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凶手。”雍牧猛地一抬頭，正好和大石鷹一樣的目光對了一個正，原本還想再為自己雄辯幾句的雍牧，發現就在眼前的大石卻突然朦朧的化開，就像一團團搭配好油畫顏料在自己麵前旋轉成一個二維的漩渦後再重新展開了一樣。

    這種感覺對於雍牧來說已經不再陌生，他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是剛剛打完狂犬疫苗，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因為疫苗出現了過敏症狀，嚇得摸著石頭爬回了醫院的長椅上，直到那些詭異的畫麵一一消失為止。

    清晰的水聲，搖擺的燈光、肮髒的水泥地板和一具沒有了生命的身體。熟悉的場景，熟悉畫麵，熟悉的背影。難道？雍牧身體一顫，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進入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的夢境。

    如此清晰的畫麵，如果之前的幾次用2D來比喻的話，這次的畫麵效果絕對就像是4K巨幕的展現。

    接著讓雍牧感到不適的便是這具屍體的特征，是個孩子！這個發現讓他感到一陣焦心的傷痛，稚嫩的臉龐，纖細的身體和剛剛開始發育的**，這一切一切都告訴他如今他看到的這具屍體與之前的那三具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是個年紀不過十來歲的女孩。

    這時候一個背影從他視線後麵走了出來，穿著一件連體雨鞋褲子，袖子挽到了手臂上，他就這麽晃晃悠悠，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屍體旁邊，佇立了一會，像是說了些什麽，雍牧沒有聽清楚，就像耳朵裏鼓了泡水，無論他怎麽努力，卻始終隻是聽見一陣嗡嗡聲。

    媽蛋！雍牧暗罵一聲，這是他從未看見過的畫麵，凶手第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開始覺得豆大的汗水在自己的額前聚集，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他屏住呼吸，心想，要是這次能看清楚這個混蛋的長相，他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想到這裏，他立刻努力睜大眼睛，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凶手默念完畢，手上就出現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雍牧不知到他是從哪裏變出來的，他確信自己沒有拉下任何的一個畫麵，但是短刀還是就這麽突然出現了。接下來那人在屍體的脖子和雙手的手腕各劃了一下，動作簡單而快速，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原先和身體鏈接著的部分就這麽齊齊的掉了下來。

    如此嫻熟的動作讓雍牧感到震驚，難道真是熟能生巧？他罵了一聲，沒想到他剛罵完，畫麵中那個凶手突然頓了一頓，竟然調臉看了過來。當那張臉緩緩的看向他之後，他隻覺得自己是見了鬼，全身無法動彈，胸口一陣巨疼，這哪裏是張人臉，就算是鬼臉都比它要好看一萬倍！

    “快醒醒，快醒醒，雍牧，你沒事吧？”大石緊張的在雍牧麵前又呼又叫，雙手還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但是雍牧那烏黑的眸子就像被人死死鉗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

    “他這是怎麽了？”老金見情況不對，也從對麵的監控室衝了過來，隻見雍牧直挺挺的杵著，而大石就像隻焦躁的猴子在他麵前轉來轉去。

    “你幹了什麽？”

    “天地良心啊！我可真是什麽都沒幹啊！老金，你們幾個可是一直都在旁邊看著的，我可絕對沒有進行過暴力逼供啊！”大石一半玩笑一半認真的說。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老金訓斥道。

    “他應該沒事，你看，呼吸暢順，脈搏清晰，就是，就是好像沒有元神。”大石又湊近看了看雍牧的眼睛，然後用兩個指頭指了指說：“這，元神出竅了！”

    老金捉急的朝著鏡子擺了擺手，不一會老田也從旁邊的控製室跑了過來。

    “老田，你是醫生，你來看看。”老金說。

    “呼吸暢順，脈搏清晰，”老田掏出了口袋裏的一個筆試手電筒，一道白光在他手中射出，“瞳孔的反應也正常，應該沒事！”

    “怎麽樣，我都說沒事，沒事，你不信！”大石嚷嚷道。

    “沒事他怎麽跟個木頭一樣杵這，你再看清楚一點，老田。”老金不放心的說。

    就在老田準備對雍牧進行進一步的檢查的時候，雍牧的身子一震，烏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裏打起轉來，“你，你是誰？你，你要幹什麽？”

    “你沒事了！”老金見雍牧向後一跳，立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怕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跌倒在地上。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雍牧被老金這麽一拉，向後的衝力緩解了不少，人隻是微微向後歪，整個人就又被扯了回來，“你，你們都是誰？”雍牧回過神來，看著一屋子大眼小眼，全都是些陌生的麵孔，連忙問道。

