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阿爾薩斯來到了霜之哀傷房間的門口，他沒有停下腳步，整個人借著衝力狠狠地撞向了房門，然後……

    一陣劇痛從阿爾薩斯的手臂上傳來，出乎他意料的，霜之哀傷的房門依舊是閂死的，似乎從昨天開始，這家夥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

    “開門！霜之哀傷！開門！我有事情要你幫忙！開門！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阿爾薩斯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他瘋狂地用拳頭捶打著霜之哀傷的房門，大聲嚷嚷著，心想不管那個家夥在裏麵是睡著了還是在做什麽……總之，都要把她給叫出來！

    幸運的是，霜之哀傷並沒有睡著。

    很快，阿爾薩斯就聽到房間裏傳出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好像有很多沉重的東西一下子掉在了地板上一樣。

    然後，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阿爾薩斯麵前的房門一下子被拉開，霜之哀傷站在臥室門口，一臉憤怒地看著阿爾薩斯。

    “你知不知道在某些世界，打擾女王工作的仆人是要被砍掉腦袋的！……等等，你這家夥……你的鼻子怎麽了？”

    霜之哀傷背著雙手，皺起秀氣的眉毛，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爾薩斯，毫不客氣地嗬斥著他。

    不過很快，霜之哀傷臉上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阿爾薩斯的上嘴唇上輕輕一抹，看著指尖上那道殷紅的血跡，不解地問道。

    阿爾薩斯這才發覺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正沿著他的上唇，流淌進他的嘴裏，腥中帶甜。

    用手一擦，阿爾薩斯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了鼻血。

    在馬車上超越身體負荷，大量使用聖光力量引來的副作用終於出現了。

    “快，跟我來。”

    阿爾薩斯顧不得這些，他猛地捉住了霜之哀傷的手，扯著她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

    “放開我，你這個粗魯的仆人！你到底要做什麽？”

    霜之哀傷被阿爾薩斯扯得踉蹌了幾步，不得不跟在阿爾薩斯身後跑了起來。

    她的臉上滿是疑惑，不知道這個被自己視作“仆人”的家夥到底在發什麽瘋，膽敢打攪自己的清靜。

    不過，也許是阿爾薩斯狼狽的模樣和他鼻子裏淌出來的鮮血，讓霜之哀傷明白一定是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因此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召喚法術來束縛住阿爾薩斯的行動，隻是大聲斥責著他的不敬。

    “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快要不行了……”

    阿爾薩斯沒有回頭，他隻是機械地拉著霜之哀傷，向前奔跑，一邊跑，一邊痛苦地呢喃道。

    鮮血繼續從他的鼻腔中流出，滴落在胸前的禮服上，滴落在腳下的地毯上，但阿爾薩斯現在全然不顧，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帶著霜之哀傷趕到母親的身邊，從死亡手中奪回自己至親的人。

    聽了阿爾薩斯的話，霜之哀傷陷入了沉默。甚至不需要施展什麽神力，她就知道阿爾薩斯已經不行了。

    他的精神接近渙散，身體的承受能力也已經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阿爾薩斯隻會陷入昏迷，而且就算醒來，身體和精神也會遭受巨大的創傷。

    意識到這一點的霜之哀傷停下了腳步，阿爾薩斯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而且已經耗盡了力氣，當霜之哀傷站住不動的時候，阿爾薩斯再也沒有辦法拖著她前行。

    “幫幫我，求求你，就快……來不及了……”

    阿爾薩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回過頭，用沙啞的聲音乞求著，目光中滿是絕望。

    霜之哀傷注視著自己的仆人。

    阿爾薩斯現在的樣子絕對不像一個王子，就算被說成是個小流浪漢也絕對有很多人會相信。

    金色的短發上滿是灰塵，臉上淚漬和汗漬縱橫，鼻子裏還在向外流血。

    原本整潔的禮服上好幾個紐扣已經被掙開了，膝蓋和手臂上還破了好幾個洞，露出了裏麵烏青的皮膚和淡淡的血痕。

    然而無論是王子也好，流浪漢也罷，這些對於霜之哀傷來說都不重要，凡人對她來說，無論身份如何，都與渺小的螞蟻沒有什麽分別。

    重要的是，阿爾薩斯是霜之哀傷的仆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仆人。

    霜之哀傷陪著阿爾薩斯，在諾森德凜冽的寒風中，度過了整整七年的漫長歲月。

    可這七年之中，阿爾薩斯又何嚐不是陪伴著霜之哀傷，陪伴她度過了恢複意識前，那段孤單冷寂的懵懂時期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交給我吧。”

    想到這些，霜之哀傷的心似乎變得柔軟起來，她輕輕拍了拍阿爾薩斯的頭頂，低聲安慰著他，然後用手在阿爾薩斯的麵前輕輕一拂。

    一點冰藍色的光芒從霜之哀傷的掌心沒入阿爾薩斯的眉間，他隻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黑，像一團被抽空了的麵袋一樣，委頓著倒向了地麵。

    霜之哀傷輕輕扶住了阿爾薩斯的身體，讓他慢慢地躺在了地毯上。然後站起身，閉上眼睛，張開雙手，一道冰藍色的波紋以她的身體為中心，在空氣中蕩漾開來，飛快地向遠處擴散過去。

    用不了多久，霜之哀傷重新睜開了眼睛。

    通過那道精神波紋，她已經知道了阿爾薩斯母親的位置，而且也發現了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真是個麻煩的仆人……”

    霜之哀傷瞥了一眼躺在自己腳下，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的阿爾薩斯，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不甘心地嘟囔著。

    話音未落，一陣寒風吹過長廊，霜之哀傷的身體忽然從原地消失，無影無蹤，隻在她剛剛站立過的地方，留下了幾粒細碎的冰渣，在地毯上迅速融化，變成了一小片淡淡的濕痕。

    ……

    ……

    洛丹倫王宮的一間寬敞偏廳裏，萊安妮王後無力地軟倒在一張躺椅上，昏迷不醒，幾個牧師正輪流用聖光治療她肩膀上的傷口，躺椅的另一側，幾名在洛丹倫王宮中任職，經驗豐富的醫官此時正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阿爾薩斯呢？阿爾薩斯到底哪裏去了？該死的……他到底讓我們等他做什麽？”

    瓦裏安·烏瑞恩，暴風城的王子，正焦急地在偏廳裏踱來踱去，他不時地用自己的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大聲抱怨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