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中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庫洛克在角落裏微微弓起了身子。在這位辛迪加的刺客頭目看來，哈斯將軍明顯反對艾登國王投靠獸人的計劃。

    就庫洛克自己來看，投靠獸人也算不上什麽明智的決定。可艾登·佩爾諾德已經走到了今天，在背棄聯盟、親近獸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現在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艾登國王給獸人大軍提供的情報和資源，已經足以幫助獸人在這場戰爭中取得領先優勢。

    事已至此，庫洛克認為與其和獸人反目，不如徹底倒向獸人，以圖在戰後獸人建立起來的新秩序中謀取一席之地。

    辛迪加組織的利益和艾登·佩爾諾德是牢牢捆綁在一起的，這個刺客聯盟和情報組織不被人類社會所接受，更不用說他們剛剛密謀刺殺了洛丹倫王國的王後陛下。

    相比於聯盟，庫洛克更希望能夠為獸人效力，至少那位獸人的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閣下，不會在意自己和同僚們曾經做下的那些肮髒齷齪的勾當。

    庫洛克死死地盯著哈斯將軍的脖頸，打算隻要形勢稍有不對，就竄上去用匕首割斷這位軍方領袖的喉嚨。

    艾登國王認為如果哈斯將軍死了，奧特蘭克王國的軍隊就會失控。庫洛克承認哈斯將軍在這個國家的軍隊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他在地下世界生活得太久了，從不相信什麽忠誠和榮譽。

    無非是利益和恐懼罷了，庫洛克在心中想道。

    辛迪加組織在奧特蘭克王國之中根基很深，依靠威脅和刺殺，庫洛克覺得他們一樣可以掌握這個國家的軍隊。

    和庫洛克不同，艾登國王被哈斯將軍的質問嚇了一大跳，他幾乎就要在這位將軍威嚴的聲音中再次屈服。

    可艾登畢竟是國王，在麵對哈斯將軍的時候，他不會像麵對獸人那樣恐懼。

    和庫洛克一樣，艾登國王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法回頭了，他已經幫助獸人做出了那麽多背叛的勾當。

    燒毀洛丹倫王國的大批糧倉，刺殺泰瑞納斯國王的妻子萊安妮王後……

    在聯盟上層已經知道辛迪加、知道這一切所作所為的情況下，艾登國王明白就算他現在幡然悔悟，可在戰爭之後，泰瑞納斯國王又怎麽能饒得了他？

    想著這些，艾登國王逐漸戰勝了對聯盟和哈斯將軍的內疚，他完全豁出去了，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走到哈斯將軍的麵前，難得地和他對視著。

    ＂我們不可能戰勝獸人，哈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而且馬上就能夠抵達奧特蘭克山穀。就算我們在這裏攔住了他們又如何？獸人可以繞路，而且他們的主力也終將突破南海鎮的防線。＂

    ＂如果等到洛丹倫王城被摧毀的時候，我們再去投降，那對獸人來說還有什麽意義？想想索拉斯，想想吉恩，想想泰瑞納斯……他們平時對奧特蘭克的財富和領地垂涎欲滴，對我百般蔑視辱罵，現在他們大難臨頭，還想要奧特蘭克為聯盟而戰？做夢！＂

    ＂我已經為獸人做了很多事情了，哈斯，那封信裏指出的不過是一小部分。現在，我的計劃隻剩下最後一步。放棄奧特蘭克山穀，放那些獸人通過，他們的大軍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洛丹倫，吉爾尼斯，達拉然，還有我最厭惡的激流堡……就像他們在暴風城做過的一樣。＂

    ＂到那時，奧特蘭克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人類國家，奧格瑞姆，那位獸人的大酋長承諾我將會成為人類唯一的國王。所有活下來的人類都將成為奧特蘭克的臣民，就連索拉丁大帝都不曾統治過如此龐大的國家。＂

    ＂你立下過誓言，哈斯。在這場戰爭中，佩爾諾德家族已經做出了選擇。是時候踐行你的諾言了，哈斯，我需要你的幫助，從撤去那些守衛山穀的士兵們開始。＂

    艾登·佩爾諾德國王慷慨激昂地陳述著，他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幻想中無法自拔。

    在艾登國王的暢想中，他仿佛真的成為了超越索拉丁大帝的王者，他統治著整個北方，所有的人類，所有現存的王國都服從他的號令。

    當獸人取得戰爭的勝利，聯盟被徹底摧毀，不複存在。

    一個新生的、大一統的奧特蘭克王國將在廢墟上崛起，佩爾諾德家族會成為人類唯一的王，而艾登這個名字，將會和索拉丁大帝一樣，成為人類曆史新篇章的扉頁。

    哈斯將軍看著自己麵前的艾登·佩爾諾德，看著他棕色的頭發和胡須，看著他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的麵孔，目光中閃過一絲憐憫。

    作為奧特蘭克王方的領袖，哈斯將軍從未見過艾登國王如此瘋狂的一麵。這位佩爾諾德家族的繼承人平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有教養的學者，有時會略顯怯懦，沒有什麽王者風範。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嘲弄吧，哈斯將軍在心裏默默苦笑。

    艾登·佩爾諾德最像一個國王的時候，恰恰是他決定拋棄自己的王國和臣民，對異族獸人卑躬屈膝的時候。

    一聲輕響，哈斯將軍單膝點地，跪在了艾登國王的麵前。

    抬起頭，看著自己麵前那張因為興奮而有些扭曲的麵孔，哈斯將軍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

    ＂我發過誓，國王陛下。我發誓永遠效忠佩爾諾德家族。如果投降獸人是您最終的決定，那麽……如您所願。明天開始，我會撤走奧特蘭克山穀兩端的軍隊。＂

    哈斯將軍誠懇地對艾登·佩爾諾德說道。

    ＂好……什麽？＂

    艾登國王的臉上滿是詫異，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說服了這位一向以固執和古板著稱的將軍閣下。

    不過事實仿佛就是這樣，哈斯將軍在表示服從之後，從地上站了起來，告訴艾登國王，，他不會把奧特蘭克王國的軍隊全部撤出山穀，因為那樣不僅會讓自己的士兵心中產生疑惑，還會引來其他聯盟國家的注意。

    哈斯將軍建議艾登國王下令，把奧特蘭克王國的軍隊全部調到山體南麓去。等到那些獸人的軍隊趕到後，就讓它們在山體的掩護下，從北麓穿過山穀。

    目瞪口呆地聽完了哈斯將軍的建議，艾登國王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幹咳了一聲，恢複了自己國王的威嚴，然後點了點頭，表示他很讚同哈斯將軍的方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