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明白，汪明霞知道這事，肯定是莫有生在區委大院裏傳開的，這下街上的同學該全知道了，包括自己得病。

    莫放明和聶群是最先知道的；夏學軍最晚會在中午知道；薛曉琳也一樣，她媽媽趙文娟在區政府辦上班，會聽到莫有生說，而且聶明的老媽薛桂娥是薛曉琳的姑媽、區文教辦主任薛叔華的妹妹；莫久學他媽媽秦蘭英和盧玉華媽媽熊麗君是同事，都住在街道小學，爸爸是區文教辦副主任莫世賢；李青川的媽媽劉若蘭是區供銷社售貨員，爸爸李浩東是采購員，和李杏芝是同事；蔣坤和劉惠家與李青川家相鄰，因為子女是同學，鄰居之間免不了說幾句閑話，這大人一說閑話，子女不就聽到了。

    聶群，莫久學，莫放明，李青川，蔣坤，夏學軍，他們六人是隨心關係最好的男同學，和薛曉琳和劉惠這兩位女生是老同學。

    隨心腦子裏瞬間就理清了這些關係脈絡，這關係脈絡還錯綜複雜。

    陳臥東笑道：“這李杏芝不錯，關心丈夫。家庭就是要和睦，夫妻之間要體貼細心，這是好風氣，是正氣，是好榜樣。”陳臥東看得更遠一些。

    “是啊，夫妻不能做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要共得患難才行啊。”郭世賢也感歎道。

    “爸爸，以後國家要提拔女領導幹部的話，可以把她作為培養對象嘛，她本身就是國家幹部，加入組織沒有？現在就可以讓她到縣黨校讀書，提高政治理論水平，獲得學曆。”隨心也覺得李杏芝心地不錯，有培養價值，就說了一句推薦話，也可說，好心有好報，在未來歲月裏，隨心得了一個好幫手。

    陳臥東看了兒子一眼，沒吱聲，倒是汪明霞先讚同道：“這李杏芝是不錯，和同事關係處得好，工作能力強，作風正派。”

    隨心聽在耳裏，心中明白“作風正派”在這年代指的是男女關係清白，看李杏芝那妖嬈的模樣，莫不是有人覬覦她，被她嚴詞拒絕了？嗯，是不錯，隨心是熟知後世一些女幹部是怎麽上位的，不過隨心也明白，公道的講，問題出在上麵領導身上，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樣學樣。

    大部分女幹部並不是心甘情願的，隻是迫於上司的淫威而已，誰願意被上司穿小鞋呢？反過來，想通了的話，也不過兩腿一張罷了，有多痛苦？關鍵還是個人道德品質問題。

    郭世賢點頭道：“我也聽說過這女人的事情，她家是錳礦的，父母和她丈夫家是世交。”

    陳臥東聽了，朝汪明霞和郭世賢點點頭，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隨心對父親的姿態是心中讚賞的：領導就當這樣，不能象普通群眾般輕易流露出自己的觀點，宰相肚裏能撐船，就是說高官的城俯深啊，嗯，老爸大有潛質。

    郭秋容在為汪明霞端上茶杯後，也坐在隨心一旁，聽大人們說話，隨心敏銳的嗅覺感到幽香襲人，女兒香，好聞！

    隨心練成紅砂手已有寒暑不侵的體魄，看座中人都有些燥熱的樣子，就起身走到櫃子前拿起大蒲扇，一邊走回，一邊說道：“有電風扇就好了，這天氣有點熱，我幫你們扇下風。”

    說著就首先為坐在身旁的郭秋容先扇了幾下。隨心全身被天地元氣洗髓伐骨，這使暗勁扇風，風力不小，讓姑娘覺得輕爽幾分。

    隨心的動作讓三位長輩笑起來，汪明霞笑道：“隨心，討好媳婦啊？”

