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蘇憶，道：“蘇憶，魔王能為平息紛爭甘願獻身，你不可妄加評價。”

    蘇憶忍住朝林樾翻白眼的衝動，低下頭假裝在沉思，手指輕輕地敲著琴身，淡淡道：“我是經過慎重思考做出的評價。”

    棲遲看了眼獨自坐在琴架旁的蘇憶，又看了眼林樾，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壞笑，道：“上弦也曾說過暄和傻，看來在很多方麵上你並沒有變。”

    蘇憶原本撐著頭，盯著琴架，聽到棲遲的話，稍稍將腦袋偏了偏，淡淡道：“變了，我不是上弦。”

    棲遲的笑凝在唇邊，見蘇憶還看著自己，抄著手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於是蘇憶又將視線轉到林樾身上，道：“混沌，接著說。”

    雖然混沌看不到蘇憶的眼神，但還是感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咳了咳，混沌又道：“說什麽？”

    “隱情。”蘇憶道，“除非魔王就是那麽傻，不然一定有什麽隱情吧。”

    “如果非要說隱情的話，”混沌扭著眉道，“主人也想要暄和的心，不知算不算。”

    蘇憶露出更加不敢置信的表情，林樾雖然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但林樾微微蹙眉的動作也說明此刻他也非常震驚。

    蘇憶道：“說話不要說一半，你這樣說我們會以為魔王是因為上弦想要他的心所以才剜心的。”若真是如此，蘇憶寧願相信魔王是因為什麽大義獻身。

    混沌道，“因為主人曾說過，要讓她放棄攻打神界，就要暄和用心來換。所以……”

    蘇憶翻了個白眼，默默鬆了口氣，腹誹道：這說話大喘氣的，結果還是因為大義嘛，還好還好……

    “等等？”蘇憶突然想起了什麽，“上弦要暄和的心做什麽？她不是都高處不勝寒了嗎？”

    “她自然不需要暄和的心，”棲遲道，“她呀，隻是以為暄和受到神界排擠，還被趕出神界，自是不會用自己的命去換神界的太平。”

    蘇憶“嘖嘖”了兩聲，腹誹道：無端又給自己增添了一個仇人。若暄和重臨世間，不知會不會找她報仇。想到這個，蘇憶道：“不是說魔王靈力強到讓眾神競相爭奪嗎？何必剜心來阻止上弦，完全可以殺了她啊。”

    上弦明明是自己的前世，然蘇憶說這句話的時候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棲遲聽了，忍不住道：“現在這些神仙，已經完全不知道上弦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了。”

    蘇憶“咦”了一聲，為棲遲說的這句似乎誇讚上弦的話稍微驚訝了一下，奇道：“意味什麽？”

    棲遲看了眼蘇憶，眼裏竟有一絲驕傲之色，道：“上古之時最強大的神。”

    蘇憶倒是聽混沌說過這個，但覺得有誇大的成分在，但見著棲遲也這麽說，不由道：“難道比暄和還強？”

    棲遲哼了一聲，道：“自然。”

    蘇憶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些，眼裏閃爍著光，眨了眨眼睛，蘇憶不由想真相如何不重要，隻要她能恢複原來的法力，對付個仙界鬼界絕對不在話下。然而她沒注意到的是，一直對上弦這個前世並不完全相信的自己，隻有聽到這個才會將自己代入上弦轉世的角色中。

    片刻後，蘇憶才冷靜了下來，淡淡道：“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想明白神界為何想要暄和的心了，多半是為了對付上弦吧？不然神界和魔王相安無事那麽多年，怎麽就會突然想要得到他的心了呢？”

    “主人真聰明，就是如此。”混沌笑道，“主人曾說神族是柿子就挑軟的捏，就會欺負像暄和那樣的傻瓜。”

    蘇憶卻笑不出來，看了眼林樾，又問道：“敢問上弦又是做了什麽得罪了神界？”蘇憶覺得應該不隻是因為她靈力強大。

    混沌道：“說到主人，她……”

    “上弦出生時天有異象，你可曾聽說過？”棲遲道。

    “臭鳳凰，”混沌咬牙道，“誰許你打斷我的！”

    蘇憶點點頭，道：“神魔交界處，數十裏內紅蓮業火燒了三天三夜。”

    棲遲躲過混沌襲來的拳頭，站了起來，棲遲又道：“不隻是紅蓮業火，上古凶獸也紛紛聚集其左右。”

    “這家夥就是其中一個。”棲遲指了指混沌道。

    說到這個，混沌哼了一聲，道：“我可是第一批見到主人的人，可不想有的人是好久之後才來的。”

    “那你說說你見到了什麽？”棲遲道，“上弦她做了什麽？”

    混沌不屑地哼了一聲，道：“要怪也要怪那幫神仙不自量力，主人才剛剛誕生，就有一幫人對著她說什麽不祥之物必將為禍世間的話，自己說完，都不聽主人解釋一句，就開始引天雷來劈她。”

    蘇憶差不多猜到了，道：“最後是上弦殺了那幫神仙？”

    混沌點了點頭，蘇憶的眼神不自覺又飄到林樾身上，最後又飄了回來，道：“上弦那時候還是個嬰兒，應該是自身的保護結界起作用了，才會誤殺那些神仙。”

    混沌擺擺手，道：“主人誕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凡人少女十六七歲時的模樣了，他們用天雷劈主人，所以主人也用天雷劈了回去，他們的靈力自是比不上主人的。”

    蘇憶撫額，她已經不在意林樾聽了這些會作何感想了，因為就算是現在的蘇憶，也並不覺得此事上弦有錯，就算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但也是剛剛誕生，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麵臨生命威脅，保護自己是本能。

    “不知是該說天命如此還是怪上弦太倒黴，”棲遲道，“這死的神仙中竟有天帝的兒子，這便是神族與上弦結怨的開始。”

    蘇憶扯出一抹苦笑，道：“上弦之後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

    說到這裏，棲遲也苦笑了一下，道：“不是不好過，應該說是天地之大竟無她容身之地。”

    混沌深沉地點了點頭，道：“雖然那時我不在主人身邊，但也聽說過天帝不斷派人追殺主人，後來竟變成隻要與主人見過麵或有過交談，便被安上背叛神界的罪名，可這裏麵明明大多是凡人，根本不知道神界之事。”

    蘇憶的臉色頓時不好了，哼了一聲，不屑道：“這天帝倒有意思，殺不了上弦，竟對無辜的人下手？這武力不行，遷怒的本事倒極佳。”

    混沌連連點頭，道：“後來主人終於忍不了，就打到地府，將因她而死的人都救了出來，不過那些人脫離了神界製定的輪回規則，也不能再做人，隻能以鬼族的身份繼續活著。”

    蘇憶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了柳星闌，覺得雖然能繼續活著，可一生隻能生活在黑暗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又不是所有鬼都有柳星闌的那把破骨傘。

    “這仇怨是越結越大了。”蘇憶搖了搖頭。

    林樾也搖了搖頭，沉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蘇憶看了眼林樾，道：“你認為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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