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我在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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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的笑容慢慢的染上男人的薄唇,卻抵不住突如其來的眩暈,閉上了那雙深情的眸子,隻是那雙手像是有意識一樣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女人,不肯放鬆一點。

    童雪霜攬住失去了意識的男子,感覺到他衣袍下的瘦削,心中很震撼,更是隱痛不止,一個男子,竟然輕到能被她輕易地抱住,這些日子他到底是如何過的?

    ——

    兩日前。

    雙翼苑中。

    床榻上,一身血衣的冥墨塵靜臥在上麵,墨發如漆,鋪灑在玉枕上,光潔似玉的容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蒼白如紙,濃眉緊鎖,帶著消散不去的憂愁,就連此刻氣息虛弱至此,也未能有半分的舒展。

    纖長如扇子的眼睫毛輕輕的顫抖,眼皮下是微微滾動的眼珠,薄唇淡如水,微弱的張合中隻有一個昵稱,而每每呼喚都顯得那麽的痛苦……

    混沌世界,似夢似真。

    梅西湖邊上,天晴水碧,清冷佳人立在橋上,盈盈轉身,精致的容顏含著淡淡的微笑,粉唇輕啟:“塵,塵,塵……”

    聲聲清冷的呼喚入耳,處於痛苦中的冥墨塵一陣狂喜,幾個跨步上前想要抓住那抹刻在記憶深處的身影,可是明明就在眼前的佳人卻任他如何追趕,都不能碰到毫許。

    慢慢地她的身影漸漸模糊了,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周圍的明亮瞬間變得黑暗一片,冥墨烈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大喊,可是隻能聽到陣陣的回聲。

    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時。

    “塵,塵,塵……”佳人再現,可是卻是滿身鮮血,胸口破出一個很大的口子,他甚至能看見那顆鮮紅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

    她看著他,眼神那麽的冷,冷到了骨子裏,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匕首當著他的麵,直直的插進了心髒,鮮血濺出來,溫熱的液體灑在他的臉上。

    “不是要取心頭血嗎?這些夠不夠?”清冷的人兒譏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那雙冰眸裏是蝕骨的恨意。

    “不要,不要,求求你,雪兒……”

    冥墨塵悲傷的大喊,撲倒她身上,卻隻能摸到一具逐漸冰冷的身體,心仿佛被一把鋒利的尖刀狂捅,痛徹心扉,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而落。

    “雪兒,雪兒……”他輕吻著她粉白的唇瓣,聲音極其的輕柔,情深款款:“等我,好不好,我就來陪你……”

    拿過她手上的匕首,撫摸著上麵還溫熱的鮮血,他笑的絕美,準備直直的往心髒上紮去,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

    冥墨烈跪坐在床沿,靜靜的看著榻上的冥墨塵,隻覺得從他嘴中每一次呢喃出來的呼喚,就像是在撕扯他的心一般。

    他痛,他亦痛,為了同樣的理由而痛,為了同一個人而痛。

    時間在緩緩的流逝,呼喚還在繼續,隻是聲音越來越弱,他知道,他已經到了大限了。

    他握上他的手,伏在他頸邊,實在不忍他繼續這樣痛苦下去,在他耳邊輕聲道:“塵,你走吧,走吧,去找她……”隻要你覺得這是你想要要的。

    昏迷中的冥墨塵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緊蹙的眉頭開始鬆開,也漸漸的停止了掙紮,停止了呼喚,也停止了痛苦……

    冥墨烈仰著頭,痛楚悲傷的閉上眼睛,握著冥墨塵的手無力的垂下來,神情悲痛不已。

    他到底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就是生命的彌留之際,竟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如此痛苦,塵,這次哥哥再也不阻止你,你去找她吧,找到了她,連同哥哥的那一份還給她……

    床榻上的冥墨塵最後停止了呼吸,冥墨烈把他的手放到他胸口,扶著床沿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走了幾步,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力氣,整個人癱在地上,神情呆然的看著屋頂。

