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那男的提上褲子，邊朝外走邊嘀咕著神經病。

    喻克信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還笑？”少男又把目光橫了過來。

    “狗妹兒，方才讓你跑你怎麽不跑？”喻克信此時收住了笑，有些不滿地說。

    “都是你，早說了別再去那個地方，非得要去，現在倒好，五瓶化妝品丟了，襯衣也沒了。”少男狗妹並沒回答，而是氣鼓鼓地責備著。

    “誰知道居然有人為這麽點錢回殺個回馬槍？”喻克信有些理虧地辯解道。

    “都怪你，要是換個地方，說不定還能多賣些錢，小胖的學費錢說不定就能湊夠了。”少男的聲音有些低沉下來。

    “哎！”喻克信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好了，天無絕人之路，隻掉了五盒，等上一會兒我再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撿回來呢。何況今天淨賺了160。”狗妹兒安慰著喻克信。

    “也是，反正離開學還有段時間。走吧，回家做飯去。”喻克信提上褲子，向外走去。

    狗妹在後頭跟著。

    顯然他倆是一家的，不僅是一家，他倆還是兄弟。至於是不是親的，誰也不知道，他倆更加不知道了。不過看相貌，有點兒不像。但天底下長得不像的兄弟實在很多。他倆隻知道收廢品的老喻頭是他爺爺，他們的爸媽是誰，老喻頭沒提，別人也沒說。不過隱約聽別人說他倆好像都是老喻頭撿的，不過撿喻克信的時候，籃子裏放著寫有他名字的牌子，於是老喻頭就沒在給她起名兒。

    狗妹兒撿來的時候並沒名字，老喻頭見他有些女相，就叫他狗妹兒。這些年下來，他們很少想過他們的爸媽為何不要他們，或者說想他們的爸媽是誰。一方麵是忙，忙著幫老喻頭收垃圾，忙著上學。一方麵街坊們沒誰說過，即便偶爾提起來，也很快用別的話遮掩過去，和他們一般大的孩子也很少提起，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很少有誰瞧不起誰的想法。年幼的他們就把他們的父母忘到九霄雲外了。

    不過他們在上高中的一個冬天晚上，想了一回他們從未謀麵的父母。因為那晚老喻頭睡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於是就隻剩下他倆相依為命。那晚他倆哭腫了眼睛，邊哭邊喊著媽。在大家的幫忙下，將老喻頭頭火化了後，他們也就忘了在他們腦中曇花一現的父母。老喻頭收破爛攢下一些錢，這錢也就歸了他倆。

    這些遺產自然有人惦記，惦記的人據說是兒子。不過這兒子他們從來都沒見過，來時那兒子拿著戶口本吆喝著要喻克信和狗妹把他爹的錢給他。他倆當然沒給，吵了起來。

    菜販子們得知後，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把他們堵在屋內，最後據說是老喻頭兒子鼻青臉腫地走出了菜市場。

    他倆就是靠著這些錢一直活到現在。當然光是這些，肯定不夠。小胖爸媽時不時地接濟一下他們，還有房東的幫忙。不然他們是沒法接著念完高中。他倆空閑的時候也經常在小胖家的菜攤上幫忙。大家都說小胖他爸媽有三個親兒子。

    事實上他倆不僅和小胖爸媽關係很好，而且和小胖關係也不錯。小胖經常拿一些好吃的給他倆，小胖在學校遇到什麽需要打架的事情，出頭的則是他倆。今年他們一起參加高考，小胖順理成章地考上了一本，因為他自小成績就很好。喻克信也考上了，但他沒說，狗妹兒沒有上線。

    小胖考上一本對小胖家來說是喜事，但小胖父母在批發蔬菜的回程中，被一輛逆向行駛的渣土車給撞死了，司機不出意外地跑了。喜事也就變成了喪事。小胖家本就不多的儲蓄也被花的一幹二淨。

    上大學的事情看著就要泡了湯，小胖情緒低落，整日裏愁眉苦臉的。狗妹兒和喻克信看在眼裏，一商量決定幫小胖完成他的心願。然後他們通過熟識的菜販子結識了批發化妝品的熟人，熟人聽了他倆的事跡後，很受感動，低價給了他們一批貨。當時在批貨的時候，喻克信看到了邊上放了好些祛斑花的包裝紙，心裏一動，囁嚅地說能不能把那些包裝紙給一些。熟人聽見後，樂了，說他人小鬼大，裝了好些包裝紙送給他，並且沒額外收錢。喻克信高興地道了謝。

    路上狗妹兒疑惑地問個不停，喻克信說回家自然就知道了。

    回到家後，喻克信把那些護膚品的包裝紙通通撕了下來，然後換上了祛斑花的包裝紙。

    狗妹兒這才明白喻克信是想要掛羊頭賣狗肉。祛斑的自然比護膚品貴多了，喻克信雖然沒買過化妝品，但廣告總是見過的。

    因此才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小信子，房租啥時間給呢？”喻克信剛打開房門，一個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就出現在他背後。

    老喻頭是個收破爛的，自然不可能在城裏置買房子。這房子自然是租下來的，房租也確實欠了許久。

    喻克信回過頭，笑嗬嗬地對著年逾六十打扮得很是時尚的房東奶奶說：“嬸娘，這是想吃土豆絲了？”

    不是喻克信不懂不禮貌，而是房東奶奶不讓叫奶奶，說那樣會把人叫老的。

    “嬸娘是那種饞嘴的人？”房東奶奶舔了下嘴唇說。

    喻克信的土豆絲可算是菜市場的一絕。不僅切的細，而且爽脆，他也會搭配，土豆絲裏放上幾根紅辣椒或者青椒之類的，總而言之色香味俱全，吃過的都說好。他曾經請房東吃過一回，當時房東還很是不屑，說土豆絲能炒出什麽花樣。不過嚐了後，態度立馬大變，連聲讚歎。

    房東有時便會在飯點兒時不時地找個借口拐過來吃上一頓。對於房東的蹭飯，他倆舉雙手歡迎，倘若可能，他們也願意搭上雙腳，但那有點像是狗見了主人。於狗，他們向來不喜歡，因為狗見了他們老汪汪。

    不僅是這次歡迎，每次都很歡迎，而且絕對是發自肺腑，不是討好的那種。因為房東每每在走後會給他們留下一筆夠他們用一段時間的錢。

    “嬸娘，別客氣，今天家裏還有土豆呢，管保你吃個肚圓。”狗妹兒也跟著說道。

    “嬸娘是那貪嘴的人，這是街坊們給小胖湊得學費，一共是三千，你點點。小胖這孩子自尊心比較強，你倆給可能更好一些。”房東大媽把拿在手裏的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三千？太謝謝嬸娘了。”喻克信接過鼓囔囔的信封臉上立馬笑得像向日葵一樣燦爛。

    “太好了，小胖終於能上大學了。”狗妹兒也跟著高興起來。

    “我看你是慶幸不用再扮成女孩子了吧。”喻克信白了狗妹兒一眼。

    “你扮個試試？”狗妹兒毫不客氣地頂了回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