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長舒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夜帝為人陰狠毒辣，非常難相處。

    在他身旁者，哪怕是做錯了一件小事，都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醉仙樓掌櫃趕忙走了上來，賠笑道：“大人，您有什麽需要的嗎？”

    “將這裏收拾幹淨。”秦無衣頓了頓，又看向了那披頭散發，身著囚衣的琴師。

    “讓他來我這裏。”

    “小的遵命。”

    這掌櫃的不是傻子，秦無衣能讓夜帝都改變主意，豈是等閑之輩？

    很快，那琴師便戰戰兢兢的跪在了他的麵前。

    “還不快謝謝大人？若非是大人相救，你已經死了！”

    那掌櫃的直接踹了一腳，琴師險些摔倒在地，而後連忙叩首，“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多謝大人！”

    “你先退下，沒有我的吩咐，不得上來！”

    秦無衣揮了揮手，掌櫃旋即躬身告退。

    心裏也是頗為不解，琴師不過隻是個奴隸而已。

    大街上隨處可見，有什麽好奇怪的？

    為什麽秦無衣這樣的人物，竟然會對這琴師如此之好？

    ……

    “坐吧。”秦無衣揮了揮手，示意這琴師坐下。

    這下子，琴師頓時顯得有些後怕，連忙搖頭，“大人身份尊貴，小的不敢。”

    “我說，你可以坐！”

    見秦無衣有些動怒，琴師也是連忙坐了下來。

    看著桌上琳琅滿目，還未動過的美味佳肴，也是連吞唾沫。

    “如果想吃，那便隨意。”

    秦無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今天衝撞夜帝，今後或許會因此有些麻煩。

    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聖秦國子民慘死眼前，他怎能接受？

    這些人，皆是聖秦國的子民！

    而他身為聖秦國太子，若是連自己的子民都保護不了，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間？

    秦王為了聖秦國，甘願一把火焚盡了鹹陽宮，孤身一人守護著聖秦國最後的尊嚴。

    琴師得到了許可之後，再也是按耐不住。

    直接下手抓住了燒雞，大口大口的咬著，根本就沒怎麽咀嚼，甚至連骨頭都直接吞了下去。

    看到他如此模樣，秦無衣能想到他們過得生活。

    奴隸，是這春秋大陸上最卑微的存在。

    他們沒有人權，過著豬狗一般的生活，可以被人交易。

    他們的生死，掌握在主人的手裏。

    平日裏能得剩菜剩飯果腹便算過得幸運的了，大部分都是吃完上頓沒下頓。

    桌子上的飯菜秦無衣和夜帝根本就沒怎麽動，而這琴師則是拚了命的吞咽，好似會有人和他搶那般。

    秦無衣卻也不在意，隻是端著酒杯，慢慢品嚐。

    若非聖秦覆滅，他們又怎會過上如此豬狗般的生活，被六國所踐踏！？

    說起來，終究是聖秦王室虧欠了子民們。

    等他吃完，秦無衣這才緩緩開口道：“剛才的琴弦，你是故意弄斷的吧？”

    話音落下，琴師眼神驟然一寒，氣勢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下次動手別這麽明顯，太蠢了。”

    琴師卻是根本就不在意，冷聲道：“我生是老秦人，死是聖秦魂！讓我給你們楚國夜帝彈琴，毋寧死！”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殺了我便是！”

    秦無衣徐徐起身，“我若真想殺你，又怎會出手救你？”

    “那你要做什麽？”

    琴師蹙眉不解，不知道秦無衣究竟是什麽目的。

    “老秦人，不是隻有你一人。”

    雖然沒有直接承認，可是霎那間，琴師卻是幡然醒悟。

    雙眼之中帶著驚詫之色，呆呆的看著秦無衣，“您……您也是？”

    秦無衣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淡漠道：“你叫什麽？”

    “小的李氏，名斯，字通古。”

    琴師趕忙走了過來，直接跪下。

    方才他之所以會跪下叩首，不過隻是為了佯裝臣服而已。

    秦無衣看得出來，這個琴師很不簡單。

    心性不俗，更有一股氣概。

    哪怕是奴隸，依舊不願取悅楚國夜帝，寧死不彈琴曲！

    但是卻也知道變通，裝作是假的。

    他是一個聰明人！

    “嗯。”

    秦無衣點了點頭，徐徐開口道：“你既會彈琴，想必應該識字？”

    “六國文字相差不大，小的認識一些。”

    “很好。”

    右手納戒閃過抹光芒，幾本古書便出現在了手中。

    “這是儒家經典，四書六經中的六經，《詩經》《樂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秦無衣放在了桌子上，“好好看，等過些天我會再來見你。”

    “大人！”李斯眼眸內閃爍著激動之色，不住磕頭，“大人，請讓我追隨於您！”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眼前的秦梟很有可能也是那聖秦國人！

    所以，才會如此激動。

    秦無衣搖了搖頭，冷漠道：“現在，我自己還自身難保，沒辦法帶著你。”

    現在時機尚未成熟，帶著李斯，隻能淪為累贅。

    不僅僅會引起別人懷疑，引火燒身，甚至會很可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大人？！”

    李斯頓時顯得有些絕望，呆呆的看著秦無衣。

    “好好看吧。”

    秦無衣依舊是搖了搖頭，他現在並不適合有追隨者。

    憑借著兩層身份，讓他可以周旋於各大勢力，卻可以不被人懷疑。

    可若是有了追隨者，一旦這李斯暴露了自己的秘密，那該如何？

    防人之心不可無，秦無衣隻有一人，那就必須小心再小心。

    萬事都要考慮好了，方能行動。

    否則的話，他早就已經死了。

    還未下樓，李斯便朝著他大聲叫道：“大人今日一飯之恩，通古此生銘記！今後大人有任何用得上通古的地方，定當萬死不辭！”

    秦無衣腳步頓了頓，但還是走下樓去。

    他能做的，僅僅隻是如此。

    否則的話便會引起他人懷疑，徒增不便。

    這一頓飯，對秦無衣來說不過隻是舉手之勞。

    可是對李斯而言，這卻是數年來，頭一頓飽飯！

    若是換做別人，李斯並不會多麽感激。

    但當秦無衣透露了自己的大概身份之後，李斯便知曉了一切。

    看著桌子上的五經，李斯小心翼翼的將其收了起來，眸子之中透著堅定！

    而秦無衣今日的一飯之恩，卻為聖秦國增添了位智謀無雙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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