    眼前浮現出兩人相擁著笑望著他的影像,冥墨烈勾勾嘴角,不知是悲還是喜的閉上了眼睛。

    一刻鍾。

    兩刻鍾。

    三刻鍾。

    ……

    風靜樹止,仿佛天地萬物都瞬間停留在了這一刻,不再轉動。

    “咯吱”一聲,緊閉著的窗戶突然被推開,不知哪裏來的寒風吹起了白色的床幔,清冷的微風拂在床上已經失了呼吸的冥墨烈身上,緊接著不知何時升起的太陽,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出一縷明亮的光線,落在了那張無聲無息的俊彥上。

    冥墨烈睜眼,木然的看著那束光線拂在冥墨塵麵無血色的臉上,失去了本能的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

    當那束光線照到最強烈時,他看見床上的冥墨塵眼角緩緩滑出淚水,晶瑩的淚水順著額角輕輕沒入墨發中,這滴淚珠就像是帶著一種神奇的染色劑一樣,把冥墨塵一頭墨發漸漸的染成了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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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發變成了銀發後,光線隨著太陽隱匿在雲層中,也隨之消失了。

    冥墨烈不可置信的望著這一切,從地上坐起來,跑到窗邊,伸出手緩緩去觸摸那在他眼前瞬間變了色的銀發,卻在即將碰觸到時停止不前,視線順著銀發轉到他的臉上,遲疑的輕聲喚:“塵?”

    冥墨烈喚的極輕極輕,榻上的冥墨塵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塵?你……”冥墨烈瞠大了眼睛看著他,剛握著他手腕時,他明明感覺不到了脈息,是已經斷了氣的,為什麽他會突然死而複生?

    冥墨塵癡癡的看著頭頂的床幔,嘴角慢慢的勾起,俊顏漸漸柔和,墨眸中泛起點點深情,氣若遊絲的吐出了四個字:“她……還活……著。”

    轟的一聲,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

    冥墨烈瞬間被石化在原地,身體僵硬了,許久之後他才顫抖著聲音問:“你說什麽?”他怕是自己的幻聽。

    冥墨塵再說了一次,聲音還是很虛弱,卻很堅定:“她還活著。”

    冥墨烈高大的身子倏然站了起來,可是不待他繼續詢問,冥墨塵就累極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再次歸於沉寂的冥墨塵,冥墨烈伸出手,探在他鼻息下,那裏有著清淺的呼吸,雖然不強烈,但這足以顯示他還活著。

    冥墨烈還是不敢相信,震驚到無以複加,經曆過大悲的人,一時間難以接受現在的狀況,他甚至覺得自己處於虛幻的世界裏。

    顫抖的收回自己的手,他看著床榻上的冥墨塵還在昏迷,滿腔疑惑想要問,卻無從下手,隻能傻傻的坐在床邊,等待著冥墨塵下一次的蘇醒,或者是下一次的悲痛。

    房間裏光線幽深昏暗,冥墨烈呆然的靠坐著床榻,不知時辰流逝的快慢。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或許是幾個時辰以後,一陣微弱的低喘聲從床上悠悠傳來,他驟然轉頭,對上冥墨塵沉靜的眸子。

    “塵?”即使是看著他睜眼,冥墨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哥,扶我起來。”冥墨塵手撐著床沿,聲線虛弱的道。

    冥墨烈上前扶起他,冥墨塵倚靠著身後的牆壁,氣虛的道:“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冥墨烈搖搖頭,望著他。

    冥墨塵低頭手握成拳,放在唇前低低的咳嗽了兩聲,因為這咳嗽聲臉頰染上了些許的血色。

    一頭白發,消瘦若骨架,這樣的冥墨塵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冥墨烈捧起他一縷銀絲,遲疑的開口:“塵,你的發……”

    冥墨塵的視線隨著他的話音落在他手掌上的銀發上,微微一怔,隨即不在意的撇開了目光,他撐起身子,胸口立即傳來的悶痛令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眼中卻帶著生氣,抬頭,虛弱的道:“哥,今日之事,你命人傳出去,就說我已死,而你一夜白發……”

    “為何?”冥墨烈不解的問。

    冥墨塵沉默,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著窗外的雪景看了良久,才道:“因為,我在賭命。”賭自己的死亡對她到底重不重要,如若她不願回來,那麽他也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了。

