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娥看著個個打扮得像公主的姑娘們，眼裏掩蓋不住的羨慕嫉妒，瞅了瞅身上土裏土裏衣服，又瞅瞅像公主的王婷，心裏老不是滋味。

    同是阿婆的孫女，憑什麽王婷就過得比她好。

    梁美娥從來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人王婷爸有錢，不給自己女兒花，難道給她一個侄女花不成？

    香蘭看到來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心裏也羨慕嫉妒，更多的卻是膽怯，這裏的人，她一個都惹不起，站在門口，她都是戰戰栗栗的，生怕碰壞了東西要她賠。

    “來都來了，肯定要進去看。”王婷看出了香梅的緊張，覺得好笑，一點不像她平日爽朗的性子，“有什麽好緊張的，他們還不是跟我們一樣，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眼睛一對耳朵，又沒比你多出什麽，走啦！”

    說完抬腿走了進去。

    香梅想了想，覺得王婷說的有道理，昂首挺胸走了進去。柏平聰明多了，眼珠子在人群轉了一圈，跑過來拉著王婷的衣角。

    王婷睨了眼柏平，倒也沒說什麽，柏平有點忐忑，看表姐沒有拒絕，心才安慰。可能是供銷社的事，讓他覺得跟著王婷比較安全。

    一群高大上檔次的人群裏，突然闖進來幾個醜小鴨，素質好點的人，麵無表情掃過她們幾人，眼裏的輕視，隱藏得很好；素質差的人，鄙夷的目光就這麽看過來，一點都不隱藏。

    幾人都沒來過百貨大夏，進門就一家一家的看，牆壁上掛的衣服，款式比較新潮，很多款式的衣服裙子，香梅幾人都沒見過，個個瞪大著眼看，嘴裏發出‘哇哇’的聲音。

    王婷掃了眼那些衣服裙子，款式不要太老氣，顏色也土得要命，哪裏比得。她媽給她做的衣服好看，瞅瞅她身上穿的，粉色襯衫，搭黑色小馬甲，一條格子褲，一雙黑色的皮鞋，紮著馬尾發，帶著水鑽的小發夾，洋氣，打進門後，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婷婷，你看那條裙子，好好看，你皮膚白，穿著肯定很好看。”香梅指著牆壁上掛的一條紅鵝黃的連衣裙，興奮地跟王婷說。

    “還行。”王婷掃了眼那裙子，她們看了那麽多，也就這條裙子能看，款式也沒那麽老土。

    那銷貨員本來在一邊，悠閑地啃瓜子，鄙夷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幾人，看她們幾人沒有亂摸，也沒趕人，聽到她們中有人敷衍的話，冷哼了一聲。

    心裏呸了聲，不知哪來的鄉巴佬，兜裏還不知道有沒有兩毛錢，買不起衣服還跟她裝，一輩子都穿不起這衣服。

    美娥香蘭兩人聽到她的話，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兩人看著那條裙子眼裏放光，香蘭買不起，幹看著過癮，美娥真喜歡那條裙子，目光粘在上麵撥不出來。不用想也知道，這裙子肯定很貴，起碼得有十來塊，她娘再疼她，也不會買。

    不買，看看也好。

    美娥走過去，眼裏的歡喜怎麽也擋不住，手摸了上去。

    “哎，你個鄉巴佬，摸什麽摸什麽，摸壞了，你賠得起嗎？”那銷售員突然尖叫起來，跑過來推開梁美娥，出口的話尖酸刻薄，一副狗眼看人低，非常不耐煩地趕人。

    “走走走，這是你能來的地嗎？也不看看你那樣，一群窮鬼，知道這條裙子多少錢？瞪什麽瞪，說錯你了，還不服氣？你有錢買？看老半天了也不買，不買不要擋著其他人，我們還要做生意，要看，去其外麵看，外麵集市上大把衣服給你們看的，趕緊走。”

    香梅氣得要死，今天怎麽這麽倒黴，走哪裏到被人趕。不過她也知道，她就是跟人吵，也吵不過她。

    美娥一張小臉青了紅，紅了青，她也覺得她倒黴死了，今天她被人趕了兩次，那銷貨員一點情麵也沒留，就在她對麵罵。

    她長這麽大，還從沒被人這樣侮辱過，眼裏匯聚了水霧，瞥見周圍人的嘲諷目光，讓她更無地自容，要是地上有條地縫，她恨不得鑽進去，省得丟人現眼。

    “衣服摸一下又不會壞。”秋平也氣死了，這狗眼看人低的女人，這樣說他的妹妹們，可他不擅長跟人吵架，走向前將美娥拉過來，到香梅王婷前，將幾個妹妹護在身後。

    那銷貨員不屑地撇了眼他，抬著下巴，冷哼了聲。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圍了一圈人看戲，目光來來回回在幾人身上看，指指點點，大多數人指責他們不該來這裏，周圍人的指責，讓銷貨員的氣焰更囂張。

    王婷睨了眼秋平，眼裏盡是笑意，掃了眼美娥，毫不猶豫繞過秋平，從後麵走到前麵來。

    斜了眼那銷貨員，二十來歲，圓臉，梳著兩條辮子，發尾紮著紅繩，穿著黑白圓點的襯衫，領口處留了一粒扣子未扣，藍色的直筒褲，白色的帆布球鞋。

    整體看著清爽，但也很普通。

    “看什麽看，鄉巴佬，買不起，給我滾。”那銷貨員被王婷的目光，看的心裏發毛，想到她剛被個鄉巴佬嚇住了，頓時炸毛了，更囂張跋扈起來。

    王婷本來不想跟她計較，可世界上就有那麽些人，人賤，嘴更賤，不給她一點教訓，都對不起她自己。

    王婷本就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性子高傲，受不得別人的氣，這銷貨員張嘴鄉巴佬，閉嘴鄉巴佬，沒一句人話，把她也惹毛了，真生氣了。

    眸子一沉，冷著臉，故意上上下下掃了眼那銷貨員，冷幽幽的眸子，直把那銷貨員看得心裏發怵，才一本正經地說：“同誌，你這思想覺悟太低了啊！馬克思主義曾經說過，無產階級是國之根本，而我們偉大的主席也是這麽貫徹執行的，倡響全國人民都是團結友愛的兄弟姐妹。什麽是無產階級？就是我們這群你嘴裏的鄉巴佬，泥腿子。當年的抗日戰爭，多少無產階級人參加了革命，灑了多少人的血汗，犧牲了多少的同誌，才換來了這場勝利。這才過去多少年，你就忘了血淋淋的教育，開始走資本主義的作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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