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每次掌櫃問道資陽的事，唐四方總是囫圇敷衍而過。

    反倒從掌櫃的口裏知道不少寧王府的趣聞。

    比如大公子跟四姨太不對付。

    比如管家王倫包養著小情婦。

    比如寧王喜歡**，家裏養著四五個白淨小男孩。

    唐四方對這些並不在意。市井流言都是經過添油加醋流傳開來的，跟實際情況天差地別。

    不過也不能全都不屑一顧，畢竟蒼蠅不叮無縫蛋。

    這些情況倒可以讓李無雙去打聽一下。

    跟掌櫃聊天的同時，唐四方眼睛不斷的看著茶鋪的其它桌子。

    因為是早上，喝茶的人不多。

    很多都是過來歇腳，不消費的腳夫和學徒。

    掌櫃開門做生意，也不方便趕人家走。

    倒是茶鋪靠窗的一位老頭吸引了唐四方的注意。

    他這個位置是觀察寧王府最好的地點。

    李無雙說過，興王在南昌有自己人，有自己的情報係統。

    唐四方說不利用是因為分賬不好算，但不代表他不能捅李無雙的屁股。

    李無雙要調查寧王府的吃食，必然要在寧王府埋伏。

    這種粗活她自己不會幹，這個老頭就是了。

    唐四方不動聲色，沒有問掌櫃關於老頭的任何信息。

    幹情報的人很敏感，這裏又是寧王府門口。

    任何風吹草動都能把老頭嚇跑。

    唐四方一連喝了兩大碗苦茶，再待下去就不好圓謊，主動告辭離開。

    經過門口的時候，唐四方刻意從老頭麵前走過。

    老頭一臉的滄桑，皺紋很多，手上繭子很厚，關鍵是身上淡淡的魚腥味讓唐四方記憶深刻。

    出門左拐，走上繁華的大街。

    等唐四方離開，老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耐人尋味。

    作為老李記的負責人，興王安插在南昌的眼線，李琦當然知道唐四方。

    不僅知道，還清楚的記得他的模樣。

    至於唐四方來這裏的目的，李琦不願做過多的猜想。

    完成李無雙交給他的任務才是當務之急。

    五更的時候，一行12人的挑夫進入寧王府。

    擔子上挑的都是新鮮蔬菜。

    24框蔬菜對諾大的寧王府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李琦很納悶。

    這完全不正常。

    ，

    唐四方實在是沒事幹。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

    不知不覺來到唐記門口，也就是自己租的店鋪門口。

    店鋪簡單的裝修了一下，因為風扇還沒有組裝出來，現在顯的冷冷清清。

    “東家，怎麽這副打扮？”

    做在太師椅上打發時間的掌櫃張寬見唐四方站在門口，開始不以為然。

    因為沒有開業，店鋪隻撤了三塊木板，以為是路過歇腳的。

    等看仔細了才知道是唐四方過來了。

    於是趕緊上前打招呼。

    張寬是祝枝山介紹過來的。

    以前是茶葉鋪的夥計。

    跟著掌櫃學徒七年，眼看等不到希望，索性跟了唐四方曆練。

    好歹是個掌櫃，店鋪上他一個人說了算。

    諷刺的是，

    風扇是個什麽東西，他還真不知道。

    “張寬，給我泡壺茶，這鬼天氣要把人熱死了。”

    唐四方大步流星的走進自家店鋪，直接指使張寬幹活。

    店鋪沒有開張，張寬每天的事情就是到點開門，打掃一下衛生，然後等天黑，閑的沒事幹。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唐四方的到來反而讓張寬喜出望外。

    終於找到聊天解悶的人了。

    張寬27歲，比唐四方將近大一輪。

    說話也不避諱，什麽都敢說。

    唐四方就喜歡他這副脾氣。

    兩個人喝著茶，聊著天，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

    “東家，什麽時候請個打雜的過來幫襯？”

    張寬大大咧咧的問道。

    他好歹是個掌櫃，總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幹了。

    中午吃飯他還要回家，總不能關門吧。

    “等趙師傅的風扇做出來，自然會給你找個下手的。對了，有合適的你也可以介紹一個。你用點心調教一個好徒弟出來。”

    張寬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的妻弟早就希望推掉碼頭的苦力活，跟著他混出個人樣來。

    特別是聽說他當上了掌櫃的，更是讓姐姐吹了不少枕邊風。

    張寬老丈人家生了七個，活到成年的有四個。這個是最小的兒子，還不到15歲。總想著能出人頭地。

    “既然東家這麽說，我倒是有個人選，不知道東家肯不肯同意？”

    唐四方一聽這口氣，這肯定是要用自家人了。

    “舉賢不避親嘛，隻要踏實肯幹，自家人也行。”

    張寬為唐四方猜透他的心思感到尷尬，這東家雖說隻有16歲，倒是個心機極強的人。

    另一方麵，張寬也感到欣慰。

    唐四方這樣說，說明信任他。

    店鋪上非常忌諱一家親，這樣很容易合夥把東家坑了。

    唐四方這種不經意的態度，反而讓張寬下定決心把店鋪搞好，絕不能讓唐四方失望。

    “我的妻弟想跟我學門手藝，我沒別的本事，就是會記賬算賬，嘴皮子利落。原想東家忌諱這個，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小舅子最難伺候，你可得用心了。”

    唐四方笑著說道。

    “嗬嗬嗬，多謝東家關心。中午一起吃飯如何？我請。”

    “哪有東家讓掌櫃請客的道理，中午五味齋，咱們吃頓好的。”

    張寬不由得內心狂喜。

    五味齋是南昌數一數二的高級飯店。隨隨便便一頓飯都要5兩銀子開外。

    他平日裏可舍不得跑那裏去吃飯。

    即便是現在當上了掌櫃的，每個月薪俸四兩外加一石粟米，一石大米，五捆炭火，他也不敢去。

    “哈哈哈，瞧你這點出息。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好日子等著你呢。”

    看著張寬吃驚的表情，唐四方哈哈大笑。

    風扇是個暴利買賣，等風扇一上市，大把的銀子往唐四方懷裏流，張寬的好處自然也少不了。

    至於他的妻弟，學徒沒有工錢，自然不用問待遇。

    一天三頓飯外加一張店鋪裏的床就搞定了。

    白撿一個店員，不用付工錢，還能晚上守門。

    萬惡的封建社會就是他娘的爽！

    唐四方想起來就忍不住大笑。

    “你的小舅子在城內住嗎？”

    “在，在城南碼頭那一片的棚戶區，日子不太富裕。”

    “下午叫過來讓我看看。”

    “多謝東家賞臉！”

    張寬感恩戴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