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灰塵散去，入眼的，卻是滿目瘡痍。

    遍地落葉被吹落天邊，露出了略微潮濕的地麵，而代替枯葉的，則是大片折斷的枝葉，甚至拔根而起的大樹。

    另一邊，可以說成死裏逃生的亞當卻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同樣心有餘悸的芝妮雅更是啞然失聲，那道席卷而過透明暗紋，她見過。

    被那一記至強魔法轟殺至昏迷之前，芝妮雅視野中最後的場景便是如此，隻是那範圍，貌似比現在大的多的多。

    “次元斬。”

    說不上咬牙切齒，但仍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次元斬，八階風係魔法，以絕強單體破壞力著稱，正麵接觸的話，除了泰坦族的盾係巨神兵怕是沒人敢說接的下……同級情況下。

    畢竟無論哪個世界，等級代表一切，越級挑戰是光環效應，沒有buff加成的話，就算是隻差一級也一樣打的你叫爸爸。

    至於剛剛席卷而過的暗紋，隻是次元斬之後的餘波，超大範圍風刃：大氣流斬襲。

    相比於次元斬的破壞力，氣流斬襲的威力小到可以忽略，三十級的戰士係怕是鬥氣都不用放就能硬抗過去。

    隻是無論怎麽說，那不是普通人能接的下的，運氣好點的骨斷筋折半身不遂，運氣不好的，怕直接就是個腰斬的下場。

    不過，盡管如此，亞當對芝妮雅的答案依舊感到瞠目結舌：“次元斬？”

    “錯不了，這種惡心的鋒銳氣息，夠我再記幾千年了！”

    “那是次元斬！那是半神的專利啊喂！”

    “那又怎麽樣？”

    “那你倒告訴我一個半神要腦殘到什麽程度才會為了一個小商隊憋大招？還是華洛帝納的家門口？在這種和平時期？”

    “我怎麽知道，那群王八蛋腦子進水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想知道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現在？”

    亞當看著芝妮雅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個二百五，不過想想也是，對麵才剛放完一個戰略性大招，趕在這個節骨眼回去……怎麽看都像是送N殺啊？

    “或者你也可以放棄，一會兒搭個火堆烤烤火，說不定還能抓隻兔子改善一下夥食，順便著說明一下我永遠都不會說『兔兔這麽可愛我永遠都不會吃兔兔』以及再順便著說明一下咱們倆再這麽扯皮，你那脫線哥們可就一定活著的可能都沒了。”

    笑眯眯的說出這種話一直是芝妮雅的專利，好在是，亞當並不討厭。

    樹林依舊是那片樹林，道路還是原來的道路，不同的是，之前潛匿逃亡的人，現在卻順著原路折返了回去。

    隊伍的末尾，他們倆的簡易馬車就隻剩下孤零零一匹馬倒在原地，有氣進沒氣出要看就不行的樣子，至於車……可能也就剩下馬身下壓的那塊木板了。

    “還有活口嗎？”

    “鬼才知道！”

    “百寶箱藏好了，有不對就閃人。”

    “拜托，老娘東躲西藏了幾萬年還用的著你教？”

    “……你贏了。”

    選擇性無視了某人彪悍的一麵，確保了萬無一失之後，亞當才慢慢的向車隊的前半部分摸過去。

    事實證明，亞當之前的危機判斷是正確，看到車隊前半部分的慘狀，亞當非常確信：芝妮雅也許會沒事，但是他亞當絕對會……

    會死嗎？

    放心啦，死是不可能死的，沒可能剛開書就死掉的，又不是複活流，隻是破產的事實容易接受不了，畢竟白手起家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次元斬，作為八階的最強單體魔法，實力將商隊送進了異次元，保留的空間亂流氣息讓亞當感到一陣膽寒，他甚至想象的到，那位傳奇級的魔法師大人是如何被碎裂的空間徹底湮滅！

    “你覺得……還有活口嗎？”

    依舊是那個問題，隻是這一次，亞當沒了回答的心情，除卻偌大溝壑空無一物的前部，處處殘屍斷臂的中部，以及慶幸的有個完整屍體的尾部，偌大商行，亞當卻沒勇氣說是不是還有活口。

    反手，一顆圓潤的珠子出現在亞當的掌心，捏著把玩了兩下，便狠狠地拋向了天空。

    “轟！”

    一聲悶響，幾朵煙花，沒什麽實際作用，隻是亞當小時候在山洞裏無聊搗鼓的小玩意，現在用來送別，倒也算不得浪費。

    “走吧，馬也沒了，還有三天的路程，隻能步顛嘍～”

    握了握芝妮雅的手，亞當笑了笑，又一次走上了他們已經往返兩次的道路，挨著屍體，躲著血跡，卻又麵帶笑容。

    芝妮雅和亞當都是相當相當薄情的存在，如果非要說對眼前的一切有什麽感受的話，亞當甚至會說：“挺好的……”

    一副混賬邏輯的樣子，說著討人打的話，可這就是亞當，死亡，他見過太多，屍體更是，從最初的驚恐到最後的麻木，猜猜亞當用了多長時間？

    不到一秒鍾。

    盡管那一秒鍾，在亞當看來根本就如同一個紀元般漫長。

    至於眼前的一切，亞當能夠想象，他們的父母會因此哀嚎，家庭因此分崩離析，甚至孩子流離失所，徘徊在社會的角落，承受著這世界對短命種無盡的惡意。

    對此，亞當表示非常遺憾，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就算身處戰場，他也一樣不會因此悲傷。

    畢竟從地獄爬出來的人，又怎麽會在乎死亡。

    “喂，覺不覺得，那像是哈特的馬？”

    順著芝妮雅的手看過去，亞當有些想不通她是怎麽通過一條馬腿認出來的，以及……他看到了馬腿下麵的一條人腿。

    放心，不會有那麽血腥的畫麵的，亞當快步跑過去，對死亡全然漠視的亞當，此刻卻感到了一絲緊張。

    他把那條馬腿丟到了一邊，滿懷欣喜的看著下麵那個完整的人：哈特。

    “還活著？”

    同樣充滿了驚喜，芝妮雅蹲在亞當的身邊，一隻手按在哈特的脖子上，盡管微弱到近乎沒有，但芝妮雅確實的感覺到了脈動。

    “我的天，真的還活著！”

    狂喜說不上，但芝妮雅臉上的興奮應該不是作假，亞當也一樣露出了笑意，讓哈特平躺著，準備卸了他笨重的鎧甲。

    然而，就在亞當準備下手的時候，心頭一抹驚慌乍現，最後的那一瞬間，亞當隻來得及抓住了芝妮雅的手，下一刹，亞當的世界，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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