    虛弱讓冥墨陳氣息稍稍淩亂,可那雙眸子清明不已,嘴角也揚起了笑容。

    天色漸沉。

    鵝毛大雪斜斜的飄灑下來,稀稀落落的飄在了屋頂樹枝地麵上,整個世界都仿佛裹上了銀裝般晶瑩剔透。

    雙翼苑主廂房的大門突然打開,一身黑衣的冥墨塵走出來,黑色的衣袍和他一頭銀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守在門外的眾人無不驚訝,皆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著他。

    對於眾人的反應,冥墨塵沒有一點反應,他走至屋簷下,伸出手,接住那落入掌心的白雪,感受那冰冷的溫度。

    有人在身邊輕喊:“王爺?”

    冥墨塵擺了擺手,胸口洶湧的痛楚讓他呼吸急促起來,他開始綿綿不絕的咳嗽,直到一口鮮紅的液體噴出來,染紅了眼前的皚皚白雪。

    他揮手打開別人的攙扶,握著胸前的銀發,嘴角輕揚,語句清晰的道:“昭告天下,翼王爺……歿!”

    所有人一怔,露出悲痛的表情,雖然大夫早就說過了,卻還是抵不過事實擺在了眼前的衝擊力。

    在眾人悲痛欲絕的眼神中,冥墨塵卻低下了頭,唇角揚起了絕美的笑意,雪兒,我在等你回來……

    當晚,翼王爺歿,而雙王爺一夕白發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

    寒冬的夜,淒冷寂靜,似被濃墨渲染的更加沉重,壓抑的讓人呼吸都不順暢了。

    童雪霜扶著昏迷的冥墨塵到雙翼苑,冥墨風在一邊看著,心裏很不舒服,可是看著她擁著冥墨塵的樣子,發現自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根本插不上去,最後默默的退出了雙翼王府。

    他不是退出,他隻是想給她時間。

    獸人也難得的沒有發難,在童雪霜和冥墨塵進門後,它就躍到一棵大樹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果子,一邊無聊的啃著,一邊透過窗戶看著屋內的兩人。

    童雪霜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床上的男子。

    夜燈的包圍下,沉睡在床上的冥墨塵緊閉著雙眸,一頭銀發渲染的俊臉蒼白如紙,長袍下包裹著的身子瘦骨嶙峋,以往鮮豔的唇瓣此刻也毫無血色,不時的還有輕輕的咳嗽聲從嘴中冒出,高高低低的持續著,每一次似乎都帶著無法疏解的痛楚。

    童雪霜看了他許久,忍不住輕撫上他的臉龐,素手輕輕的摩擦著他緊蹙的眉頭。

    何必了,當初放手的是你,現在痛苦的也是你,冥墨塵,你是吃準了我的舍不得嗎?

    冥墨塵好似感覺到了她清冷的氣息,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嘴角微微上揚,溫情噙於嘴邊,很滿足的樣子。

    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小心的推開房門,一身粉紅的曉梅端著藥碗走進來,停在了床邊。

    童雪霜倏然收回手,垂下眼簾下的情緒,冷聲道:“給我。”

    曉梅雖不知道童雪霜是誰,但是她之前就接到了密令,待她要恭敬,所以她朝童雪霜點了點頭,走上前把藥碗遞給她。

    接過曉梅手上的藥碗,童雪霜輕輕的攪拌著,看著在碗中快速旋轉的液體,她淡聲朝曉梅道:“這裏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曉梅低下頭伏了伏身,退了出去。

    房內再次安靜下來,童雪霜望著藥碗上升起的朦朧霧氣,又看看床上閉著眼睛,即使眼睫毛顫抖的厲害也不肯睜眼的冥墨塵,無奈的輕歎:“怎麽,還不肯起來嗎?”

