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蒼潤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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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卻覺得眼前開始有些模糊了起來,士兵們也開始有些搖搖晃晃,蕭風緒提了提精神,大聲吼叫道:“都給我打起精神!”這一聲似乎有些用處,士兵們似乎恢複了些神誌,可蕭風緒卻隱隱覺得事情怕是沒有如此簡單,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自然是不能放棄的,何況,山穀之外還有之前調派的無數援兵包圍,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終究進了山穀,腦袋開始變得沉重,蕭風緒命令大家分散尋找是否有奄奄一息的蜀黍士兵,可愣是一個人都沒發現,可士兵們卻覺得渾身越發沒了力氣,一個個倒了下去。自然蕭風緒的身子和武功都比一般士兵要雄厚些,他將手中的劍深深插到泥土裏支撐住身子,想要集合剩下的士兵一起退出山穀,可哪裏還有人能聽到他,一個個倒了一地,突然之間一把明晃晃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抬頭望見那個男子,卻與當初大相徑庭,雖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那眼神中分明布滿了殺氣,這二人似乎是命定的宿敵,一見麵定要分個高低,拚個你死我活。
景亭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道:“謝謝你替我照顧落兒,還讓她幫我打敗了你,真不愧是我的女人,如今是該接她回去了!”他說的如此淡然,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本就理所應當,而蕭風緒卻大吃一驚,他驚歎的並不是景亭知道梨末的身份,而是他竟然會再一次利用了她,蕭風緒太過後悔,明明知道他挑釁欺騙的言語,心底卻還是有藏不住的憤怒!
而此時的蒼潤守城的士兵已然成了病秧子,蒼潤宛如無人之境,蜀黍的士兵竟然未曾花費一兵一卒便占領了這座城市,老百姓紛紛倉皇出逃,而那蒼溪卻是個手段狠厲的人,若是百姓敢逃跑,便當場殺氣,一時之間,蒼潤仿佛便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城市,而別說士兵,就連雪律祈也是躺在了床上,他掙紮著起來想要拿起手中的刀劍去對付敵人,可偏偏沒有半點氣力!
他略帶風霜的麵容望向那站在遠處表情似乎帶了些輕蔑的男子,他用手指著那男子,卻感覺渾身仿佛焦灼了一般,有東西在身上遊走,啃噬著骨血,一陣刺痛,便暈了過去,而他則被蒼溪安排關在了地下的一座水牢之中!蒼溪原本隻是邊關一個小小副將,卻因為景瑜叛亂的事成為了一名副將軍,他怎麽肯放過立功的機會,定然是要好好折磨雪律祈一番的!他令士兵在水牢中不斷對雪律祈實施各種刑罰,若是暈了過去,便往身上潑鹽水,這般歹毒,卻也是得了暗示!而這個背後的人卻並不是景亭!
景亭抓了蕭風緒,卻並未施刑罰,而是趁機掠奪更多的城池,而當雪亦初聽到父親與陛下皆是被抓的消息,更是後悔不已,自己如何能夠這般輕敵,決不能讓平陽毀在自己手裏,他一方麵繼續安排兵力守衛城池,他將大量兵力調去關卡,行軍用兵更加小心謹慎,他不能夠再重蹈覆轍啊!
這樣一來,平陽軍隊士氣大漲,軍民一心,蜀黍自然也討不到什麽便宜,戰事開始變得焦灼起來!當梨末從婦人口中得知蜀黍將軍被囚禁,不禁心生擔憂,之前便聽說爹爹與亦初帶兵前來應戰,可心底卻急上了火,早曉得會有今日便好好學些本事了,可她別的本事沒有,唬人的功夫倒是一流,要想找到這個將軍被關押的地方,她一人定然是不行的,那麽她便需要一個幫手,幸好雪霽給的令牌還在!於是梨末決定偷偷溜回別院,讓韶音幫忙打聽!
見到這個離開的女子回來,一眾守衛都摸不著頭腦,但是她言語道落下了東西,手上又有令牌,竟沒人敢阻攔,幾番尋覓,她終究尋到了韶音,此時的韶音很是驚喜,道:“小姐,你不是走了嗎?如何又回來了?”
