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每日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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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識海中,銅錢的上方,還有四個“每日一卦”的字,若是用意念點擊,就有提示:每日一卦,隻斷己身,不關其他,斷則傷神,多斷傷命。

    宅在租住房中半個月,除了熟悉環境,就是在琢磨識海中神秘出現的銅錢。

    銅錢據說是他爺爺傳給父親的,又在他五歲時由父親傳給了他,再往前的曆史,那就不知道了,但這枚銅錢在家裏靜靜地過了幾十年,從無任何異狀。

    這段時間,餘羽也曾經四處翻找過,他很好奇,是不是在這一宇宙時空中的“餘羽”,也擁有過同樣的銅錢。

    他沒有找到,隻有一次,當老餘看見他左手背上的銅錢烙印,疑惑地說:小羽手背上怎麽多了個紋身?那枚銅錢不是很多年前就遺失了?

    銅錢的來曆,又多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本質上,餘羽是個很矛盾的人。

    他能夠做到對很多東西都淡然超脫,但內心深處有洶湧的,他可以為了而逼迫自己一步步攀爬,無所畏懼地穿過荊棘,哪怕傷痕遍體,又很難為了達到目標而徹底放低身段、奴顏屈膝,他害怕茫茫人海中孤獨無依,有時候又喜歡獨處,他喜歡幻想詩與遠方,很多時候又很講究實用主義。

    就像是對於銅錢,他很好奇更深層的秘密,在無法探知後,實用主義地選擇了先行著手把“每日一卦”弄個清楚。

    無論是賺錢還是修行,他缺乏資源,或許識海中的銅錢,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甚至,餘羽還有個更深的隱憂,前世的父母在自己大病後賣房,一年後忽然雙雙離世,這個時空中的老餘和老徐,同樣是在身體原主人十二歲那年賣房,一年後,會不會遭遇意外?!

    這麽些天下來,餘羽已經把老餘和老徐,放到了很重要的位置,他不想再見到同樣的軌跡。

    餘羽第一次點開每日一卦的時候,算的是自己未來前途。

    識海中的銅錢隻是翻了個身,露出了正麵的“命無所定”四個字。

    失望之餘,想起“隻斷己身,不關其他,斷則傷神,多斷傷命”的提示,強行忍住了再算一卦的衝動。

    第二日,餘羽想到斷人一生禍福的命題有點大了,改為測算未來十日運程,銅錢照舊給了他四個字。

    第三日,他繼續更新思路,銅錢的“命無所定”四字,提醒的就是一個人的命運並無定數,測算運程之類的恐怕沒用,改為測算自身根骨悟性。

    這一次,銅錢終於給了反應,在一串“消耗錢主今日氣運兩分”的提示下,給出了測算結果:錢主根骨資質上等六品。

    如果銅錢不是在識海裏,而是在手中,餘羽很想把它砸了。

    他知道自己根骨資質是上等三品,這種東西又不會隨著年紀長大改變,結果銅錢一測成了上等六品,簡直是弄虛作假的一把老手。

    那一日,他的心情很鬱悶,每日一卦的準確度和信口開河相差無幾,但消耗了餘羽兩分今日氣運卻是實打實的。

    或許也是那日本來就運勢不佳,又被銅錢“減了兩分”,出門的時候,剛好隔壁有人朝外潑了盆洗腳水,噗,餘羽渾身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全是帶著臭腳丫味道的水,更關鍵的是有人潑水的時候,他剛好張著嘴,一口洗腳水在嘴裏咕嚕咕嚕半晌,那種滋味,餘羽連回想都不敢回想,跑到牆邊吐得天昏地暗,連苦膽水都冒了出來。

    接著他到了街巷放風兼打探各路消息,結果在走路的時候突然碰上了石階,摔得四仰八叉也就算了,還跌進了臭水坑裏。

    等他回家洗好弄好,出去買了個肉包子,第一口就咬到了一塊硬骨頭,差點繃斷了牙齒。

    接下來好幾天,餘羽都沒敢再碰銅錢。

    削減氣運,恐怖如斯,實在是心有餘悸!

    ……

    足足在家裏休養生息了二十多天,勉強“恢複”了大概的記憶,餘羽回到了海州第三道學六級三班。

    來的時候靜悄悄的,坐到自己座位上時也是靜悄悄的,前世的餘羽性子孤僻,這一世的原來的那個餘羽看上去也是個性子孤僻的,沒有同學打招呼,隻有幾個女孩子偷偷地往他身上轉了幾眼。

    道學的學生被稱為道生,七歲入學,九歲測定根骨資質,一般沒有根骨資質的,九歲後就被轉到了各類專業學院,從此失去了成為修士的資格。

    根骨測定後,最優異的那一部分,也會被收入各大宗門。

    餘羽曾經是那一批“提前入選宗門”的其中一員,進入懸劍閣法修院後,老餘和老徐將為數不多的好友都邀請了過來,在高檔酒樓裏開了幾桌,花掉了足足一月的收入。

    二十多天裏,餘羽收集整理的記憶片段並不完整,但卻有那個時候的強烈印象,隻記得那段日子裏,老餘和老徐整日裏笑的和一個孩子一樣,眉飛色舞,尤其是老徐,天天和左鄰右舍說餘羽如何如何聰敏,打小就懂事。

