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魂一體關帝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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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你是說,這殘留靈念,竟然是關聖君的?”即使是自己老師的話,徐夫子都有點不敢相信起來。雖然從不少的途徑了解,這世界上還有有古代魂體,但是像關帝爺這樣的戰魂,神魂,仙魂,甚至佛魂,四魂一體,可謂從古到今,就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存在。這,這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

    “不是說關公‘頭枕洛陽,身困當陽’麽?又怎麽會有殘念流落到南方來呢?那這個金玉牌又是何來曆?”徐夫子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金玉牌的來曆,我也暫時琢磨不透,我的記憶中,也沒有找到相關記載。但是至於此地怎麽會有關帝殘念,我倒是推測了幾個可能。”

    “當年,關公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後被東吳所害,身軀葬於當陽,頭首卻被送給洛陽的曹操,自然魂魄不散,所以與關平周倉在玉泉山頂日夜馳騁大呼‘還我頭來’,有變為厲魂的傾向。後來遇到舊時故人——天台宗老僧普淨開示點化,皈依佛教,從此之後,常常在玉泉山附近顯聖護民,成為佛教護法伽藍菩薩。事情到此,本該告一段落。但是後來關公還有幾次顯聖事跡記載,分別是慶功會上附體罵孫權,追魂呂蒙;洛陽怒目嚇曹操;關興尋仇殺潘璋;還有最後的西平關前,解圍救關興。如此種種。”

    “老師,你是想說,關公魂,在皈依佛教之後,並沒有真正安下心思?”徐夫子似乎有所領悟。

    “最起碼是魂存遺憾,心有不甘的。這從他死後依然執著快意恩仇,血脈至親有難,也還要顯聖搭救,都可以體現出來。但是這之後,就基本沒有再出現過。我估計也是數次的強行魂顯,又都是作那大能之事,免不得魂體破敗,後力難繼。畢竟再強大的魂體,生時身首異處,死後本就不全,又要兼顧儒家、釋門、道教的三教氣運,還得分身數十萬,在人世間庇護各方,恐怕縱使雄姿如關帝爺,也難免力有窮時。”

    “所以老師你的意思是說,這金玉牌裏的靈念,可能就是關公成為正神,成為聖帝之後,依然沒法祛除斬掉的執念?”

    “可能細致處有出入,但大概不會差到那了,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得通為什麽當日將軍寶塔上,牌內靈念竟然會吞噬惡靈,不然通常帝君真魂,那怕是帝君分魂,最多也是驅除,降服,鎮壓。斷不會用那麽猛烈狠辣的手段。”

    “確實如此,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隻是,老師,這麽一來,金玉牌印記已經沒法人為抹掉,而且好像根本不能假以人手,那這孩子跟著下來該如何事處?他本身世姑苦,六親疏離。還得請老師你多費費心思,妥善安排才是。”徐夫子很快從初始的帝魂震驚中,回歸到了淩朗將要麵臨的困境上,一心替淩朗著想起來。

    “目前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隻有靠他平時小心謹慎,盡可能的不再接觸魂體事。好在小淩的魂體內斂,平日靈氣不顯,暫時應該還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神遊體外是萬萬要控製的,不然難免會被有心之人人發現,懷璧其罪呀。但是牌內靈念強大,所以這樣一來操控之巧,反而不能停下來,不然像之前,也出現過宿魂自動跑了出來的情況,就……”

    “哼……”,未等陳老說完,原本平靜安放在桌麵上的金玉牌,竟然又傳出聲響。孤傲的聲音再次震動三人的魂體神識,外人自然是聽不見的,但在場的三個人卻如雷霆炸響,清晰無比。隻是好像比之前少了一絲絲清冷之意。

    陳老和徐夫子麵麵相覷,一時間也不敢再搭話。最後還是徐夫子關愛心切,主動開了口。

    “老師,我看這次並非關帝爺警示之意,反而應該是想告訴我們,他也明白了小淩這孩子目前的尷尬處境,往後會注意自行操控神魂離體的情況。”發覺靈念已經有這麽完整的意識,徐夫子說話也不得不變得極為委婉。心裏卻不由暗暗捏了把汗,果然不愧“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的關雲長,連一國君侯都敢看作一條狗的人,實在是孤高冷絕到了天際。

