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池！

    燈火通明，絲竹悅耳！

    文武百官推杯碰盞，窈窕歌舞姬穿著暴露，身形步伐婉轉。

    武昭大馬金刀坐於首位，寬闊臉龐上湧動興奮，頻頻舉杯，咧嘴闊笑，

    “此行征西，眾將當真是給陣天大驚喜！”

    “朕再敬諸位！”

    “臣等，謝陛下！”

    周莽，趙飛，徐鳳雲等人，起身舉杯，一口仰盡。

    數杯下肚，每個人臉龐上都湧上難掩潮紅，大殿裏的氣氛，越發活躍喧鬧！

    “周將軍，這次征西，辛苦！”

    天策上將常胡，也是起身舉杯，瘦削臉龐上有一絲極力掩飾的豔羨，

    “為我大周開疆擴土，震懾蠻夷，本將軍也是佩服不已！”

    “希望有朝一日，吾等也能像周將軍一樣，揮刀蠻夷，建功立業！”

    “哈哈……”

    周莽咧嘴大笑，舉杯，

    “我大周在陛下治理之下，必當日益強壯，來日諸位開疆擴土的機會，絕不會少！”

    “敬常將軍！”

    “敬陛下！”

    呼啦！

    眾人紛紛舉杯相隨，酒樽一飲而空！

    “徐公公……”

    敬過周莽，人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徐鳳雲身上，陸續有人舉杯，語氣中有難掩的巴結討好之意，

    “征西大事，您也是鞠躬盡瘁，敬您一杯！”

    “對，敬徐公公！”

    征西軍中的諸多將領，也都知曉徐鳳雲在草原上所做的一切，麵帶恭謹，舉杯附和。

    “雜家……多謝！”

    帶著花白頭發的身影緩緩起身，鑲金的黑色袍服抖動，俊朗臉龐轉向武昭，

    “不過，雜家可不敢居功！”

    “多是倚仗陛下鴻福天威，才能把那匈奴劣種屠戮半空！”

    “敬陛下！”

    “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音落下，手中酒樽霍的舉起，清涼酒釀滾滾入喉！

    “敬陛下！”

    眾人也是麵帶慷慨，一仰而盡！

    “哈哈……”

    武昭寬闊臉龐上湧過狂喜，咧嘴大笑，接過身後太監奉上的酒樽，也是不拘小節，狂飲！

    “大周萬歲！”

    “哈哈……”

    大殿裏氣氛越發熱鬧異常。

    不久，又有一茬兒玲瓏歌舞姬上場，衣袂飄飄，聲音悅耳，酒醉的人們，目光被吸引過去，臉龐上的激動之意，越發明顯起來！

    周顯德一直坐在角落，半截空蕩蕩的袖口微微飄動，蒼老的眸子，偶爾在徐鳳雲身上掃過。

    湧動難掩陰沉。

    片刻，他眯著眼睛瞥一眼身旁，悄然離開大殿，身後，有頭發花白，身形瘦削，長著鷹鉤鼻子的老者跟上。

    ……

    殿外，夜色深沉，星鬥被陰雲遮擋！

    就連月光，都顯得有些慘白！

    隱約有蒼涼陰森之意蔓延，與殿內的喧囂熱鬧截然相反！

    老者隨周顯德來到隱蔽處，身形略微弓起，聲音裏有一絲擔憂，

    “周尚書，這件事，在這個時候提，是不是不太好？”

    “陛下他……正在興頭上！”

    “哼！”

    周顯德猛地轉身，空蕩蕩的袖口搖晃，蒼老的臉龐上泛著難掩猙獰，

    “這時候，才最好！”

    “正是風光時刻被人打臉，以咱們陛下的脾氣，絕對不會輕饒了那閹賊！”

    老者嘴唇兒抽動，麵龐掠過為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什麽！

    “怎麽……”

