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雲心中一驚，聽出了陳亦安話中的意思，臉色變得不自然“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我與你相識近十年豈會不知你心裏的想法。”陳亦安神色黯然地說。

    “為何不直接問我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

    “你的一切想法，我最在意的是結果。從你患上抑鬱症的那天起，我就準好了心裏準備，因為我知道任何一件事情都會導致你有輕生的念頭。我拚盡全力讓你感受這個世界的溫暖，為的就是想讓你走出來，可惜，上天還是沒有站到我這邊。”

    陳亦安的一番話讓夏之雲心裏愧疚萬分，她強忍著淚水拿起勺子繼續喝粥，可粥未進口，淚水卻潸然而下。

    聲音哽咽，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亦安，對不起，我。”

    陳亦安見她流淚，心如刀割，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替她擦拭掉淚水，心疼地說：“別哭，看到你這樣我會心疼的。其實你不用自責，也不需要道歉。如果你為了我們勉強地堅持下去，對我和星澤而言，會是一輩子的內疚。”

    陳亦安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醞釀良久緩緩地說出了心裏不想說的話。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堅持不住了，那就去Spiez，給我和星澤一個無限期的等待。”

    沈星澤一手領著啤酒，粥，一手拿著一瓶紅酒推門而進，笑著說：“我好像聽到Spiez了，怎麽？想去瑞士？”

    邊說邊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看到夏之雲手中的粥，笑著說：“怕你空腹喝酒不好，我還特意買了粥，想不到亦安也想到這點了。怎麽樣，好喝嗎？不喜歡就喝我買的。我可是特意找了個飯店讓大廚做的。哦，對了，打算什麽時候去瑞士？我也好提前去辦簽證。”

    夏之雲，低聲說：“等我堅持不下去了，就去Spiez。”

    沈星澤自然知曉夏之雲這麽說的意思，但他不想麵對也不想揭穿，於是故作輕鬆自欺欺人地說：“我看還是早點去好，那裏環境好，適合療養身體。”

    看到沈星澤故作不知的樣子，夏之雲沒有任何掩飾與隱晦，直接了當地說：“在瑞士，安樂死是合法的。”

    夏之雲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平靜，似乎這隻是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

    沈星澤心猛地一驚，沒想到夏之雲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臉色變得很難看，眼神卻是閃爍不定，不敢直視夏之雲。

    拿起一罐啤酒遞給夏之雲，“我看你一定是被那幾個人嚇到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你不是要喝酒嗎？給，桌上還有亦安帶的紅酒。今天我陪你放開了喝，不醉不歸。等明天酒醒了，什麽事也就沒有了。”

    “我們早晚都要麵對，逃避有用嗎？”夏之雲直直地盯著沈星澤，希望他能麵對現實，不要再選擇逃避。

    沈星澤臉色陰沉，不悅地說：“夏之雲，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喝酒。”

    “不想聽到就代表不會發生嗎？”

    沈星澤猛地把易拉罐砸在夏之雲所在的床的上方牆上，啤酒“砰”的一聲噴出，一些甚至都濺到了夏之雲的身上。

    “星澤，你做什麽？你差點砸到小夏。”陳亦安站起身帶著怒氣質問沈星澤。

    “做什麽？她不是不想活嗎？還怕這點小傷嗎？”沈星澤大聲時說。

    “星澤，注意你的言行。”

    沈星澤吼道：“言行？我注意什麽言行？亦安，我和你把她當至親的人，她呢？她倒是解脫了，瀟灑了，說走就走，把我們留在這個世上，心裏可曾在乎過我們？”

    “為了我們，小夏就要委屈自己繼續堅持嗎？”陳亦安反問沈星澤。

    “為什麽不能？這麽多年的友情不值得她委屈一下嗎？憑什麽要我們一味的付出不求回報。這個世上患抑鬱症的人多了，別人能走出來她為什麽就走不出來？說白了她就是懦弱，膽小，自己不敢麵對這個世界，卻要用死來懲罰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一個人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我就是懦弱，我就是走不出來，行了吧？”夏之雲用盡全力吼道，“我也恨自己，我拚命讓自己忘記，可越想忘記就越記得清晰。每晚每晚地做噩夢，夢裏全是那刺耳的笑聲和肮髒的大手。我甚至有一命抵一命殺人的想法。可我知道，我隻能有這個念頭，但不能去做，我不能傷害無辜的人。這種念頭越來越瘋狂，我拚命地去克製，克製到最後我隻能拿自己的生命發泄，隻有我死了，才能保證我不會傷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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