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東山起風雷佳人枕我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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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公,那個看廟人,如何處置?”卻是那背劍青年閃身進來,拱手相問。

    李明義像是剛看完了一卷山水畫,把那幅黃錦慢慢的卷了起來,不緊不慢,動作舒緩,似不帶一絲的煙火氣。他沒有馬上回答背劍青年的問題,倒像是在喃喃自語:“本來也不想找你下手,說來我還欠著你們一個人情呢。可是沒辦法,人家冼太廟畢竟比你們潘家人多勢眾許多,沒那麽容易被欺負了。事急從權,也罷,你也勉強夠用了。”

    說完,這才轉頭向那背劍青年說:“去把他的記憶抹掉,就算終究要被知道,但是表麵功夫,我們李家還是得做一做的,免得龍魂的老家夥們知道了,李大長老那邊還得浪費番口舌解釋。”

    “是,明公,我這就去辦。”那背劍青年又拱了拱手,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李明義也不去管這般瑣事。吹出一口心火,重新點燃了那些油燈,然後在那主殿中,負手踱步。看了一眼那明顯暗淡不少的鎏金塑像,又看了看兩邊的那些碑刻,還用手去摸了摸那些木魚銅鼓,像足一個不趕時間的遊人,甚是悠閑模樣。

    片刻之後,另外三個黑衣人也來到廟堂之內,立於兩側。

    李明義讀完一段銘文,然後轉過身對著他們說:“事情辦完,那就回去吧。這地方來一次也就夠了。”說完帶領眾人,飛身離開了東山將軍廟。

    此時在潘家大院,潘德生已經入睡。但當中堂木龕裏供奉的先祖塑像,出現絲絲裂紋的時候,他雙眼兀地睜開,也顧不得夜深露重,赤足就跑了出去。

    當他來到中堂之內,看到那已具經破碎的塑像,頓時眥目迸裂,目紅如赤,狀若一頭毛發已掉的瘋虎,大聲地仰天怒喝:“誰?是誰?是誰謀我潘家基業?”

    潘家的其他人也紛紛被驚醒了起來,都披衣而出,卻是看到了自己的老家主,散發赤腳,要奔向那大門之外。

    “父親,父親,發生什麽事了?”潘敬堂趕緊衝出去,緊緊拉住自己像是突然犯了失心瘋的老父親。

    “敬堂,當年塑造祖廟金身的時候,老祖曾經顯聖,賜下一縷元神,附於中堂之上的塑像裏。現在塑像碎裂,我心生感應,祖廟那邊大概是發生了變故,致使老祖蒙塵甚至罹難。”潘德生看到拉住自己手的,是自己最為得意的兒子,才稍稍的冷靜了下來,急急的把其中緣由,說與他聽,說完又要衝出去。

    “父親,您這是要幹什麽去?”潘敬堂沒有放手,父親如此狀態實在是令他擔心。

    “去東山。”潘德生心急如狂。

    潘敬堂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小心的提議道:“都這麽晚了,明天再去吧。”

    “不行,不能等,我們潘家基業,都靠得了老祖福蔭,才有今天這樣的氣候。一定還有補救方法,對,一定有辦法。”潘德生臉色鐵青,嘴唇煞白,氣急敗壞,那還有往昔一副智珠在握的家主風範。

    “那我開車送您過去。”潘敬堂看執拗不過,隻好退了一步,心想必須守著父親,可不能連他也出了什麽意外才好。不然潘家可真的就要被那些人吞了。

    潘德生才想起這遭,“快去,你快去呀。”他跌足大聲催促道。

    頓時,潘家大院,人聲嘈雜,雞飛狗跳。

    而相對的,李明義卻是墊著高枕,著實地睡了個安穩覺。

    淩朗和孔慶燕兩人回到宿舍,孔慶燕依然沒有完全的恢複,臉色還有點蒼白。淩朗站起來給她倒了杯水,孔慶燕看了,對他微微一笑,說她暫時還不口渴。淩朗把水放在床頭邊,然後說了聲:“我就在外麵,有事你叫我”。

    “嗯,知道了。”孔慶燕點了點頭,然後閉上雙眼。她的魂體雖然已經重新長好,但是還必須盡快去修補魂念。而這個時候,淩朗能做的並不多。

    魂體受傷,可以由魂念具象幻化修補,這過程並非一蹴而就。魂念越強大,受傷程度越小,重新凝結魂體的速度就越快。

    而魂念並非無止境的,更像是一種消耗品,而補充這個消耗品途徑,就隻能通過修煉魂法。當然魂者的心境也很重要,有人會因為魂體受創過重,魂念受到衝擊,從此一蹶不振的都有。