    陳臥東要郭秋容做隨心媳婦，這個話題，與陳臥東和郭世賢接觸多的人是都知道的，汪明霞這時自然要笑一笑兩人了，她的話讓姑娘有些羞意，但並不反感。

    隨心一邊開始為汪明霞扇風，一邊認真答道：“我這是討好秋容姐，讓她教我時盡心盡力，汪阿姨，好些嗎？”又開始為郭世賢扇風。

    汪明霞被幾道柔和但風力不小的風吹過，果然也覺得輕爽幾分，不由歎道：“陳書記真生了個好兒子，這風扇得舒服，郭院長，是吧？”

    郭世賢當然是同感，連連點頭。

    隨心攪動空氣，最受益的自然是陳臥東，隨心朝老爸一笑，又朝郭秋容扇去，姑娘輕“啊”一聲，忙推辭道：“陳叔叔還沒扇風呢！”

    陳臥東隔著隨心對姑娘笑道：“我這一直有風，你放心。”又朝郭世賢問道：“老郭，這段時間塘灣區沒有中暑的吧？”政府工作是包括各方麵的，你要是個親民官，就有做不完的各項工作，“雙搶”馬上要開始了，醫院也要做好防暑降溫的準備工作。

    郭世賢是心領神會，說道：“你放心，防暑降溫的藥品準備的很充足，隻要有病人，我們會盡力救治的。汪會計，藥品清單都下帳了吧？”

    汪明霞笑道：“領導放心，進了三千來塊錢的藥，我都想是不是進的藥太多了！”這82年的三千塊錢的藥品，在後世十萬塊都不一定購買得到。

    郭世賢也笑道：“多些好，有備無患嘛，我覺得這天氣比去年要熱些，就多加了些。”他解釋了下原因。

    “郭院長決定的，肯定沒錯。”汪明霞順口拍了下郭世賢馬屁，這又不費錢，轉頭對樣子輕鬆地為大家扇風的隨心說道：“隨心，汪阿姨也想買隻腳魚吃，你還能捉到嗎？這幾年都沒在街上碰到過賣腳魚的。”停停又笑著解釋道：“我家老夏也饞腳魚了，想嚐一嚐，佩瑜還說從來沒吃過腳魚肉，她羨慕青心得很呢，埋怨她哥哥沒青心的哥哥厲害。”

    汪明霞的話讓大家笑起來，陳臥東笑得有些得意，問兒子道：“隨心，你還能捉到嗎？能捉到的話，你又能掙到錢了。”

    聽陳臥東話裏有話，汪明霞問道：“書記，你家隨心掙到錢，不交給你或者楊揚啊？”郭世賢父女也好奇地看著陳臥東，準備聽他的回答。

    陳臥東看眼隨心，為她們解惑道：“隨心向他媽媽保證了，以後不向他媽媽要錢買課外書，他妹妹青心的零花錢也由他負責，條件是不向他媽媽上交賣腳魚的錢、還有捉到魚後不上交賣魚的錢，其實我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捉到。”

    “啊！”汪明霞和郭世賢父女都驚訝地瞅著隨心，有些不明白他怎麽有把握還能捉到大量的腳魚、還有魚。

    隨心微笑看著大家，然後才對汪明霞說道：“汪阿姨，明天我做藕煤，後天要當教練教人學遊泳，不一定有時間，但保證大後天讓你們晚飯一定有腳魚吃。還有佩瑜表揚了我，我做哥哥的另外送一隻腳魚給她吃。汪姨，這就算說定了，我大後天下午5點鍾以後送到你家行不行？”

    汪明霞還真有點覺得這事情不真切，看著隨心忘了回答，郭世賢雖也有點不相信，但隨心的話他是聽得很清楚的，於是開口朝汪明霞說道：“汪明霞，隨心問你呢！”

    這下汪明霞反應過來，忙說道：“我都有點不相信隨心這麽能幹呢，好，大後天，阿姨下午5點在家等你，還準備好錢，佩瑜就不要管了。”

