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波濤依舊在，又有著竊竊私語縈繞著周生，那是很難受的一種感覺，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就是幹擾著自己，但周生就是沒有辦法將它找出來。那樣的竊竊私語，明明是有序的，但就是那樣的細聲，偏生是給周生一種混亂無序的感覺。

    聽有序的聲音和無序的聲音，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對於人而言，身體的內部器官都會是被細微的聲音影響，再或者就是扭曲了的。周生似乎是要遮住耳朵，他不希望是聽到那樣的一種聲音。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就是那樣一種美的聲音，給周生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周生不願意接受。他是知道的，那樣的聲音，不屬於這裏，該是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

    但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她來找自己了，無論如何，她都會是來找自己的。那是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就和另一個“他”的出現一樣，都是因為自個曾經許下的諾言而出現的。

    周生曾經是堅定地認為自己會是兌現那樣的諾言，所以才是有著信誓旦旦的山盟海誓，但總歸是毀約了，並且是徹徹底底的毀約。但她沒有意識到那樣的一點，或者說，她隻有著關於山盟海誓的記憶。

    無論如何，她都會是要求周生實現曾經的諾言，至於環境變化了，周生沒有辦法完成，那不是她所關心的，她要求的，自始至終，都是簡單，那就是要周生兌現承諾。

    周生應該是慶幸的，至少他沒有說出過關於“愛你可以挖自己的心給你看，看它是不是紅通通的”、“愛你一萬年”那樣的話，在當初那一個年代，彼此還沒有太過，就隻是那樣簡單粗暴的話語，都是被時常應用著的。

    如果有著那樣的許諾，現在的周生，大抵已經是被剖開心肝了的。她是不懂得什麽是笑話的，她所以的舉措，都會是照著周生的許諾來完成。既然是許諾了，那就應該是完成，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可能吧，但周生絕對是不會承認那些個的許諾，隻說是笑話，更不願意接受那樣的一種可能。她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既然是去了，那就老老實實地去了不好嗎，為什麽還是要回來，為什麽就是要為難著自己。

    惡向膽邊生，如果可以的話，周生會是殺了她的，反正早早就是死人了的，再是被殺一次，應該也是無所謂的。法律上大概沒有關於殺死“死人”的規定，周生可以是任意施為。至於怎麽殺死“死人”，那就是周生的本事了。

    水草，一如長發飄飄柔韌的水草，似乎就是在拉扯捆綁著周生，就是要將周生拖拉下去，她就是在那樣的水下等待著，她一直追隨著周生。隻要是周生在的地方，她一直都是存在著，遠遠地看著周生。

    同樣的是奇詭的場景，可這一次，周生完全沒有在診室裏被鬼臉落葉襲擊的無力和恐懼，他反而是更加地暴力，更多地狂暴，狠狠地用腳踐踏著那些個的水草，殺意的心緒前所未有地起伏，他會是殺了她的，一定會是殺了她的。

    周生有著美好的家庭，有著愉悅的生活，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那些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存在就是驚擾了的。那樣未明的鬼臉，陌生與未知嚇唬了周生，但對於熟悉的存在，生前是被周生死死地控製著的，等她死後，也該是被周生欺負。

    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周生不怕，他真的不怕，水草也好，長發也罷，更或者就是手臂，周生都會是狠狠地將它們踐踏，將它們碾碎。賤人就是賤人，老老實實地就是死去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弄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項。

    如果可以的話，周生真的是想要將自己曾經講過的人頭和鬼臉推脫是那樣尋仇的存在，但周生知道的，那不是，至少，有著的一種恐懼和真實，那是周生最為害怕被揭示的存在，怎麽都不可能是那樣愚蠢的被辜負的人。

    周生對燕青隱瞞了太多，一部分是自己遺忘了的，一部分則是不願意交代，都很正常，燕青也不可能強迫，更沒有必要強迫，他隻是一時好奇罷了。人生在世，誰沒有些秘密呢，雖說周生的破事，稍微多了些。

    波濤洶湧的手臂與長發，隱約間似乎可以是見著水下的人，但周生都不曾有著害怕的，因為他知道她，至少他自以為是知道她。一個被周生騙得團團轉的傻乎乎的女的，更是因為周生死去的人，有什麽值得周生驚怖的。

    曾經被那樣的場景環繞著，什麽都沒發生，似乎又會是消散，但之後就又開始了。周生不害怕，但他覺得有些煩，所以是去南山寺求了開光的佛珠，花了一筆大洋，還算是可以。

    這也是現在周生願意是和燕青一起去南山寺求神拜佛的原因，無論如何，多少是可以尋求著些心理安慰，更別說可能切切實實有著些效用。雖說效用不大，但有總好過沒有。

    周生還是記得的，當初那破事，所謂的佛珠，很快不知道為什麽串聯的繩子就是斷掉了，佛珠潑灑一地，似乎有著些缺失。無論如何，那樣的一串佛珠，是沒辦法繼續使用了的。

    可那之後，並沒有再是有著什麽異常的狀況，一切似乎都是過去了，即便那隻是暫時的，對於周生而言，都是足夠。他不指望可以簡單地就是了解，想必有能力的人也不願意那樣子做，畢竟一筆買賣，哪比得上細水長流。

    可能吧，誰知道呢。反正再之後周生是沒有再去寺廟拜過，那樣的一種香火繚繞，總是給周生一種惡心的感覺。他不知道一開始是有著怎樣的習俗，但很顯然，現在肆無忌憚的燒香，絕對是違背了真意。

    但社會風氣就是那樣，升鬥小民是沒有辦法扭轉的，隻能夠被動地忍耐，等待著社會大形勢的變化。周生也是知道的，對於各種香火的限製，始終會是落實，就看是誰先順應時代呼聲，走出那樣的一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