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儒生與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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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凡無語了,沒想到自己的幾瓶香水竟然牽連到這兩位同學的個人幸福及家庭和睦的問題。

    有心想要拿幾瓶出來送他們,這個念頭剛興起自己又否了。

    這是超越時代的東西,假如隨隨便便就拿出來,讓這倆人隨口出去一嚷嚷,以後這趙家莊還不讓人踏破門檻?

    看這倆貨就像是口無遮攔的東西。

    此時,他們來時乘的馬沒人管,已經信馬由韁的獨自啃麥苗去了,韓世忠和福伯趕緊過去把馬牽住。

    李湛突然回頭衝一個書生招了招手,叫道:“那個誰,咱們的馬怎能讓人家幫忙,過來把老子馬牽好,別給趙賢弟家糟蹋莊稼。”

    趙凡等人一聽都是一愣,敢情李湛跟那個書生認識。

    那被指的書生臉上異常尷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囁喏著不動。

    李湛怒了,衝上前去就是一馬鞭,活脫脫就是一副發飆富二代的嘴臉,大罵道:“連老子都不認識?TM考中個破秀才漲能耐了是不是?有本事別種我家的田,有本事別讓你爹娘養活。”

    那秀才挨了打卻低著頭不敢說話。

    聽這意思,那書生就是李家莊佃戶的兒子,李湛作為李家莊少爺,雖然學問比不過那秀才公,但是從財勢上卻壓他好幾頭。

    考中秀才隻是科舉的第一步,算是入了門檻,但是國家並不發工資,對於生活而言沒有半點幫助,相反的,因為家裏要供養一個人讀書,缺失了一個勞動力,這樣的家庭反而更拮據。

    那秀才剛才還在這兒囂張,現在挨了李湛的打卻敢怒不敢言,另幾個替他憤憤不平,怒道:“我等是讀書之人,你敢伸手就打?不怕我們告到縣衙?”

    李湛不知道剛才發生的過節,冷笑一聲,揮馬鞭又是一鞭,倨傲的說道:“老子就打了,你們告去啊,無論輸贏,看你有什麽好果子吃。”

    那挨打的秀才低下頭,羞愧的說道:“諸位年兄,別說了,我……我去牽馬便是。”

    他很清楚,若告到縣衙,他毆打讀書人,這案子肯定能贏的,縣令必然判他賠禮道歉,或者還能賠上幾兩銀子,可是得罪了李少爺,家人就慘了,或許會鬧得無家可歸啊。

    一大家人供他一人讀書不容易,人還是要向現實低頭的!

    那秀才低頭去牽馬,其餘的秀才也不是大戶人家的子弟,深曉他的苦衷,這樣的苦衷在他們身上何嚐沒有?就算是讀書萬卷,沒考中舉人之前,見了地主家的傻兒子還不是要小心伺候著。

    人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為什麽又有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

    那幾個秀才公現在沒脾氣了,低著頭從韓世忠和福伯手裏接韁繩。

    韓世忠感覺很解氣,笑眯眯將韁繩背在身後不給他:“牽馬墜蹬這種活兒泥腿子幹就行了,不勞秀才公動手。”

    他雖然自稱泥腿子,但是身上衣服是新做的,比這幾位書生的打扮還要整潔。

    小柔也惱他們剛才的無禮,在邊上噗嗤一笑道:“師弟,你要是不給他,他會接著挨揍的呀。”

    李湛看出了端倪,疑惑的問道:“你們……你剛才是不是有口角?”

    小柔還覺得不解氣,義憤填膺的說道:“這幾位秀才公剛才還笑話我們家少爺來著。”

    李湛又發飆了,衝那書生高高揚起馬鞭怒道:“我家賢弟連曾夫子都不敢笑話,你還真長能耐了。”

    眼看馬鞭又要落身上,書生嚇得縮著頭卻不敢躲閃,卻也不明白“連曾夫子都不敢笑話”是什麽意思。

    “住手!”鄭秀在旁邊突然嬌聲斥道,“聖人門生豈是你說打就能打的?你們要再這般無禮,現在滾出趙家莊去?”

    眾人都愣了,沒想到這位嬌滴滴的小娘子會突然發飆。

    鄭秀又衝趙凡白了一眼,“看你教的兩個好徒弟,看你交的這幫狐朋狗友。”說著俏臉微嗔,轉身就回府了。

    趙凡此時竟無言以對,有種躺槍的感覺,妻子是崇尚孔孟之道的,在她麵前侮辱孔孟門生必然遭她反感。

    小柔和韓世忠嚇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造次,李湛高懸的馬鞭也慢慢放了下來。

    眾書生呆呆的看著鄭秀離去的背影,一時間竟是癡了,沒想到如此俏麗之夫人竟然深明大義,關鍵時刻能站出來替他們這窮書生說話。

    再看看那趙大少爺,跟眼前這個庸俗不堪的李大少爺似乎也沒什麽區別,看來剛才那話說的沒錯,真正是……一朵……兩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李湛和張學右臉上尷尬了一下,立即就恢複平常了,可見臉皮相當之厚。

    張學右把後麵那個倨傲的青年拽過來,熱情的介紹:“趙賢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倆的好兄長孫起,是城北孫家莊的大公子……”

    說完就瞪眼看著趙凡。

    “哦!見過孫兄。”趙凡無端挨了媳婦罵,心裏正惦念著回去怎麽收拾這婆娘呢,隨手抱了抱拳,淡淡的說道。

    李湛奇道:“你真的什麽都忘了?這是孫起孫兄啊,他們家孫伯父是咱們靈源縣首富,綽號叫‘孫半城’,城北的土地可都是他們家的。”

    趙凡哪知道什麽孫半城孫滿城,也就淡淡的說道:“失敬!失敬!”

    “罷了,你腦子有病,不跟你一般計較,”李湛說道,“我們都在這兒站半天了,你難道也不請我們去你莊上喝杯茶水?”

    孫起還是那一臉傲嬌相,跟後世的縣城首富之子沒什麽兩樣,“人家都不歡迎咱們?咱們還恬著臉去幹嘛?再說這麽一個小小莊子,又有什麽好茶?”

    趙凡剛剛落下去的火又被這家夥拱起來了,連王爺、金教主老子都不在乎,特麽一個小小縣城二世祖,誰稀罕你來似的。

    李湛和張學右卻是沒臉沒皮,一左一右推著孫起陪笑道:“孫兄怎能跟一個女子置氣?再說我們兄弟二人找尋那德記水粉鋪的進貨地點還沒找到,趙賢弟是此間人,定能給我們一些線索,你不也想找麽?走走走。”

    不由分說,推著孫起便走。

    李湛又回頭對牽馬的那幾個書生道:“你們幾個也一起來,趙賢弟不缺那幾碗飯,一會兒老子要是喝多了,你還得牽馬把老子送回去。”

    這幾個書生快要崩潰了,本來他們得到小道消息,說定王在趙家莊落腳,反正閑來無事,便來周圍閑遊,說不定能碰上微服出遊的王家千歲攀談一番,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也是將來吹牛的談資。

    沒想到碰上這幫不講理的少爺,還被他們臨時抓了壯丁,好興致立馬就沒了。

    不過一聽說能進趙家莊又都興奮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定王已經離開了,進了莊必能見到王爺啊,再說要是再能看那小娘子一眼就不枉此行了。

    每人都在想,看那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對她那庸俗不堪的丈夫似乎甚為不滿,對本儒生的風采似乎更為看重,要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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