    隨心微微一笑，到時按自己說的辦就是了，笑著說道：“汪阿姨，那就這麽定了。汪阿姨，你如果知道還有誰要買腳魚，請告訴我，事後我一定送上獻禮。”說完還故作瀟灑地輕輕一抱拳，行了個古禮，隻是手中多了把大蒲扇，顯得有點滑稽。

    隨心這隨意自然、輕鬆自如的禮節看得幾人耳目一新，由不得不笑，郭秋容美目流轉，對隨心的好奇心大大增加。這姑娘不知好奇心害死人，姑娘一般都是這樣自投羅網的！

    汪明霞是個性格開朗的婦女，聽出隨心是請自己打聽還有沒有人要買甲魚，就笑道：“阿姨知道了就讓學軍告訴你，塘灣這麽大，想買河裏長的魚啊、腳魚這些東西的人多的是，有錢買也難得遇到一次，打魚的人太少了。”看著隨心還是忍不住心中疑問，問道：“隨心，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個、捉腳魚的啊？”

    看大家的表情，隨心清楚每一個熟悉自己的人心中都會有這個疑問，特別是自己的同學，但同時他們又最好回答，因為他們最清楚自己好動、好學，於是笑著從容回答道：“汪阿姨，你們知道我喜歡學習吧。”

    隨心這句“喜歡學習”的話一出口，包括陳臥東在內的人都是表情各異，有點啼笑皆非，因為大家都知道隨心從來不把學校功課放在第一位，喜歡的是看各種內容的課外書，喜歡畫畫，喜歡各項體育運動，總之是不務正業，不認真讀書，不過說得過去的是成績不算差，也引發老師同學家長的議論：這小子如果精力集中，成績絕對會拔尖。

    隨心一看大家的表情就明白了原因，自顧自地說道：“在河邊，我經常看到腳魚在中午露出水麵曬太陽，發大水的時候還看見過臉盆大的腳魚浮在河麵上，我就想練好遊泳捉它們，到今天，我能夠下到河底。我還看了幾本水產養殖的書，知道了腳魚和草魚、青魚、鯉魚、鰱魚、鯰魚、鯽魚、青蝦、河螃在水裏的習性，以後我隻要有一張網在手，捕捉到它們不難。”

    隨心在說話時，仍在不停地為大家扇風，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很愜意。

    “隨心，你能下潛到街外麵的河底了？”郭世賢等隨心話一停，就問道，臉上很驚奇。

    “是啊，不過街外麵這河底沒什麽好東西，上遊是礁石，下遊是砂石，兩邊是水草，水裏魚挺多。”隨心隨口介紹到。

    郭世賢擺擺手，對陳臥東說道：“我小時候聽大人講，上頭理縣有一個練了打的人{會功夫}可以下到明江裏最深的水潭底下，河裏淹了人，都請他下去找，再沒聽說有第二個人可以下到明江河底的，這麽說，又有一個了。”郭世賢帶點小興奮說道。

    汪明霞瞪著隨心，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比自家兒子還俊秀不少的男孩竟練成了這了不起的潛水功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陳臥東這時轉身對隨心笑罵道：“太不象話了，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爸爸，不怕爸爸媽媽擔心啊！”其實他語氣裏都是興奮，兒子長本事了嘛。

    郭秋容看著隨心微笑淡定的臉，不知她心中的想法。

    隨心不喜歡戴手表，上世用手機看時間習慣了，看看老爸腕上的手表，快下午4點了，就跟郭世賢辭別道：“郭伯伯，我想先請秋容姐把書借給我？”用征詢的眼光看著他。

    郭世賢“哈哈”笑道：“行啊。秋容，你帶隨心去吧，好好教他。”

    汪明霞有點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眼神中有了問詢之色。

    隨心喝幹杯中微溫的茶水，和郭秋容一同站起身，姑娘伸手接過茶杯去放在三屜桌上，隨心又把大蒲扇放歸原位，一邊恭敬地對長輩們說道：“郭伯伯，汪阿姨，爸爸，那我們就先走了。”

    這時不興說“再見”，更不知“拜拜”的時髦說法，就不用畫蛇添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