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寒風中夾雜細微冰雪。

    落在粗劣臉龐上，融化，隱約泛涼！

    村裏的漢子們聚在一起，忍著濃鬱血腥味兒，清理村口的屍體和碎肉，期間，有人承受不住，跑到一旁嘔吐。

    遠處，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們，踮腳相望，偶爾有誰家的孩童站出，好奇想看，被大人呼喝著拽回，捂上眼睛。

    氣氛，比風還涼！

    “囡囡……”

    突然，悲痛欲絕的慘叫自林間傳出，一道背弓的身影撲倒在樹下，染血的雙手扒拉開枯葉和殘雪，抱起早就僵硬的屍體。

    痛哭哀嚎！

    “狗日的匈奴人……”

    “啊……”

    “老子跟你們勢不兩立！”

    “殺你們斷子絕孫！”

    “啊……”

    淒涼陰狠的咆哮混雜在風中，周圍的雪花似乎都有些恐懼，隨著風卷向遠處。

    “阿涼，節哀！”

    “囡囡，弟妹，還有伯父的仇，咱們一定會報！”

    “對，咱們豁出去性命，去找匈奴人，殺一個夠本，殺一雙還賺……”

    幾位同樣背弓的漢子圍攏到附近，目光同樣猩紅，隱約可見，黝黑粗礫的臉龐上青筋湧動。

    “啊……”

    男子似乎沒聽到同伴的勸慰，哭泣哀嚎的聲音越發痛苦，

    “囡囡啊……我不該丟下你們……不該啊……”

    “都是我錯！”

    “都是我的錯！”

    啪！啪！啪！

    男子狠狠扇自己耳光，鮮血順著嘴角淌下，滴落在積雪裏，猩紅點點！

    “阿涼……”

    “不要這樣！”

    同伴抓住他手，怒目圓瞪，

    “這怎麽是你的錯？”

    “是那幫狗日的匈奴人！”

    “……”

    說到一半，男子瞥見女童那慘白臉蛋兒，往日歡聲笑語映入眼簾，心髒猛地抽搐，悲痛不可遏製襲來，眼角也有滾燙淚珠兒滑落！

    “是那幫天殺的匈奴人啊……”

    “啊……”

    村民們站在遠處，破舊的棉布襖裏，有棉絮紛飛，似乎也在抽泣。

    駕！駕！駕！

    突然，低沉馬蹄聲傳來！

    數十道黑影，與寒風陰雪混在一起，自遠方掠來，如狼似虎！

    匈奴騎兵特有的彎刀，高高舉起，閃爍陰森寒芒！

    “匈奴人又來啦……”

    “快跑啊……”

    馬蹄聲瞬間而至，村民們臉龐驚恐，抱起孩子，扶起老人，倉皇四散！

    “囡囡！”

    “爸爸替你報仇！”

    背弓男子咬牙，將屍體安放於樹下，霍然起身，魁梧身軀上迸發出難掩煞氣！

    嗡！

    身後巨弓劃過，被拉成滿月！

    手指般粗的箭矢搭弦，遙遙對準那領頭人！

    砰！

    一聲低沉爆響，箭矢轟的射出！

    陰雪被劃開，寒風避讓！

    噗！

    箭矢正中眉心，又自後腦穿過！

    鮮血，轟然炸開！

    “殺！”

    “為囡囡報仇！”

    “為伯父和弟妹報仇！”

    陰沉咆哮聲自林間響起，四五道黑色箭矢隨後而來！

    “哇哇……”

    張狂的匈奴騎兵猛夾馬腹，同時彎刀四起！

    叮！叮！

    刀箭相碰，火星四濺！

    兩道血光迸射，一支箭矢射入眼眶，另一支箭矢插入脖頸，兩道凶殘身影自馬背上摔下，滾落！

    其餘箭矢，卻落空！

    “哇哇……”

    這時，匈奴騎兵已到麵前！

    馬蹄聲如雷，人影似狼，彎刀攜著寒光飛雪而來，嗚嗚作響！

    砰！

    有人舉弓抵擋，弓斷，刀鋒自脖頸掠過，人頭飛起，鮮血噴湧如泉！

    希律律！

    有人躲閃，三兩戰馬匯聚，四蹄抬起，又轟然落下，硬生生踏成肉泥！

    “三哥……”

    “五弟……”

    “啊……”