    怕有噪音,不敢翻書,又不好讓自己也去閉目修煉功課。淩朗突然覺得自己變得挺無聊的,思想毫無焦點,一時想起之前的一戰,一時想起家庭,一時想起裏麵的人兒,想起倆人這幾天的相處。也會因此而想及曾經的幾張熟悉臉孔。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感覺魂體一動,卻是白起軍魂和關公聖魂,飛出了他的魂體。淩朗不由露出一個苦笑,他知道兩位“過來人”是誤會了自己,但這種事,越抹越黑,幹脆就隨他們去了。不過這樣一來,他還真覺得心上少了塊石頭,輕鬆了些許。

    白起軍魂和關公聖魂如果不想聽到外界的“動靜”,是完全可以封閉六識的。而魂體到了五境以上,就可以控製自己完全不去想某一些念頭,這等於醫學上的自我選擇性遺忘,但如果想重新再記起,隻需要重新打開禁製就好。

    人其實是一種很奇異的動物,有些東西那怕知道對方不會竊聽,更不會外揚,但是畢竟身體裏藏著另外兩個“人”,如果真做一些“過激”行徑,誰都會覺得非常不自然,會覺得仿佛在被人盯著,心裏難免十分不舒服的。

    關公聖魂和白起軍魂,飛到樓頂之上。而等白起軍魂一出現,天空就已經天雷炸響,稍刻更是烏雲密布,竟然有要下雨的態勢。

    這當然不是老天真的要下雨,而是上麵在警告白起軍魂,要懂得“謹守本分”。白起軍魂抬起頭,望著天空,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隻是答應十年內不插手淩朗的紛爭,並非連顯現一下身形都不能行。關公聖魂更是幹脆連看一眼都欠奉,自顧自地想著他自己的心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淩朗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就要睡著了。

    “淩朗,你進來一下。”模糊間,淩朗聽到像是孔慶燕在喊著自己,連忙跑了進去。

    卻見孔慶燕已經停止修煉,慵懶地坐在床上,臉色終於正常了許多。看到淩朗進來,孔慶燕開心的笑了一下,不知為什麽,看著那一張笑臉,淩朗突然會想到了麥芽糖。

    孔慶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淩朗過去。淩朗以為她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也沒多想,就坐了過去。卻不曾想到,孔慶燕順勢側躺了下去,把頭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淩朗,我有點困了,想睡會。可是我又有點認床,睡不著。不過現在這樣,就好多了。”孔慶燕喃喃地說道,卷縮著身軀,像是隻貓兒。

    淩朗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輕輕幫她理了理那有點散亂的頭發,然後又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臂。

    沒過多久,“貓兒”還真就睡著了,麵容安詳,臉上的那一抹微笑尚未完全的褪卻。

    雖然這樣的姿勢看上去,孔慶燕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的驚心動魄,但是淩朗心中竟然生不出一絲的綺念。他扯過毯子,為她輕輕的蓋上,同時也蓋住了那道美麗的風景線。

    第二天,聽到門外有輕微的響動,淩朗把孔慶燕輕輕的托起,然後放了個枕頭在她脖子下麵。站起來,揉了揉酸麻的大腿,再去打開臥室門,低頭一看,果然又是覃海平送過來的半籃子初生蛋。淩朗笑了笑,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迎著朝陽,淩朗走到走廊上,伸了伸懶腰,天亮了,就要準備上課了。

    這才是生活呀。

    李明義和隨去的四房家主,回到了臥牛村的李氏祖屋,四個家主拱了拱手,然後各自散去。淩明義也頷了頷首,算作回禮,就徑直向那堂所的祭壇走去。

    祭壇上的李玄亮,臉色不再那麽煞白,雙手也似乎已經能動,正手撚淨心印,置於盤坐的雙膝之上。

    聽到腳步聲,李玄亮看到李明義已經走了進來,臉上一喜,這次他魂體魂念受傷嚴重,經過一天的調理,恢複得依然十分緩慢。他也知道自己的叔祖公,此番出去,是去給自己“尋”機遇去的。看到他此時的步伐輕快,心中估計,知道事有可為。

    李明義見李玄亮心思雀躍,就要起身相迎,忙伸手製止了他,輕笑道:“修行講究寵辱不驚,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那麽猴急幹什麽。跑不了的。你給我好好的先坐著,看叔祖公的一番施為就行。”

    說完,從側背的布袋裏,掏出三個物件來,竟然是那同樣大小的黃錦聖旨。

    李明義魂念輕動,然後那三件聖旨憑空地形成了個品字形,浮在他的眼前,徐徐的平鋪展開。上麵的一張,寫著個“令”字‘’下麵左邊一張寫著個“敕”字,右邊那張則是之前封了老道士主魂的那張“封”字聖旨。

    三張聖旨同時展開,金光紫氣更盛,那背麵的祥雲瑞鶴,竟然盡數的飄然而出。一時間,祭堂裏,祥雲翩浮,瑞鶴輕鳴。

    仙家景象,恐怕不過如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