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祖爾金之間的交談讓奧格瑞姆驚歎，他沒想到看起來粗魯狂躁的巨魔，竟然還有如此輝煌的曆史。

    祖爾金口中的那個讚達拉部族也讓奧格瑞姆很感興趣，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很想和那些讚達拉部族的領袖談談，看看能不能讓他們也加入自己的部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贏得這一場戰爭。奧格瑞姆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祖爾金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發了。

    幾十個巨魔傳令兵很快把祖爾金和奧格瑞姆的命令傳遍了整個森林，那些在其中休息進食的巨魔、獸人和雙頭食人魔法師紛紛站起了身，走出了森林，在低矮的灌木叢中列隊，然後向著遠處的群山走去。

    那裏有一條峽穀，是從精靈王國奎爾薩拉斯通向人類洛丹倫王國的唯一捷徑，穿過那道峽穀，用不了幾天，就可以看到洛丹倫王城中教堂頂層的尖塔了。

    奧格瑞姆和祖爾金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他很輕鬆地把那柄黑色的戰錘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健步如飛。

    毀滅之錘，它既是奧格瑞姆的姓氏，也是他武器的名字，這柄黑色的戰錘世代在奧格瑞姆的家族中流傳，到他手裏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個主人了。

    這柄戰錘跟隨奧格瑞姆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不知道有多少敵人死在它的重擊之下。德萊尼，食人魔，刃牙虎人，鴉人……

    當然，還有獸人，上一任部落大酋長毀滅者黑手，就是在政變中被奧格瑞姆用毀滅之錘砸碎了腦袋。

    奧格瑞姆至今都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知道黑手很信任自己，對自己也算不錯。

    可奧格瑞姆認為那都是私情，他堅信黑手已經淪為了獸人術士古爾丹，以及古爾丹背後那些肮髒惡魔主子們的傀儡，奧格瑞姆完全是出於迫不得已才殺死了黑手，隻有那樣，獸人遠征軍才能夠保持獨立，才能夠不淪為惡魔軍團和古爾丹的犧牲品。

    奧格瑞姆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但想起黑手這件事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鬱。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一次征討食人魔的戰爭中，黑手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那時候，奧格瑞姆把自己的錘子掉進了岩漿，沸騰的火元素之靈在火山池中咆哮，阻止他拿回自己的武器。

    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奧格瑞姆不知所措，是他的酋長黑手赤手空拳，從岩漿中撈出了那柄被燒紅了的、滾燙的戰錘。

    作為代價，毀滅者黑手的半條手臂被岩漿灼燒，留下了明顯的焦痕。但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以此為驕傲，把那隻被岩漿燒焦的手臂作為了他的名字。

    那時候的黑手，威風凜凜，戰功赫赫，奧格瑞姆一直懷著崇拜欽佩的心情和他並肩戰鬥，可後來，當黑手變得老邁，他失去了年輕時的勇武和銳氣，變成了一個貪婪、怯懦、畏懼死亡、拋卻了榮耀的家夥。

    對一個戰士來說，衰老就意味著死亡。

    想起黑手身上發生的那些變化，奧格瑞姆忍不住在心裏告誡自己，他寧可戰死沙場，也不想看到自己老邁昏聵的那一天。

    也許是接下來唾手可得的勝利讓奧格瑞姆失去了一貫的警惕，他腦子裏想著黑手，想著的德拉諾世界，想著自己那被古爾丹刺殺了的好友杜隆坦，想著和獸人遠征軍失去了聯係的霜狼氏族……

    “嘩啦”一聲輕響，打斷了奧格瑞姆的思緒，他抬起頭，向上看去，發現一塊不大的石頭正彈躍著從峽穀兩側的崖壁上滾了下來。

    “哎呦！”

    那塊落石砸在了一個雙頭食人魔法師的肩膀上，他愣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哀嚎。

    “哈哈哈哈……”

    注意到了這一切的獸人和巨魔們紛紛大笑了起來，他們一邊推搡著彼此，一邊向前擁擠，沒過多久，小半支隊伍就已經進入了峽穀，向著觸目可及的前方出口走去。

    “有點不太對勁……石頭怎麽會自己憑空落下？”

    奧格瑞姆停下了腳步，他拉住了走在身邊的祖爾金，警惕地看著周圍，大聲問道。

    “這在群山中是常有的事，你看，那邊不是又有一塊石頭落下來了麽？”

    祖爾金擤了擤他那隻碩大的鷹鉤鼻，大大咧咧地說道。正說著，祖爾金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有一塊正在從懸崖上方高拋下來的落石，於是指給奧格瑞姆看。

    這些獸人，一看就沒有走過這樣的山路。群山本來就是由石頭組成的，一塊兩塊小石頭從崖壁上脫落下來，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嗎？

    祖爾金這樣想著，卻發現身邊奧格瑞姆的臉色一下子鐵青起來。

    說鐵青也許有些不太準確，因為奧格瑞姆的皮膚本來就是綠色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祖爾金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形容詞就是這個。

    “敵襲！敵襲！”

    不等祖爾金反應過來，奧格瑞姆已經甩開了他的手，揮舞著手中的毀滅之錘，大聲咆哮了起來。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奧格瑞姆的號令仿佛是給了山崖上那些伏兵什麽信號一般，幾乎是頃刻之間，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石塊被從懸崖上拋了下來，把峽穀中間的獸人、巨魔和雙頭食人魔法師砸得嗷嗷直叫。

    “敵人在懸崖上！爬上去！殺光他們！”

    祖爾金掄起了掛在腰間的兩柄短斧，大聲命令道。很快，大群大群森林巨魔狂戰士在他的帶領下，向峽穀兩側的岩壁上爬去。

    因為視角的原因，祖爾金暫時看不到是誰在襲擊他的軍隊。但他覺得目前洛丹倫王國的北境，不可能有成建製的反抗軍。

    也許是一些人類民兵，也許是一個急於立功的小貴族，帶著他的私軍組織了這場突襲，卻忘了雙方兵力上懸殊的差距。

    不管對方是誰，都不可能擋得住英勇的巨魔戰士們。祖爾金仿佛已經看到了他衝上懸崖，把那些隻敢躲在暗處丟石塊的懦夫砍翻在地，讓懸崖頂端血流成河。

    “嗖”的一聲輕響，祖爾金的腦子還來不及運作，長期在森林中和那些高等精靈遊俠搏殺的經驗，讓他的身體更快做出了反應。

    一陣疾風從祖爾金的臉頰邊掠過，隨之而來的是火辣辣的痛楚。溫熱的液體流淌過他綠色的皮膚，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叮”的一聲，一枚修長的羽箭狠狠地撞擊在了祖爾金身側的岩壁上，深深地刺進了那裏的石縫之中。如果不是剛剛及時側頭回避，現在被釘在箭杆上的，應該還有祖爾金的腦袋。

    “精靈！是精靈！小心她們的箭！”

    祖爾金狠狠地揮舞著手中的戰斧，把它的武器劈入崖壁，以此為支撐，懸掛在崖壁上，扭過頭，向著峽穀中的獸人和巨魔戰士們高聲警告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