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還不至於出醜，唐四方定了定神。

    然後看似輕描淡寫的說道：

    “如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音律方麵，四方還真稍稍懂那麽一丟丟。”

    “一丟丟？”

    柳如煙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匯形容，一時之間有些一知半解。

    “嗬嗬嗬，就是懂一點點。”

    唐四方笑嗬嗬的回答。

    “嗯，笛子，二胡，嗩呐，尺八，蕭，古箏，琵琶，我這裏應有盡有，不知道唐公子要用哪一個？”

    柳如煙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掛在牆上和放置在桌子上的這些樂器。

    唐四方瞬間就高潮了。

    老子哪懂這些，就是會唱唱歌而已！

    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老人的話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看著柳如煙真誠的眼睛，唐四方知道她這是要跟自己合奏一曲了。

    唐四方心裏掙紮一下之後，覺得還是應該實話實說。

    謊言需要不斷的用謊言去掩蓋，最後的結果都是很慘的。

    碰上柳如煙這樣冰雪聰明的人，幾句話就露陷了。

    當一個真誠的人比什麽都好。

    唐四方可愛的撓了撓後腦勺，然後帶著愧疚的說道：

    “如煙姑娘誤會了，四方隻是會吟唱一些曲子，對樂器一竅不通。”

    柳如煙靜靜的看著唐四方，眼神由真誠變成了質疑，甚至帶著一絲慍怒。

    她以為唐四方自恃才高八鬥，看不起她。

    “唐公子謙虛了，難道小女子配不上您的大才麽？”

    唐四方皺了皺眉頭，心裏在想如何說服柳如煙相信他不懂音律。然後又不讓她討厭自己。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些樂器，決定用實際行動讓柳如煙信服。

    “在下真的不通音律，如煙姑娘不信的話，在下就獻醜了。”

    唐四方起身，從牆壁上拿下一個尺八。

    （尺八崛起於春秋時期的吳越地區，是一種相對於女性來說比較粗狂的樂器。對演奏者的要求非常高。如果用什麽來讓大家加深這件樂器的映像的話，後世的火影忍者大部分背景音樂用的就是這個東西。）

    這玩意比吹簫和吹笛子難多了，不會的人吹都吹不響。

    “呼呼呼。”

    唐四方憋的臉都紅了，仍然隻是吹出來幾口濁氣而已。

    這玩意根本就不響。

    “嘿嘿嘿。”

    唐四方尷尬的笑了一聲，然後放下尺八，拿起一個橫笛。

    “吱吱吱。”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最後來到古箏旁，用手指頭隨意撥動了幾下。

    沒有旋律而言，隻是單純的響了響。

    如煙姑娘一開始是震驚的，後來是茫然的，等唐四方玩完古箏之後，終於懂了。

    唐四方真的不懂音律。

    專注於一項事情的人很容易看出來對方是在裝還是真的不懂。

    踢過足球或者打過籃球的人很容易看出來對方懂不懂這個東西。

    一個接球的動作，一個出球的感覺就可以輕易判斷他的水平。

    這東西在高手麵前裝都裝不出來。

    “下女子真的不懂，奈何唐公子剛才吟唱的詩詞是如此的委婉動人？”

    如煙姑娘示意唐四方落座，一臉真誠的問道。

    唐四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深呼吸幾下後笑著說道：

    “會唱歌不等於會看得懂音律，這個道理姑娘肯定明白。我就是這樣的人。”

    如煙笑了。

    太多的公子哥在她麵前裝腔作勢，謊言一句接著一句。

    像唐四方這樣大大方方說出自己不懂的人，她是第一次見。

    她不但沒有討厭唐四方的意思，甚至有一些好感從她內心升騰起來。

    見如煙姑娘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唐四方馬上進入今天的主題。

    他來這裏不單單是泡馬子，最主要的是為了銀子而來。

    “如煙姑娘恕在下冒昧，其實這次見你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跟你合作。希望姑娘能夠賞臉給我這個機會。”

    唐四方最終的目的是想挖柳如煙去天上人間當一姐。

    但在這個之前，先建立彼此之間的友誼，促進雙方深度的捆綁才是最重要的。

    柳如煙是個清倌，但她弄這個花坊就是做生意。

    掙錢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她們這個身份的人，也隻剩下錢可以安身傍命了。

    所以柳如煙並不拒絕這個提議。

    “唐公子真是爽快的人。不知道公子想跟如煙合作什麽？”

    這裏輪到唐四方不可思議了。

    他完全沒想到柳如煙會如此的直接，也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抗拒。

    文化人總是清高的，看不起銅臭這種東西。

    “賣扇子。”

    “賣扇子？”

    柳如煙蹙眉道。

    “對，實不相瞞，在下如今捉襟見肘，很快就要吃土了。四方想借助姑娘的名聲撈一筆。當然，你我五五分賬，我不會虧待如煙姑娘的。”

    “五五分賬？”

    柳如煙有些猶豫。

    冰雪聰明的她已經想到唐四方要幹什麽了。

    無非就是讓她在扇子上親筆簽名，然後拿出去高價賣出。

    “六四也行，你六我四。”

    唐四方以為這個價碼不合柳如煙胃口，索性退讓一步。

    “六四？”

    “七三。”

    唐四方見柳如煙的表情有些不悅，狠狠心說道。

    柳如煙還是沒有反應。

    “我擦，你不會讓我八二分賬吧。這樣我寧願不幹了。”

    唐四方情急之下，髒話都飆出來了。

    “噗嗤。”

    柳如煙笑了。

    “公子還真是個性情中人。如煙一介女流，不會做生意。公子誤會了。”

    “別介，你不幫我的忙，我就完蛋啦。”

    唐四方急的快要跳起來。

    柳如煙定了定神，慢悠悠的說道：

    “唐公子如此迫切，但是你我萍水相逢，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四方撓撓頭發。

    是啊，人家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個花坊每天不知道進賬多少銀子。

    把自己的簽名秀出去賣，很容易自降身價，效果反而不好。

    唐四方深吸一口氣，他隻能使出自己的絕招了。

    “如煙姑娘，我不喜歡繞彎子，那就實話實說了。我送給你一首曲詞做交換，你隻要給我簽字一千把扇子就夠了。”

    “曲詞？”

    柳如煙聽過唐四方的青花瓷，知道他帶來的東西一定不普通。

    但要不要答應唐四方的條件，還需要聽聽這首曲子才行。

    她會的那些曲子，在三年時間裏已經翻來覆去的唱過不知道多少遍。新曲目對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