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伯瓦爾認為，阿爾薩斯在成為巫妖王之後，已經失去了聖光的庇佑，無法使用聖光法術。但阿爾薩斯顯然又獲得了某些邪惡的力量，這無疑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盡管對於擊敗阿爾薩斯沒有什麽信心，但伯瓦爾這次前往極北之地諾森德，本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就算拚上自己傷痕累累的殘驅，隻要能夠讓巫妖王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小傷，伯瓦爾也會覺得自己的生命沒有白白犧牲。

    為了不讓巫妖王阿爾薩斯發現自己的念頭，伯瓦爾克製著自己觀察周圍環境的行為。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阿爾薩斯，甚至沒有去查看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隻是微小的移動，就會帶來極力撕扯的痛楚。

    伯瓦爾認定自己身上的傷口，一定是阿爾薩斯趁著自己昏迷時留下的暴行，看上一眼也不會讓自己的傷口有哪怕一絲的愈合，反而會削弱自己抵抗的意誌。

    從眼角的餘光中，伯瓦爾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冰霜囚室之中。毫無疑問，這裏肯定是巫妖王阿爾薩斯的老巢冰冠堡壘。

    隻有薩隆邪鐵和諾森德大陸數千年不曾融化的冰晶凝聚在一起，才會發出這種詭異的晶藍色光芒。

    巫妖王阿爾薩斯依舊是那副被每一個見過他的人所熟知的模樣，隻不過這一次，他摘下了那頂頭盔，露出了他的容貌。

    和伯瓦爾印象中那個英武的金發少年迥然相反，現在的阿爾薩斯有著接近灰白色的頭發，蒼白近乎病態的臉色，瘦削得有些驚悚的麵龐，以及閃耀著動人心魄藍色光芒的瞳孔，這是屬於死亡騎士的特征。

    同樣是死亡騎士象征的還有那柄名為“霜之哀傷”的符文魔劍。

    它靜靜地掛在阿爾薩斯的腰間，修長的劍身上流淌著晶藍色的寒芒；複雜而晦澀的符文咒語被銘刻在這柄魔劍的劍刃上，宛如無數隻扭動的毒蛇般纏繞著，向上攀爬，在劍柄下方那個精致羊頭骷髏的下頜處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伯瓦爾好像看到那個羊頭骷髏朝著自己眨了眨眼睛，不過恍惚之中，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

    ……

    “看看你現在這副死樣子，阿爾薩斯……這就是你背叛了國家和人民之後換來的一切？”

    看著阿爾薩斯的模樣，伯瓦爾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關於阿爾薩斯的故事，伯瓦爾了解過不少。

    受到人民愛戴和信任的王子殿下，在一次遠征中背叛，帶領著原本是敵人的天災軍團，直撲自己的家鄉，用鮮血和死亡，將人類王國中最繁華的王都付之一炬，並親手殺死了他的父王、老師、親朋故舊。

    這無疑是一個連吟遊詩人那誇張的想象力都創造不出的劇本，但它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伯瓦爾至今依舊記得阿爾薩斯的父親，仁慈而睿智的泰瑞納斯國王，在暴風城陷入磨難之時慷慨地施以援手，也正是這位德高望重的國王陛下的領導，人類才得以擊敗獸人，暴風城的難民才得以重返大陸北方，重建自己的家園。

    伯瓦爾一直敬重洛丹倫的泰瑞納斯國王，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比其他人更加痛恨阿爾薩斯殺父弑師的行為，才會在看到阿爾薩斯現在那副半人半亡靈的死亡騎士模樣之後，有一絲絲長輩看到晚輩走上歧途後的痛心。

    “相比較我來說……你最好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伯瓦爾公爵，你的情況……很不樂觀。”

    對於被伯瓦爾嘲諷是死人模樣，阿爾薩斯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蒼白而單薄的嘴唇翕動著，吐露出沙啞而難聽的聲音，與此同時，阿爾薩斯伸出了自己戴著薩隆邪鐵指套的右手，用食指指尖在伯瓦爾麵前的空氣中輕輕一劃。

    原本平淡的空氣，隨著阿爾薩斯指尖的拂過，泛起了一道細細的白線。

    伯瓦爾仔細地觀察著阿爾薩斯的行為，然後驚愕地發現，那道白線其實隻是一道忽然出現在空氣中的冰痕。

    細小的冰晶飛快地在那條白線的表麵生長蔓延，伴隨著輕微的哢哢聲，很快，一片不規則的方形冰晶就出現在伯瓦爾的麵前，好像被什麽神秘的力量托著似的漂浮在空中，光滑如鏡。

    這確實是一麵鏡子。

    伯瓦爾下意識地朝著冰麵上看過去，然後才明白阿爾薩斯為什麽要在自己的麵前擺弄出這樣的東西。

    透過晶瑩的冰鏡，伯瓦爾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明白了自己身上那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來自何方。

    在他昏迷前記憶中身上厚重的暴風城元帥板甲和緞藍色的功勳綬帶早已經無影無蹤，然而伯瓦爾根本無暇為赤身而感到羞惱，因為他的身體早已經……

    這甚至已經不能夠稱之為是一具身體。

    高大而寬厚的身型還在，然而整具身軀上早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肉。

    深黑色的焦黑灼痕遍布伯瓦爾的每一寸肌膚，仿佛幹涸了數月的河床一般。灼痕之間有著無數的裂隙，同樣被熏黑、但卻依舊保留著一點血色的新生嫩肉，更給這殘破不堪的身軀增添了幾分駭人的氣息。

    倘若是膽小如鼠的，恐怕早已經被眼前所見嚇得嘔吐不止。可伯瓦爾卻隻是皺了皺眉頭，仿佛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當然，這劇烈的疼痛沒人能夠忽略，伯瓦爾那戰栗著的雙膝，早已經暴露了他隻是在強撐的事實。

    但無論如何，作為聯盟北伐軍的統帥，伯瓦爾絕對不允許自己在敵人麵前顯露出哪怕一丁點膽怯。

    “放火來焚燒……這就是你那可憐的腦袋能夠想出來的唯一酷刑了麽？就算是這樣，你還要把我的雙手用鐐銬鎖起來……阿爾薩斯，你這個懦夫，難道就連和將死之人決鬥的勇氣都沒有？”

    就算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倔強的伯瓦爾也要在嘴上討些便宜——他注意到了自己的雙手被從兩側冰晶牆壁上延伸出來的鎖鏈靠著，半吊在空中，於是嘲笑著阿爾薩斯說道。

    “火……並不是我點燃的，伯瓦爾公爵。至於這些鎖鏈……很抱歉，我隻能用它們來固定住你的雙手，否則的話，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疼痛也會促使你在自己的皮膚上抓撓。如果放任的話，你會自己把自己撕成碎片。”

    麵對伯瓦爾的嘲諷，巫妖王阿爾薩斯似乎依舊無動於衷，他淡定地解釋著。

    “不是你？那還會有誰？”

    伯瓦爾冷哼了一聲。他當然不相信阿爾薩斯的話，什麽銬住雙手是為了他著想……什麽時候，天災軍團的巫妖王學會了同情敵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