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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鬆:“得給迷龍湊進貨的錢啊要不他那就斷檔啦。你們就隻有雜糧米吃啦。”

    其實瘸子已經在掏他的口袋了:“你找郝老頭要啊。”

    江鬆急不可耐地捏著兩個手指:“人家為兒攢家本的。你這樣熱血的大好青年有覺有悟的就不要討價還價啦。”

    瘸子聽得氣往上撞進了他指尖的錢又奪了回來:“不給啦。”

    江鬆:“我有你把柄。”

    瘸子:“屁的把柄。要錢也可以我單帶一個連不做你近隨。”

    江鬆:“又來又來。離我遠了你就自由啦?我說啥做啥關你屁事呀?離我近你哪不自由啦?”

    瘸子差點沒噎著:“你是我團座噯。要啥沒啥還胡下命令的團座。”

    江鬆想了想說:“那我還是有你把柄。”

    瘸子沒罵回去因為他掏出一摞又髒又舊的信晃著那些信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地方有的都開啦所有的都卷角汙邊。

    瘸子:“不會有我的。”

    那家夥便抽出一封來亂晃:“烽火連三月家書值萬金。你要自由還是烽火家信?”

    瘸子拚命瞪著被他晃得什麽也看不清的那封信竭力想看清信封上寫的什麽但根本不可能看清。

    瘸子:“那我自由啦。”

    江鬆愣了:“……啊哈?”

    他不晃了,但瘸子也刻意地沒去看,他非常紳士地給他鞠了個躬,然後瘸子瘸著盡量以快樂的姿勢跑開。

    江鬆:“孟煩了!”

    瘸子回頭旁邊有堆火那家夥把那封鬼知道是誰的信晾在火上。他現在倒不是在跟瘸子鬥法了是在研究他的心態,這是瘸子最不願意的。

    於是瘸子打個哈哈翻著白眼:“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然後瘸子用一個瘸的正步走開。

    迷龍:“你幹啥飆乎乎的事啊?!”

    瘸子回頭迷龍正在跟江鬆撕巴,郝獸醫正從火裏把那封剛扔進去的信搶出來在自己懷裏焐滅。

    他們現在都在看著瘸子因為他是一副再也掩飾不來的表情那很嚴重,連江鬆都意識到了。

    瘸子嘴上還在做這樣的堅持:“不是我的。他們都以為我早死啦。”

    郝獸醫隻是看了看那封信又狐疑地看著瘸子。

    然後瘸子一把從郝獸醫手上搶過那封信逃命般地跑開。

    江鬆興高采烈地在瘸子身後大叫他又贏啦。“你沒自由!你沒自由!”

    瘸子沒理他,沒理任何一個人,瘸子匆匆跑向一個無人的地方。

    鑽在一叢灌木裏我看著那封信它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路大概不比瘸子少多少。很奇怪區區幾頁紙張也能輾轉到今天。信封髒透了但瘸子還能看見熟悉的端莊而拘泥的楷書。

    拆信不知道是那封信終於走到頭了還是瘸子抖得太厲害了,伸手把信撕成了兩半然後往下,是把兩個半張紙展開拚湊在一起看的即使在這裏瘸子仍把它窩在懷裏不想自己的家事變成別人家的談資。

    瘸子自認是《一千零一夜》裏的瓶魔鬼在三千年的沉寂之後終於學會仇恨人類。但人總高估自己,瘸子做不到。

    信沒多長,瘸子看完了便開始對自己低聲咆哮

    “孟煩了你幹嘛不早點弄死你自己?!”

    瘸子在和江鬆共用的防炮洞裏,瘸子用望遠鏡看著對岸。有一種仇恨的眼神盡管其實在對岸日軍做完了掩蔽工作後,瘸子什麽也看不到南天門看起來恢複了原來的樣看不出裏邊隱藏著幾千個槍口和幾十個炮口。

    除了山頂那棵已經被改成永久工事的巨樹現在看起來像個妖怪。

    郝獸醫:“煩啦你真不去啊?”

    瘸子頭也沒回就給頂了:“我要一個人待著。”

    老頭走了。不辣幾個又現身:“煩啦。你女人住哪兒?”

    瘸子幹脆話都不回了忿忿地瞪著他們。不辣他們終於頂不住了。

    蛇屁股:“不說就不說嘛還想光顧下自家人生意。”

    瘸子瞪著那幫家夥消失迷龍和他們不一夥但從防炮洞外跑過時衝瘸子拍了拍屁股。江鬆身後跟著狗肉丫探了個頭進來瞄瘸子一眼。

    江鬆:“不去拉倒。”

    似乎安靜了但最後一個進來的是阿譯而且進來的最正式也穿得最光鮮整一整自己用一種同樣光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光鮮而羞澀。

    瘸子:“人模狗樣過得去。滾吧。”

    阿譯便高興甚至感激地衝瘸子點點頭去了。終於安靜了下來,瘸子有點兒恍惚地看著這淩亂還滲著黴氣的洞。

    發了餉就有很多人想進城唯一能去的隻有禪達。江鬆和迷龍是的一定要去的出自告人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辣和郝獸醫們是要去的他們是綁作一堆的人捆。阿譯也是要去的盡管一臉要和初戀情人約會的操行但傻都知道他隔段時間就得去向唐基匯報炮灰團劣行。

    瘸子在壕溝裏晃蕩著在留守的兵眼裏,是這幾個時辰的最高陣地長官對瘸子自己而言,他是一個魂不守舍的不知何去何從的瘸。老炮灰都走了對著一群新炮灰瘸子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希望通往山下的路斷成天塹我所在的地方成了孤峰,瘸子一個人在孤峰上老死。

    瘸子指指這個戳戳那個讓一幫好好坐那偷懶的癟犢玩意起來排隊立正把某個家夥的領扣係到一個勒死他的地步踢幾個屁股拿棍敲打某個人的鋼盔趕著人把槍位從甲處搬到乙處。

    沒兩小時就發現高估了自己,這要是孤峰,瘸子準已經操了鋤頭填一條通往外邊的路。受不了新來的炮灰。他們當對岸的殺手真是讓他們看的受驚兔當彈打在身上隻帶走一塊肉而不是小命以為隻要帶著槍拉屎就會永遠不死。

    瘸子隻是一個人,從沒試過一個人。豈曰無衣與同袍。

    瘸子現在已經不像個陣地最高長官了,窩在交通壕裏,瘸子周圍蜷了一幫什麽都像就是不像兵的兵,在打擊他們士氣兼之散布謠言。

    瘸子神氣活現地敲打著滿漢的盔讓他經常要提一下又遮往了視線的盔。

    “挨過槍嗎?”瘸子扔著一發七二彈玩兒:“當打在你身上還是這麽大個?傻的。通!”

    瘸子把那發彈杵在泥蛋的胸口。泥蛋震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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