    她的話音剛落,床榻上緊閉著眼睛的冥墨塵突然就開始激烈的咳嗽,每一聲,都仿佛揪著心。

    童雪霜隻能先放下藥碗,站起身,走到他身後,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扶著坐起來,一隻素手在他背後輕輕的撫弄。

    待咳嗽稍作平息,冥墨塵才顫動著睫毛緩緩睜眼,望著她冷然而絕美的臉龐,眼睛瞬間濕潤了,積壓了三年的悲傷與思戀化成了一滴滴淚珠,盈滿了眼眶,模糊了他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容顏。

    他緊咬著無血色的薄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附在她的臉上。

    手底下那份真真正正屬於她的溫熱觸感,讓冥墨塵眼眶裏的酸澀終是落了下來,滑過雙頰,留下濕滑的痕跡,最後滲入雙唇間。

    專注而深情的凝望著,輕柔而情深的呼喚著。

    “雪兒,雪兒……”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不可聞,但是卻無比的深情,仿佛每一聲都帶著刻入骨子裏的愛戀。

    童雪霜撇開他的視線,準備起身,冥墨塵趕緊拉住她的手腕:“雪兒,你不要走,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這樣真的好殘忍,我受不住。”

    童雪霜皺眉,扭了扭手腕,看著那碗藥淡聲道:“喝藥吧,不然該冷了。”

    “我不要!我不要喝藥!雪兒,你不要我,就讓我死吧。”死死的拉住童雪霜的手腕,他神情激動的吼道,因為動作的激烈,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得一張俊臉都通紅的。

    童雪霜無奈,隻能任由他抓著,怕他緩不過來,伸手在他背後再次順著氣。

    冥墨塵趁機把她擁進懷裏,擁入懷裏的那一刻,他隻覺得整個懷抱都滿了,不顧自己的劇烈咳嗽,他抱著她死死的不鬆手。

    不同的容顏,不同的聲音,可卻是同一份清冷,似以往的悸動將他團團束縛住,他貪婪的抱著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道,大到了手臂都在顫抖的地步。

    童雪霜怕他的氣順不過來,幫他繼續順著背,邊道:“你先放開我,把藥喝了。”

    埋在她的秀發中,聞著她的氣息,他使勁的搖頭,小聲哽咽的道:“雪兒,我不要放,這次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放了!雪兒,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會死的。”

    卑微的祈求,膽怯的示愛……

    冥墨塵早已丟了男子該有的所有尊嚴和顏麵,隻求她待他還能有點點的憐惜。

    如果說這樣還不夠童雪霜動容的話,那麽此刻他窩在她頸項裏,暈染的越來越多的濕熱,也在漸漸的融化她所有的冰冷。

    童雪霜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一手附上他瘦削的腰肢,在他瘦削的背上輕撫,道:“你先喝藥,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吃藥!”冥墨塵在她脖子裏搖頭,同時伸出手把童雪霜另外一隻手上的藥推開,打翻在地。

    藥經過長時間的耽擱,早已經不燙了,隻是還有些許的溫熱,這會翻了,童雪霜也沒被燙到,但是她的臉色卻驟然變得很是難看,身上剛起的一點溫意也消失殆盡。

    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得到童雪霜的反應,冥墨塵在她脖子裏不安的動了動,小心的探出來一點,眼角瞥到她手上的藥汁,頓時一驚,以為她是被燙著了,抬頭看向她,心疼的話還未出口,童雪霜的一個耳光就甩了下來。

    “啪”的一聲。

    這巴掌聲很響亮,響亮到門外坐在樹枝上的獸人都不自覺地顫了一下,眨巴著眼,愣愣的看著屋內的兩人。

    童雪霜反手一揮,一陣冷風襲向窗戶,那窗戶門被啪的一聲關上了,阻隔了視線,獸人心虛的轉開了視線。

    屋內,氣氛沉默。

    冥墨塵被她一巴掌打悶了,傻傻地看著她,薄唇蠕動了一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童雪霜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妖媚的臉比起以前殷雪那張臉,更顯清冷與寒冽。

    “再熬一碗藥來。”童雪霜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輕聲道,外麵的奴才輕應了一聲,準備轉身離開時,童雪霜又叫住了他,壓低了聲音說了句什麽,那奴才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轉頭看到冥墨塵緊抿著唇,一直在注視著她,她也未在意,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