    記憶中的“餘羽”,跟在老徐身後,很靦腆,不好意思,但心裏是樂滋滋的。

    風水輪流轉,有樂的時候,就有悲的時候。

    等到“餘羽”被一腳踢回海州第三道學,曾經的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中就有人開始對著老餘和老徐指指點點,背後說什麽話的都有,那幾年,老餘和老徐“老”得很快。

    也是那幾年裏,曾經的餘羽越來越沉默,性格越來越孤僻。

    “都過去了,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老餘和老徐能夠揚眉吐氣,我也得活出個人樣來。”餘羽翻找出了書本。

    一個身披道袍的中年男子推門進來,開始了講學。

    一至六級的道學課,一部分是文化課,一部分是武道課,剩下的部分則是觀想課。

    課程對於餘羽來講不難,畢竟一個“六年級學生”的文化課,能難到哪裏去?

    一節課罷,有一刻鍾的休息,餘羽打量著課堂裏的麵孔。

    課堂中的麵孔,隨著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碎片融合,大部分都頗為臉熟,隻是有些名字叫不上來。

    餘羽沒有因為眼熟就過去打招呼,繼續思索著如何賺錢。

    冰風玄學展示館中的體驗區,那台黑水五型頭戴式虛境儀中的界麵裏,相比前世的網絡世界大型門戶網站,似乎缺少了一點什麽。

    他隱隱地已經有了個主意,但還需要驗證。

    ……

    上午的課結束,跟隨著人群進了食堂。

    排隊的時候,前麵一個男生轉過了頭。

    餘羽愣了一下。

    “沈良?”

    男生的臉孔,和他記憶中的某個麵孔重疊了。初中時期,餘羽父母已經離世,性格孤僻,獨來獨往,很少有什麽朋友,要說到班級中關係還算不錯的,沈良就是其中之一。

    名字一說出口,終於觸動了身體中比較模糊的記憶,或許是原來的“餘羽”輕生的時候,是真的想要徹底遺忘自己“失敗的人生”,所以哪怕二十幾天來,餘羽費盡心力梳理記憶碎片,許多東西,沒有接觸的時候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一旦接觸到了,相關的記憶碎片,猶如被堵塞住的河水決堤而出。

    這一世,眼前這個男生的名字叫沈亮,是亮而不是良,六級二班。

    “餘羽,你身體好了?”沈亮很熱情。

    沈亮打招呼了,餘羽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差不多了。”言簡意賅,兩個時空的餘羽,在這一刻似乎融合成了一體,都是話少人悶,徒有一張好看的臉,不會聊騷,形成了巨大的資源浪費。

    “你家怎麽搬走了?”

    對了,餘羽想起來,沈亮似乎還是鄰居,記憶碎片中的一些信息逐漸增多,兩人從小就是鄰居,沈亮是餘羽的跟班。

    “治病要錢,老餘和老徐把房子賣掉了。”

    “不好意思。”沈亮一臉抱歉。

    擺擺手,端上了盤子,餘羽說沒事,兩人找了個位子坐下。

    一邊吃飯一邊閑聊,有時候,餘羽覺得自己還在原來的時空,過著學生時代的平靜生活,但他知道,那隻是幻覺。

    按照平行宇宙的理論,多元宇宙中可能存在相同,也可能存在不同,在這一點上倒是得到了印證。

    比如,當又一個熟悉的麵孔晃到了桌邊時,餘羽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章元。

    沈亮同情地糾正:“餘羽,你叫錯了,是王元。”

    又是一個前世同學模樣的道學同學,名字又是變了個字,不過這次變的是姓氏,想了想,的確是王元。

    下一瞬,他記起了王元的父親名叫王有財,母親名叫鍾雨,王元的模樣好像跟的是他爹。

    等等,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餘羽皺眉回憶,前世的章元長相的確不跟他爹,似乎章家樓下有一個王叔叔,對章元挺好的,和章家也很熟,經常竄門,記得自己去過章家幾次,就碰見了幾次那個王叔叔……章元的母親年輕時長得其實還很有風韻,豐滿玉潤……抽了口冷氣,餘羽發現自己琢磨到了某個真相。

    王元不知道餘羽在短短幾息中就聯想到了很多,自然而然地坐了下來,伸手一拍餘羽肩膀:“好家夥,你小子總算好了,不過就是個選拔賽嘛,有什麽好灰心喪氣的,怎麽說你也是前三名。”

    隱藏住了複雜的情緒和感慨,餘羽說:“讓你們擔心了。”和沈亮一樣,王元也是小時候就認識的,三人都住同一個平民小區。

    王元摟住沈亮說:“我們三人裏麵,餘羽是最有出息的,懸劍閣沒有眼光是他們的損失,我相信餘羽你以後一定能進入宗門成為修士,到時說不定我們也能跟著沾光。”

    餘羽笑了笑,沒接話。

    “聽說海州道學聯盟要組織舉辦一場武道大賽,我覺得餘羽應該去參加一次。”王元透漏了一個消息。

    他眼睛閃亮,小聲說:“聽說這次武道大賽,海州各大道學都將參加。”

    “不隻如此,懸劍閣、黑水宗、紫氣宗三大宗門都將派內院長老觀摩,這可是個好機會,餘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