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湛充滿疑惑地看著香取歸蝶，他也很不明白，什麽樣的優勢可以抵消法律、習俗的優勢，使一個女子麵對家族的嫡係男性同樣擁有繼承權的競爭力。

    “家弟秀明此前一直在雷之國習劍，和雲隱過從甚密，這也是雲隱支持他的原因。”

    “雲隱想通過出雲城的新主控製出雲城，進一步幹涉鐵之國，此番用意是不言自明的。”

    “既然如此，諸位認為我國大名、貴族、武將會坐視出雲城被外國控製不理嗎？”

    ”如果要處理，又有什麽方法，能比放棄已經成為外人傀儡的秀明，扶持名正言順的我掌控出雲城更一勞永逸？”

    “況且，雲隱近年來極力朝周邊擴張，欺淩弱小，吞並了不少小型忍村，我國雖為永久中立之國，不能發兵，但秉持道義，上下皆憤怨已久。”

    所謂秉持道義其實是道貌岸然的空話——鐵之國就在雷之國附近，麵對一個日益強大且擴張欲旺盛的鄰國，自然會十分忌憚。不過誠如歸蝶所說，鐵之國對充滿擴張欲的雲隱沒有好感倒是真的。

    ……

    鐵之國北部邊境線，暴雨，草堂。

    “還沒有消息嗎？”

    草堂中，一個白色錦衣的少年坐在椅子上，探出上半身，憂心忡忡地望著草簷如注的雨水。

    他麵色蒼白，脖子上吊著紗布，右手小臂被紗布纏得密不透風。

    “秀明殿！”一個男子撲入草堂，匍匐在地。

    “阿吉部，快說，你打探得怎麽樣了？”香取秀明連忙問道。

    “那賤女人抓住了嗎？”他皺緊雙眉，一張秀氣的瓜子臉，愈發病態的蒼白。

    “稟報少主——”阿吉部的聲音有些顫抖，“據雲隱忍者的消息，這次抓捕行動失敗了。”

    “失敗了？”香取秀明猛地拔高聲調，蒼白的臉龐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血潮，“怎麽可能，他們不是說保證成功嗎？四十幾個人抓七個人，失敗了？”

    “少主勿憂，”阿吉部惶然忙道，“據說護衛歸蝶小姐的忍者中有強力的幻術忍者，因此造成抓捕部隊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香取秀明怔然。

    “確實匪夷所思，四十幾個人抓七個人全軍覆沒。”

    雖然行動失敗，不過此刻阿吉部的語氣非但一點也不憂慮，反倒穩如泰山，甚至還有一絲喜色。

    “不過雲隱也認識到了他們這次失敗的荒謬之處，所以他們又緊急加派了新的人手。”

    “哦？多少人？”香取秀明惱然問道。

    “一人。”阿吉部答道。

    “什麽？”香取秀明雙目圓瞪，勃然大怒，一拍扶手，猛然立起。

    一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拿出雲城開玩笑，拿我香取家族開玩笑，拿我的性命開玩笑？

    香取秀明忽然惶恐起來，怒容頃刻間消失不見，為驚惶取代。

    “阿吉部，”他聲音微顫，綿軟無力，“雲隱不會是拋棄我們了吧？”

    “少主放心，”阿吉部抬起頭，鬥笠下露出一張瘦臒的尖臉，已有皺紋的雙眼精光爍爍，“隻此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哦？”香取秀明半信半疑，“阿吉部……你……你可不要騙我，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本事？”

    ……

    “回到最初的問題，”夕日紅目光湛湛，看向香取歸蝶。

    “雲隱支持秀明的動機是什麽，他們能得到什麽利益？”

    香取歸蝶張口欲言，夕日紅頷首製止，示意自己還有話說。

    “我知道雲隱希望通過出雲城幹澀鐵之國，但還不夠——這點虛無縹緲的利益可以使他們與你弟弟保持合作，但絕不至於使他們幹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如此多的忍者襲擊你。”

    香取歸蝶默然不語，看向夕日紅，似乎想從她眼睛中讀出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港口。”

    “港口？”雲湛有些疑惑。

    夕日紅的眼睛卻是瞬間明亮起來。

    “你不熟悉地圖吧？”歸蝶看向雲湛，笑道，“出雲城不僅是瀕海城市，而且是鐵之國出名的良港，大港，海上貿易絡繹不絕，對內亦有連通各大城市的通衢大道。”

    “秀明上位之後，雷之國便能通過出雲城打開鐵之國的貿易入口。”

    “此外，對於追求軍事霸權的雷之國來說，出雲城亦是非常理想的艦隊中轉站。”

    “通過出雲城，”歸蝶頓了頓，若有所思，續道，“雷之國的軍隊可以向東襲取水之國，亦可南下攻擊你們火之國的後背。”

    “自從你們的盟友渦之國毀滅之後，你們大後方的防禦一直是你們的軟肋，我說的沒錯吧？”

    “甚至，如果他們的兵力充足，完全可以海陸兩路同時發起進攻，對你們形成前後包夾！”

    “等等，擴大貿易確實是個不錯的理由，”雲湛忽然出聲，打斷對方節節高漲的氣勢，“但是‘艦隊中轉站’豈非太過聳人聽聞。你弟弟再怎麽傾向雲隱，鐵之國豈能容一隻他國艦隊生生插入自己的港口？”

    “平常時期，自然是不可能，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雲隱如欲發動奇襲，大可將艦隊偽裝成普通商船行動，在出雲城官方的配合下不是難事，甚至——”她口氣一挫，“如果逼急了，直接策反秀明，生生從鐵之國身上剜下一口肉來也不是不可能，雷之國這群寸土必爭的家夥可不會拒絕一座城池。”

    “怎麽樣？”她嬌美秀氣的聲音陡然多了幾分剛烈之氣，“事已至此，這個護衛任務，你們還準備放棄嗎？”

    放棄？如果預備放棄任務，紅老師恐怕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和歸蝶悠哉悠哉地商量這麽久。

    雲湛默然看向夕日紅，果見她嘴角一勾。

    “雲隱扶持你弟弟秀明，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預期利益。”

    “那麽，歸蝶殿，如果木葉幫助你，木葉能得到什麽好處？”夕日紅的嗓音甘甜醇美，有一種使人心神皆為之醉的力量。

    “好處？”歸蝶敲了敲太陽穴，好似有些頭疼，“阻止雲隱的繼續強大，不就是你們木葉所獲得的最大好處？”

    “追溯曆史，奠定如今忍者五大國局麵的，是傳說中的忍者之神，你們木葉忍村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間大人，因此木葉忍村也一向以五大忍村之首自居。”

    “如今雲隱日益強大，不可否認已經對你們的地位形成相當威脅，近年來，你們兩大忍村在外交事件上多有摩擦，不難看出，雲隱想要顛覆木葉體係，主導忍界話語權的欲望灼灼高漲。”

    “他們多次明目張膽地挑釁木葉，我想幾年前的日向白眼事件，就是最好的證明。”

    木葉眾人臉色驟然一暗。

    發生在近十年前的日向白眼事件，是近年來國際外交中木葉的標誌性屈辱事件……

    “阻止雲隱的強大，並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可以決定的，所以歸蝶殿給我們畫的餅太大了，”夕日紅失色之後，隻一小會兒便恢複儀容，悠然道，“還是給我們一些現成的好處，充一充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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