    冥墨塵一直愣愣的看著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門外響起曉梅的聲音:“王爺,藥熬好了。”

    童雪霜冷聲道:“端進來。”

    門外的曉梅推開門,低著頭看到碎在地上一片狼籍的藥碗,眼神閃了閃,把藥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也不敢多看,又退了出去。

    這次童雪霜也不去端藥了,隻是朝冥墨塵道:“喝了。”

    兩個字,冷冷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且很像是命令。

    冥墨塵看看她,又看看那一碗藥,在童雪霜冷冽的視線頗為委屈的轉開頭,忸忸怩怩,有些底氣不足的道:“我,我……腿軟。”

    聞言,童雪霜嘴角抽了抽,看著轉開頭不看向她的男子,目光觸及那一頭的銀發,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上前,端起那一碗藥走至床前,遞給他。

    冥墨塵這次也不敢胡鬧了,很聽話的接了碗一口飲下,苦澀難咽的滋味令他不禁濃眉緊蹙,卻也不敢耽擱,趕緊咽了下去,一邊的童雪霜遞給他錦帕,讓他試了試嘴角。

    藥喝完了,童雪霜接過他手上的空藥碗準備放回桌子上,冥墨塵一見她要走,丟了錦帕就拉住她的手,目光淒楚的看著她:“雪兒,不要走,我聽話,你要我喝多少藥我都喝,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沒有要走。”童雪霜無奈道,晃了晃手上的藥碗:“以免你再摔了,我放回桌子上去。”

    冥墨塵看到地上已經碎了的藥碗,又看看她手上的那個,俊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但還是沒鬆開她的手,直到童雪霜的眉蹙了起來,怕她不高興,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的手,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一副生怕她突然消失的樣子。

    童雪霜放下藥碗回到床邊,冥墨塵連忙支起身體,第一時間拉住了她的手,五指交握,薄唇輕啟想要說什麽,被童雪霜打斷:“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任何話,你閉上眼睛睡覺。”

    “雪兒……”童雪霜冰冷甚至是不耐煩的話語,讓冥墨塵很痛苦,他叫著她,想要傾訴自己的後悔,自己的深情,可是卻見她臉色更加冷然,也不敢再說話了,緊緊地咬著下嘴唇,癡癡的看著她。

    冥墨塵看著她,舍不得閉眼,也不敢閉眼,可是那湯藥中有著令人安神的草藥,想要沉睡的生理*一陣陣的傳進大腦,可是心智上他不敢睡,隻能強硬的抵製住那股*,瞠大了眸子看著她。

    童雪霜自是知道那湯藥裏含著什麽成分,這會見他強撐著,隻能出聲道:“閉眼,睡覺。”

    冥墨塵搖頭,握著她的大手又緊了緊,童雪霜低下頭看著兩人相握的手道:“你抓的這麽緊,我能去哪裏,你睡會吧。”後麵的那句話,聲音已經有所軟化。

    即使童雪霜這樣說,但是冥墨塵還是不敢睡,他緊緊地拉著她的手,直到後來是真的抵抗不住了,才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不安穩的睡容,童雪霜伸出手,輕觸他那灑在枕頭邊上的銀發,心開始慢慢的犯疼,冰眸中隱隱閃動著動容,不過雙十年華,卻已經是一頭銀發,塵,你真的已經痛到這般地步了嗎?

    你讓我拿你該怎麽辦?

    她俯首,低頭吻上那粉白的薄唇,淡淡的唇溫與殘留的湯藥苦澀,在兩人的唇齒間開始化開……同時,也在一點點劃開她曾經高築的冰牆。

    就這樣,一個不安的沉睡,一個複雜的注視,直到深夜。

    而園中,冥墨烈靜靜卓立於雪地裏,長長的衣擺飄飄,紛飛的雪花落滿全身,窗口泄出的燭光將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格外的纖長,也格外的清冷,他就這麽隔著那道鏤空紙窗,看著屋內交相輝映的身影,冷峻的麵上再難覓一絲表情,薄唇輕抿,好似不在意的樣子,卻終難掩眼中的落寞與孤寂。

    他就這樣站在雪地裏一直看著他們,安安靜靜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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