她想著若是主上知曉小姐回來定然歡喜,便想留住她,可梨末此番不過為了打聽那個蜀黍的將軍被關押的地方罷了,韶音是一眾侍女的領頭的,又算是跟在他身邊長久的,她露出極為糾結的表情。瞧著她的神色,想來她必然知道些什麽,梨末卻突然跪在了她的麵前,韶音嚇得慌了心神,麵對她的哀求,終究告訴了她。
她扶起了梨末道:“小姐莫要如此,隻是那將軍已然怕是不久於人世,小姐何苦冒著危險尋找他,罷了,他就關在這府邸外的一座水牢之中,你從城外那條河流尋找最為狹窄之處,遊下去,便能瞧見,這也是避開守衛唯一的辦法!”梨末聽了萬分歡喜,連聲道謝,直到她走後,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卻從韶音背後走了出來,他的語調有些緩慢,卻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你做的很好,放心,我自然不會再難為你家人的!”
韶音恭恭敬敬跪拜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按照韶音的說法,梨末順著河流遊下去,果真發現了一座水牢,而關在裏麵的不是別人,正是滿身傷痕累累的雪律祈,他痛苦地閉著雙目,反複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爹爹!”
她的喊聲讓雪律祈緩緩睜開了雙目!那雙原本還英姿勃發的雙目布滿了蒼老的淚痕,他似乎有些激動,道:“你怎麽來了,快走,這裏很危險!”而他的眼底卻發紅發紫,這讓梨末不禁懷疑他同樣中了毒蠱?可這症狀似乎又與普通的蠱毒不太一樣,似乎沒有,或是說尋不到蠱蟲在身體上爬行的痕跡,難道他休眠了!梨末伸手要為雪律祈診斷,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末兒,不必了,我已然痛苦不堪,命不久矣,與其如此,我寧願一刀死在你的手裏,也好過被如此自折磨!”
“不,爹爹我一定能尋到救你的法子!”可她絞盡腦汁卻也尋不到病理,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隻見雪律祈一隻手用力拔下梨末髻邊的發簪他就要刺向自己的胸口,梨末慌忙阻止,可說遲那時快。那發簪已經半截插入了胸口!
“爹爹,這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不給我一點點時間呢?為什麽不讓我救你。”梨末抱住雪律祈不斷搖晃著,情緒十分激動她痛恨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噬心毒蠱無解,除非讓心髒停止跳動,我不願,不願助紂為虐,唯有自我了斷,結束這一切。”梨末幾乎瞪大了雙眼,她不斷重複著為什麽?“他這般作為,終究是放不下的執念啊!”他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無解的事情一般,大喊道:“末兒快走,快走,危險!”他的瞳孔開始放大,布滿了血絲,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恐怖的氣息。
“你在做什麽?”這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梨末下意識的看著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驚慌失措又難以置信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而此時恰好趕到的亦初卻恰恰看到了這一幕,可是這一幕是他所想的結局中絕無可能想到的!他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梨末,梨末重重摔倒在地上,她的眼中布滿了淚痕,她的眼神中不斷傳遞著不是她,可亦初宛若視而不見一般,眼底竟出現了一絲殺氣,讓梨末心底的畏懼油然而生,不寒而栗!
“父親,父親,我帶你出去!”亦初一劍砍斷了雪律祈身上的鏈條,撐著雪律祈奄奄一息毫無氣力的身子要帶著他出去,卻一陣無力之感,與雪律祈一同重重倒在了水池的岸邊!梨末見到,想要過去扶起二人,可此時令人費解的一幕出現了,雪律祈身上的鮮血開始往回流回心髒,仿佛在那一處有地心引力一般,二人皆是睜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期盼著下一秒能夠有奇跡出現!可當血全部倒流回心髒的時候,雪律祈卻仿佛被抽幹了氣力,麵上再無半點血色。亦初大聲呼喊,並搖晃著他的身子,他以極其虛弱的目光望向梨末道:“不要靠近蜀黍,不要…。”話音未落,那剛剛抬起了半寸的手便已然重重摔落在地上,那戎馬半生的男子就這麽閉上了雙眼!驚恐,悲傷一下子湧入了二人心底!
可還來不及哭泣,隻見他的心髒處爬出一條半黑半紅的蟲子,搖頭晃腦,可恐怖的是它的眼睛竟然是猩紅的,那蟲子向一個地方爬去,直到跳上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外袍,卻滿頭白發的男子手中,它輕輕吐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便一頭栽倒過去!
