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如佳人所說，他顧傾城這麽精明的商人怎麽可能做虧本的生意呢？

    在他眼裏，值得上一個億的不是她懷念，而是他顧傾城自己的孩子……

    “嗬嗬。”

    她竟笑出聲來，笑得這麽無謂、這麽高傲，

    “經曆了這麽多，我倒是蠻欣賞顧先生這種愛憎分明的性子的，你恨我，所以就要在我身上榨幹了油水，要借我的腹生你的子，然後讓我嚐盡骨肉分離的煎熬和折磨，顧先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應該沒有比這更加殘酷的懲罰了吧……”

    顫抖的小手撫向自己空蕩的腹部，手指撫過的地方，仿佛此時就隱隱作痛起來，然而，她依舊明媚笑著，望著這個極其好看的男人，連清澈的水眸裏也蕩漾起倔強的漣漪，

    “不過顧先生盡管放心，我一定如你所願，無論我和我爸欠了你什麽，我來還！”

    提起全身僅剩的力氣，擦過他身畔，毅然下了車去。

    轉身，背對他的這一刻，卻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孱弱的身子無力的站在冰涼的草地上，臉上倔傲的笑容頃刻間化作無數的失落，如哀涼的霧氣籠在寒夜的河流上。

    “……”

    顧傾城坐在車裏，轉身後視著她單薄的身影，刀削般的唇瓣張開著，隻輕喚出一個幾不可聞的“念”字，餘下的音節再也無力為續。

    右手依舊保持著向前的姿勢，剛剛她下車時他試圖抓她，卻不曾抓住。

    忽然有風吹來，他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身邊少了她、也少了一份溫暖。

    視線再度向她追過去，月光下，她的身影劇烈晃了晃，仿佛要被吹倒了一般，他的心裏仿佛也有風吹過，竟然好像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

    驀地就有種邁下車去將她護住的衝動，一如那天在雨中決定放過她一樣突然。

    然而，濃黑的雙眉深深鎖起，他“咚！”的摔上了車門，

    “月子，還不開車？！”

    男孩兒嚇得不敢大聲，“可是……少爺，你要去哪兒？”

    男人望著後視鏡裏女人單薄的瘦影，唇畔溢出哀傷的音節，

    “小、錦！”

    “咚！”

    這沉重的聲音過去不多時，豪華的高級限量版跑車就發動起來，化作一道黑煙在她身邊掠過去。

    強勁的風掀起她的衣角，濃密的黑發被吹散了，如海藻般撲在她蒼白的臉上。

    明亮的車尾燈在眼前亮起，她的視線裏空茫了一大片，再度恢複視力的時候，那車子早已消失不見，徒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冷清的大院子裏。

    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在顧傾城“赦她無罪”的時候起她就明白，這個男人必定對她另有所圖，在簽下契約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心平氣和承受一切的準備，然而，剛剛得知真相的這一瞬還是莫名的失落。

    心深處仿佛有什麽被抽空了，變得空空蕩蕩，渾身一片冰涼，尋不見一絲溫暖。

    或許，正是因為這兩天顧傾城對她屢屢的順從才會令她不自覺的對他心存希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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