    剩餘兩名漢子驚險躲過，回頭看去，卻是目眥盡裂，臉龐獰然！

    砰！

    又是一道弓弦炸裂聲傳出，魁梧漢子挽弓搭箭，三枚箭矢破風而出！

    噗！噗！

    兩道血光亮起，有人影落馬！

    第三道箭矢，卻被一道刀光劈斷，那人回首撤馬，飛奔而來！

    彎刀揮舞，似乎斬天劈地！

    “四弟，躲開！”

    頭發花白身影掠過，蠻橫撞在身上，男子倒向一旁，刀光掠過，撞過來的身影，卻是嘎然而止！

    下一瞬，脖頸處掠過一條猩紅血線，魁梧身軀轟然倒地！

    死不瞑目！

    “啊……大哥……”

    男子眼眶陡紅，瞳中湧過猙獰！

    “啊……”

    長弓豁然張到極致，羽箭嗡響著射出，擦著劈來的刀光射過，哇哇亂叫的匈奴騎兵倒飛下馬！

    血光四濺！

    “哇哇……”

    又有聽不懂的匈奴咆哮傳來，兩匹戰馬掠至眼前，前蹄抬起，轟然踏下！

    男子抬頭，黑影攜著刀光，撲麵而來！

    仿佛山崩地裂！

    瞳孔中湧過絕望和解脫，喉嚨裏發出低笑，

    “囡囡……阿柔……我來陪你們……”

    砰！

    陡的，一道身影掠來！

    寬闊九環刀如雷霆，橫空掃過，鮮血飛濺，兩匹雄偉戰馬仰天倒下！

    喝！

    咆哮聲如龍虎，壯碩身影再度暴起，嘩啦啦的九環刀竄出去，自一名匈奴騎兵胸口透出，鮮血四濺！

    砰！

    緊接著，那人回首一拳，如鐵錘，砸在另外匈奴兵脖頸，骨頭碎裂，眼球迸射出，身影倒飛而出！

    轟隆！

    隨著戰馬殘軀倒地，兩名匈奴兵也當場斃命！

    “哇哇……”

    魁梧身影轉身，意欲拔回九環刀，又有兩名匈奴兵嘶吼而來，刀光馬蹄四濺，如同虎狼，凶氣森然。

    “死開！”

    尖細卻陰沉的喝聲傳出，瘦削黑影無端自林間射出，雙掌如風，落在兩人頭頂！

    砰！

    陰風炸響，腦漿崩裂！

    兩道人影隨戰馬一起，向兩旁滾落！

    黑色身影尖笑如梟，轉身，腳下飛雪迸射，已然再度掠向迎麵來人！

    砰！砰！

    又是悶響傳來，鮮紅與漿白映入眼簾！

    漫天飛雪都顯森然！

    “好……強……”

    男子握著弓，臉龐肌肉顫抖。

    虎目中有狂熱！

    駕！駕！駕！

    遠處，再度傳來馬蹄踏裂大地之聲，數百黑影如蒼狼，呼嘯而來！

    天地一線，飛雪蔓延！

    黑影如洪流，瞬間到眼前！

    刀光肆虐！

    “哇哇……”

    剩餘十幾名匈奴騎兵目露驚恐，揮刀亂叫，片刻，急忙調轉馬頭，朝東南方向狂奔！

    “還剩十五個，別落下！”

    “追！”

    夏侯霆自鮮血碎肉中掠出，翻身上馬。

    希律律！

    黑色戰馬四蹄急竄，掠出數十丈遠！

    須發張揚！

    “窮寇莫……”

    慕恩眼角餘光瞥見那道魯莽身影，臉色微變，但嘶吼勸阻之聲還未傳出，百道騎兵已經轉頭，席卷過山崗！

    直奔對方而去！

    “蠢貨……”

    慕恩咬牙怒罵，一掌將對麵未死的匈奴兵腦袋拍碎，扭頭嘶吼，

    “都上馬！”

    “跟雜家來！”

    轟隆！

    剩餘百騎，踏裂大地飛雪，絕塵而去！

    “我也去！”

    男子猶豫一瞬，背弓，隨意拉過一匹戰馬，跟上！

    ……

    遠處！

    幽黑山崗！

    手持狼牙棒的魁梧漢子，嘴角咧開，獰聲闊笑，

    “來啦！”

    “哈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