梨末與亦初皆是不敢相信,他們究竟看到了誰!“師父!”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卻帶了幾分猶豫,因為眼前這個男子的容貌雖然與歐陽絕塵一般無二,但那通身的邪氣和那頭白發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便是那濟世救人的神醫啊!
“末兒,過來,吃了它!”他淡然的向梨末伸出手掌,手上正放著那顆鮮紅的藥丸,臉上卻帶著不明深意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似乎有著什麽吸引力,或是那顆藥丸的作用,讓梨末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小末,別過去!”亦初似乎一下子覺察到了什麽,終於恢複了理智,梨末怎麽可能殺害雪律祈呢?這一切怕都與歐陽絕塵拖不了幹係!
梨末仿佛突然醒了過來,倒退了幾步,而瞬間以常人不易察覺的速度,將藥丸喂進了梨末的嘴裏,亦初滿臉震驚,痛苦,梨末緊緊捂住自己發燙的喉頭,一時間卻如火焰燒灼一般,無法吐出半個字來!她小小的身子緊緊縮成了一團,雙手牢牢捂住自己的腹部,不住在地上打滾,身體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燃燒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從額頭上滴落,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亦初瞧見這般痛苦的梨末,他的心早已經隨著她的痛也緊緊揪著,可歐陽絕塵卻似乎還有些期待的模樣。直到半晌以後,她的疼痛似乎平靜了下來,淩亂的長發垂落在髻邊。
她舒緩著自己的情緒,小口子喘息著,而下一秒,歐陽絕塵卻牢牢捏住她的肩膀,那力道似乎能把她的肩膀捏碎,他的眼底閃耀著光芒,用近乎期待卻溫柔的語氣問道:“霜兒,霜兒,你怎麽樣?我是絕塵啊!絕塵啊!”他有多麽期待她的回應,就會有愈加瘋狂的失望!
梨末掙紮著推開他,道:“師父,你在說什麽?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嗎?”聽到她喚他師父,他的瞳孔開始放大,眼眸逐漸變得黯淡,踉踉蹌蹌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失敗了呢?”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梨末卻趁機將雪亦初身上的匕首收在了身上,而此時的亦初無法言語,無法動彈,卻又眼神不斷阻止著,然而卻也沒有什麽作用!
他突然回轉了身子,露出幾絲笑意,卻近乎瘋狂,道:“原來還欠缺一顆呢!”
他一把抬起了梨末的頭,將又一顆藥丸喂進了她的嘴裏,可是這一顆藥丸下肚,她卻覺得腦子開始變得漲了起來,似乎一些片段逐漸回到了腦海裏,那些曾經遺失或是不願再記起,如今他卻強行要她記得!“梨末,不,落兒,霜兒的女兒果真是與她一般無二的美麗啊,隻可惜你怎麽便沒有霜兒萬分之一的英勇呢?甚至愛上了自己的仇人呢!你說若是霜兒知道了你叫她九泉之下情何以堪呢?”
梨末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壓抑著心底的疼痛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他的眼底笑意卻更深了,“你的父親告訴了你什麽,他是個窮苦書生,還是那些戲台上唱的再爛不過的戲碼,隻可惜他到死都在欺騙你啊!”此時的梨末逐漸開始想起了從前的一點一滴,當那些痛苦的回憶甜蜜的回憶一日一日重新演繹,她的心卻像是被刀子一寸一寸扒開,鮮血一滴滴流盡!
“想起來了吧,從前你便愛上你的仇人,如今卻再次愛上了他,當真是可笑的很啊!”他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要難聽上數倍。看著她這般痛苦,他當真這般得意嗎?她的瞳孔中布滿了淚光,可卻在下一秒她卻坐在電視前瞧見了那前世的結局,還有再次上演的一幕,她醒了嗎?還是還在夢中呢?
“你說什麽?誰是我的仇人!”她心中其實已經了然,但卻不願意承認!
“你果真沒有你娘親半分聰慧啊,那人當然是景亭了!而你的父親卻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你啊。他根本不是窮苦人家的兒子,也根本不存在什麽原配妻子,可他卻是平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翊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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