    周顯德察覺到異樣兒，僅剩的巴掌拍在對方肩膀上，聲音裏帶著威脅，

    “王禦史，怕了？”

    “周尚書……我……”

    “如果怕了，那便滾回去！”

    “在你那七品禦史的位置上，待一輩子吧！”

    呼啦！

    半截袖管飄蕩，瘦削蒼老的身軀帶著陰沉轉過，眼看就要離開。

    老者怔怔的愣住片刻，眸子裏湧過決然，連忙跟上，咬牙道，

    “周尚書，我懂了！”

    “您放心，這一次，就算咬不死那閹賊，老夫也得讓他脫層皮！”

    ……

    嘩啦！

    掀開珠玉門簾，一陣喧鬧鼎沸之聲湧過，震的老者耳膜轟鳴。

    略微止住身形，蒼老臉龐抬起，看向對麵被眾人圍攏敬酒的徐鳳雲，花白的頭發，有些刺眼！

    深吸一口氣，老者腳步加快，徑直朝主位上的武昭走去。

    噗通！

    瘦削蒼老的身子陡然跪地，額頭扣響，決然陰沉的吼聲，隨之響起，

    “陛下，臣有話要說！”

    大殿微微死寂。

    所有目光，落在這位不合時宜的老者身上。

    帶著疑惑。

    徐鳳雲掀開一縷花白頭發，狹長眸子瞥過，閃動出陰沉。

    旋即，扭頭，看向周顯德。

    後者巋然不動，麵帶森冷，蒼老的眸子，猶如鷹鷲！

    “哼……”

    徐鳳雲冷哼，捏起酒樽，一飲而盡。

    麵帶不屑！

    “王榟，你有何事？”

    武昭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聲音裏有難以壓抑的怒氣。

    “臣，王榟，身為七品禦史，心憂百姓，念及大周，見陛下被閹賊蒙蔽，痛心！”

    老者雙臂伸出，隨額頭深深磕在地上，帶著略微的哭聲嘶吼，

    “臣，彈劾，一品殿前，徐鳳雲，有欺君罔上，貪沒軍功，濫殺西涼守將等罪！”

    嘩啦！

    這話一出，大殿頓時嘩然！

    所有的目光，都是瞬間投向徐鳳雲！

    有些正想敬酒的大臣將領，更是麵露猶豫，不露痕跡的退向一旁。

    武昭麵沉如水，扭頭看向徐鳳雲。

    後者起身，按照慣例，脫掉袍服，花白頭發隨額頭垂上青石板！

    “奴才，聽奏！”

    老者眼角餘光瞥過，心裏越發有幾分底氣，語氣也隱約慷慨激昂，

    “臣，請陛下嚴查真相！”

    “為西涼將士，討回公道！”

    “祭奠我大周在草原上逝去的英靈！”

    “莫讓……閹賊當道！”

    陰沉話語擲地有聲！

    人們目光閃爍，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殿死寂一片！

    周顯德略顯幹癟的嘴角挑起，混濁的眸子裏，泛出難掩森然。

    隱藏在袖袍下的幹枯手掌，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在他看來！

    如今的徐鳳雲，狼狽如狗！

    片刻，首位上的武昭，將手裏殘餘的半杯酒釀舉起，咕咚，一口飲盡，喉嚨裏傳出森然冷笑，

    “王榟，你所言之事，從何聽來？”

    老者挺起身軀，須發張揚，

    “臣……自西涼打聽而來！”

    “但臣可以用身家性命作保，絕無虛言！

    武昭沉默，麵沉如水！

    許久，霍然起身，聲若猛虎驚雷，

    “周莽，你給王禦史解釋！”

    “是！”

    魁梧身軀猛地站起，帶著森然煞氣來到大殿正中。

    粗獷臉龐扭過，湧動難掩猙獰。

    聲若洪鍾，

    “王禦史，本將說的話，你可聽清楚！”

    “一個字，都不要落下！”

    “稍後，黃泉路上，也好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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