    “嗯,……”金玉牌又有聲音再次傳出,似乎是認同了徐夫子的猜測,然後就再無聲息。

    兩人又是相對看了彼此一眼。有這麽一尊“大神”在身邊,陳老也不敢再多作別的念頭。

    “那就這樣吧,我有個建議。再過個把月,就是高二會考的時間,我想把小淩安排到潘州師範學院去。潘州學院的副校長高明義,算我的半個學生,而我近些年也剛好在高州,離我近些,有什麽意外我也能及時想法子補救。潘州又離玉都縣不遠,他回家探望,或者你閑時去看他都方便。另外,按照他的成績,符合學院方的特招條件,不但能免掉他的學雜費,甚至可以拿到獎學金扶助金。就是不知道小淩你的意見如何?”從相貌的“觀顏察色”,再到之前的毅然放棄金玉牌的決斷,陳老就知道淩朗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所以,那怕他完全有能力在經濟上直接資助淩朗,但是還是選擇了更委婉的方式,而且這樣的方式,對於一個年輕人的性格形成來講,更加適合百倍。

    “這樣也好,孩子,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如果你的理想,未來不是當個老師,我們可以再另行想辦法。”徐夫子覺得自己老師這個安排,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置方法,但他還是沒有擅作主張,而轉而詢問淩朗自己的決定。

    “陳老,徐老,我聽您們的安排,我沒意見。能現在就減輕家裏的負擔,能盡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求之不得,再加上我們老家那邊曆來最重師道,老師的地位還在為官,甚至在族老之上。我想家裏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會很開心。所以,再次衷心謝謝您們,為了我,費盡心思作這麽周全的安排,嗬護恩情,小子我自然會銘記在心,定不敢忘。”其中好歹對於比同齡本來就早熟的淩朗,自然是分得清的。眼前這兩位一心為自己打算的老人,對自己可謂別無所圖,卻對待自己猶如至親,現在自己也沒什麽能拿得出的東西去報答,虛言更是沒意義,也說不出口,所以他站起身,充滿感激地對許老鞠了一躬,又向徐夫子鞠了一躬。

    兩個老人家看事情落定,心情也放鬆了許多,笑了一笑,心安理得的受了淩朗的這個躬身禮。

    離開徐夫子家,淩朗坐車回學校。

    一路上,淩朗心緒萬千,波瀾難靜。

    隔著衣服,摸著緊貼胸前佩戴的金玉牌——這個由亡父親手從石山“仙府”挖來,又花了大量精力,付了極大代價,打造出金銀頭冠才終於能讓自己戴上的“寶貝”。那上麵包含著那如山般的父愛,還有那對自己孩子深沉如海的心意,突然彌漫了淩朗的整個身心,有無法名狀的情感湧到眼角。雙眼通紅,卻不想讓淚流下來。用力的攥緊金玉牌,那就讓這一份期盼,陪自己一生一世吧。

    公交車上乘客寥寥,無人言語。

    一路上淩朗又想了很多,“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的關帝殘念竟然神奇的寄居在金玉牌裏。用陳老的話說就是,福禍相依。

    從五行命格來說,淩朗是四辰生人,從屬帶木,缺火。而關帝爺五行根據後來人的推算,竟然是主屬木,庚辛金。土生金,所以關公靈念比較容易接受他這種辰澤極盛,又帶屬木的人為魂體宿主。而且紅臉關公,紅帶火性,生來火像,更是對他有益。當然,五行木克土,又免不了阻滯妨礙。

    為此,陳老最終又寬慰他,所謂的木克土,其實意思是木根盛大,才能攏住水土。而且他四土過旺,得木疏通,有可能改變青年多舛的命格,也未嚐不是意外之喜。

    淩朗心裏自然知道陳老這是在安慰自己才加上了最後自己的新注解,不過竟然沒得選擇,那就多往好的方向去想,本也無錯。

    淩朗突然還想到了彭雪晴,回想往日種種,他能察覺到彭雪晴對自己也是有不用於普通同學的情愫的,但又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這裏,以後兩人再見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甚至一生無緣再見,也是很大的可能。心底裏就不由告誡自己,快快的忘掉,竟然還沒開始,就不要開始。卻也不知道為何,越是告訴自己想忘要忘,越是忍不住想起——想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想那清秀臉頰上的一對小酒窩,想那陽光下透明般的好看的手,還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