節了。陳劉兩家沒的準備，也沒人準備，而且他們還要被車拉著從村子裏穿過，宛若公開行刑。

    村子裏沒一個人同情這兩家人，昨晚的引狼群入村敗光了這兩家人最後的那點好感。

    看著六輛平板車從自家門前經過，村民們就兩反應，要麽“呸”，要麽“該”。

    陳世鋒用手把臉捂得死死的，這種近乎人人喊打的局麵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他根本承受不住，他真的一萬次想到了死。

    然而就像江涼秋猜中的那樣，他不敢死。

    －－

    車隊穿過村子來到了後山江涼秋娘的墳前。

    這裏已經大變樣了。原來的小土包修成了壯觀的石墓，原來的雜亂野草全被清除了，後又鋪上了青石板。整個青石板祭祀場足有兩畝地了，周圍還立了一圈十二個的猛獸石像，用來鎮邪。

    因為這出大手筆，原來還在背後酸江家姐弟不孝，不知道給亡母守孝的行為，也不攻自破了。

    －－說人家不孝的，你倒是孝順，你給自家先祖建石墓了嗎？你給鋪青石板鎮邪廣場了嗎？這都叫不孝的話，那其他人還有臉活著嗎？

    陳世鋒被拽下平板車的時候，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他這一跪，江涼墨反而不樂意了。

    “你跪什麽跪？你有什麽資格跪我娘？你還有什麽臉跪我娘？你給我起來！不準你跪！”他邊說還邊拿手裏的桃木劍狠狠抽著陳世鋒。

    陳世鋒半伏在地上沒有躲避，隻重複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著了！你打死我好了！”

    “想死？沒那麽容易！”不等江涼秋勸，江涼墨就自己住了手。可他又怕自己看著這樣的陳世鋒又忍不住要動手，於是幹脆走開去幫江涼清擺祭品了。

    這些祭品是在狼群入村之前就準備好的，準備的特別豐盛。但比起今天新來的“祭品”來，這些好酒好菜好點心就不叫什麽了。

    隻見青石板小廣場上一溜兒排開了數具遺體，以及數個半死不活的人。

    本來到墳前祭祀就是一件讓人心裏發冷的事情，結果今天可倒好，祭品中還包括死人。

    被雇傭來做事的車夫們莫不完工後就馬不停蹄的有多遠撤多遠了。

    那氣氛實在是太嚇人了！

    江涼秋不怕。不僅不怕，還給墳前的每一個死人及活人都倒上了一杯酒。

    “娘，我帶他們來看您了。接下來就讓他們每人都給您敬杯酒，說說話……”

    不等江涼秋說完，二姨母先精神崩潰了。

    “小妹，二姐知道錯了！二姐當初就不該聽大姐的蠱惑，做下了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啊！不過小妹，二姐已經遭受到報應了，你看二姐也家破人亡了是不是？二姐就剩下欣欣一個閨女了，還是個瘋的。這些報應夠償還二姐的錯了吧？小妹你勸勸涼秋原諒二姐吧！”

    “哈哈哈。”大姨母平躺在青石板上，突然發出了瘋狂的大笑，“現在想把自己撇清楚了？你當江涼秋是個傻的麽？不過你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就是報應，就是報應啊！我兒子為了活命居然不顧我這當娘的命，這不是報應是什麽？哈哈哈，報應！就是報應啊！”

    陳世鋒依然是抱著腦袋半跪半趴在墳前的姿勢，他嘟囔的聲音很小，但因為總是重複，也能讓人大概聽清。

    隻聽他來回地念叨著，“如果我當初沒有上劉欣欣那個賤人的床就好了！如果我當初在涼秋來找的時候馬上跟她成親就好了！都是劉欣欣那個賤人的錯！是她毀了我的一生啊！”

    劉欣欣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陳世鋒的旁邊，她張嘴就咬住了陳世鋒的一角衣襟，然後就開始死命地嚼，好像那衣襟就是陳世鋒的肉一般。

    二姨母抱住江涼秋的腳哭求，“涼秋，這一切都是陳世鋒的錯，是他勾引了我家欣欣！我家欣欣懷的男雙胎都掉了，現在還傻了，她的後半生不可能再好了。殺人也不過頭點地，這些還不夠你解氣的嗎？你就高抬貴手放我們娘倆一條生路吧！”

    江涼秋對於二姨母的遭遇深表同情，然後堅決拒絕了二姨母的哭求。

    “二姨母這話說得太見外了，我從來就沒有想逼死二姨母啊？又哪來的放你一條生路之說？我帶你們今天來見我娘，真的隻是出於中秋家人團圓的目的。再說了，二姨母家亡故的親人也得需要安葬吧？我也知道二姨母現在怕是沒有精力操持，所以就不客氣地代勞了。”

    一腳踢開抱著她腳的二姨母，江涼秋站起來衝躲得遠遠的車夫們招呼，“煩勞幾位了，請將我大姨母和二姨母家喪身狼嘴的親人們都入土為安。”

    這時二姨母才注意到不遠處早就挖好了若幹土坑。

    這是要把死去的人都埋這裏的意思啊。

    “不！不－－我們不埋這裏！我們堅決不埋這裏啊－－”二姨母不敢想像以後來上一回墳就得看見一回江涼秋娘的石墓的畫麵。

    可是她的拒絕哪裏還有一點作用。

    陳世鋒抱頭嘟囔的話又變了，“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老天爺啊，我願用十年壽命換一顆後悔藥！啊不，二十年都行！我……啊－－”

    那是劉欣欣終於真正咬到了他的肉上。

    而且劉欣欣好像也學精了，她怕再被陳世鋒甩開，就幹脆整個爬到了陳世鋒的後背上。雙腿纏住，雙臂也牢牢抱住，然後就是咬住不鬆口，任憑陳世鋒怎麽打她都不鬆口。

    趙中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江涼秋的身後，“時間到了，陳世鋒得被押去縣城了。”

    江涼秋扭頭看著他的眼睛提要求，“我要他還活著回來。”

    “事關羅平，這個要求怕是難以達成。不過呢，”趙中難得一笑，“如果是將軍夫人的要求，就好達成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