    “這些都是專案組的成員。”大石坦白的說。

    “發生什麽事，事情了？”雍牧說。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剛才怎麽了？好像元神出竅了一樣？”大石把圍觀的人一一打發了出去，一邊關門一邊說。

    “我，我……那個了多久？”

    “有個三分鍾吧，你快把我們給嚇死了，差點就要送你去醫院了，你到底怎麽了？”老金扯開大石，衝上前關心道。

    “我……”雍牧欲言又止，眼神裏盡是難言之隱。

    “這種情況好像不是第一次在你身上發生了？是吧！”大石的眼很尖，無論對手什麽細微的表情他都能抓得很準，他已經知道雍牧對於自己剛才出現的狀況還是相當了解的，所以他的語氣近乎肯定。

    雍牧點點頭，他早就覺得眼前這個看似邋裏邋遢，不修邊幅的人不簡單，現在對他驚人的洞察力更是表示讚歎，“我，我說，你信嗎？”

    “我信。”

    “那，那好，我告訴你，我又，又看見了！”雍牧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相信起大石來得，或許就是剛才他看著自己的那個堅定的眼神吧。

    大石的心情很複雜，看雍牧的表情，顯然他這次看到的東西與前幾次的應該不一樣，否則他也不用流露出這麽複雜的情緒來，而就是這種情緒讓他斷定，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雍牧應該看到了另外一具屍體，這也就是說，凶手又殺了一個人。通常作為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他作案的次數越多，被抓的機會就越大，因為他可能留下的線索就越多，隻是以一條鮮活的生命作為代價肯定是不值得的。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接著又歎了口氣，才說道：“坐下說吧。”

    雍牧雙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是不是又多了一個？”

    “嗯，是個孩子。”

    大石一拳頭敲在桌子上，大罵了一聲，“混蛋，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

    雍牧有些哽咽，停了下來，他能理解大石的憤恨，也想起了那個自己從未見過麵的母親，心情不免有些感傷。

    “你還看到了什麽，講詳細點，一點都不要漏下！”大石深吸一口氣，才說道。

    “我看到了孩子的臉，是個女孩，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有一頭爆炸卷的長發。”

    “你看到了她的頭！”大石很興奮，這是突破性的線索，之前的三具屍體至今都無法鑒定死者的身份，除了因為凶手將屍體處理的很幹淨以外，最重要的是用於鑒別身份的頭和手都沒有找到，而這次雍牧竟然看到了一具有頭的屍體，這將有可能成為這個案子的突破口。“你再說一遍，一定要詳細，所有你看到的都要說出來！”

    “她的頭發很長，蓬鬆的散落在地上，應該是燙過的。鼻頭大，眼睛閉著，光線太暗了，所以看不太清楚。”

    “就隻有這麽多嗎？”

    “還有，她的嘴巴，她的嘴巴很厚，是很厚的那種。”

    “嘴唇很厚？你認為她的嘴巴是天生的厚嘴唇呢還是受到了外傷？”大石眉頭微皺，問道。

    “不像是受了外傷的，很自然，應該是天生的。”

    “很好，繼續說。”

    “沒有了。”

    “什麽！就這麽多？”大石剛才的興奮被雍牧的一句“沒有了”打得煙消雲散，“你怎麽不看清楚一點，你至少要看清楚她的臉型、眼睛和眉毛，這樣才有可能把畫像拚出來！”

    “可是當時的角度和光線我，我就隻能看到這麽多！”雍牧介紹道。

    大石哼哼道：“這次又是什麽角度啊，在天上還是在地上啊？”

    “地，地上，不過很低，有，有點像趴在地上的樣子。”雍牧大概比劃著。

    大石揉了揉腦門，他恨看到這些的怎麽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毛頭小子，“好吧，我一會找個同事協助你把這個死者的畫像盡量合成一下。你還看到了什麽？”

    “凶，凶手！”

    什麽！大石幾乎要罵出了聲來，這麽重要的線索他竟然磨磨唧唧的，但是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態度禮貌的說：“他的樣子你看全了？”潛台詞是，不會又是隻看到了一個半個下巴頦吧。

    雍牧點點頭。

    “那你怎麽不早說？你知道這條線索有多重要嗎？”大石挺直了身子，就差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我，我怕……”

    “你不用怕，我們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的，並且你的身份也會保密的，這個你絕對可以放心。”大石拍拍胸口說。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怕你又會說我瞎說了。”

    大石見雍牧一臉為難，就像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在肚子裏爛成了一泡翔卻怎麽也拉不出來的樣子，眉頭一緊，“你看到了臉，卻怕我說你瞎說，難道他不是人，是鬼？”

    “是，是不是鬼我不知道，但，但是肯定不，不是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