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鐵獅軍團的將士們發現定西王死時，雪女已經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四下伏兵大起，將他們團團包圍。

    群龍無首之際，鐵獅軍團陷入了一片混亂，很快便被眾鬼軍團分割圍殲。這其中有人想要殺死雪女為定西王報仇，奈何幽冥神劍太過厲害，讓他們近不得身。

    兩小時後，戰鬥結束了。

    整個聚冤齋的裏裏外外，都是屍體，其中的大部分，是鐵獅將士。

    現在，顧菲柔的眾鬼軍團與擎蒼的招討大軍組成的聯軍已經連勝三場，聲威大振。而且，天邪鬼獲得逍遙王的天羅傘，雪女獲得妖月的幽冥神劍，使得聯軍力量倍增，有橫掃千軍之能。眾人皆欲直取河間鬼城，卻被顧菲柔的退兵命令搞得暈頭轉向。

    “大人”，入內雀奏報道：“眾鬼對退兵令盡皆疑惑，大人緣何不乘勝進兵。”

    顧菲柔眼睛微閉道：“今日苦戰，大家都竭盡全力，才取得這三場勝利。但是要懂得進，更要懂得退。傳我將令，諸軍沿河間鬼城安營紮寨，休養生息。明日正式攻城！”

    入內雀領命，向各處軍馬通報而去。

    於是顧菲柔在中軍大帳歇息，等待明日的攻城。

    二十分鍾後，軍士來報：擎蒼將軍來了。

    顧菲柔坐在床邊，在擎蒼走進來的時候，她聽見了擎蒼的一聲輕歎。中軍大帳現在隻有她和擎蒼兩個人，所以擎蒼的這一聲輕歎盡管很輕微，但還是被顧菲柔準確地捕捉到。

    “怎麽，連勝了三場，擎蒼將軍反而不高興？”顧菲柔微笑道。

    “能陪我一會兒嗎？”

    “什麽？”擎蒼突然說出這麽不明不白的話，讓顧菲柔征了一下，她不解的望了他一眼。

    “我說，菲柔，你能單獨陪我一會兒嗎？不談戰爭，不談其他，隻談我們兩個人的事。”擎蒼忽然對顧菲柔笑了起來，那眼波流轉的一刹那，隱藏著的男人的情動還是不經意地顯露了出來。

    這倒是讓顧菲柔意想不到。她一直把擎蒼當好朋友看待的，從未想過感情的事。她在現實世界裏喜歡過徐然，來到神梵世界後，先是對皇甫洛冰動了心，現在愛上的是水若痕，她的心裏從來沒有其他男人的影子。雖然她是間諜出身，為了完成任務曾對不少男人虛與委蛇，但那都是工作，本質上的她是一個專一的女孩子，她不可能同時喜歡上兩個男人，她做不到。

    盡管擎蒼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武略過人，用兵如神，但是顧菲柔的心裏隻有一個風華絕代風流倜儻的水若痕。可是，現在戰爭之際，真的適合傷擎蒼將軍的心嗎？

    “我知道這有些唐突了，菲柔，”擎蒼道：“可是你知道，我是個粗人，不會文縐縐地表達自己的喜歡，又不想總是遮著掩著……菲柔，我喜歡你……我，我也不知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

    “別……別說了，”顧菲柔怔怔地看著擎蒼，心口堵著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她見過擎蒼對瑪蒂娜的愛，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依賴的有責任感的好男人。但是她心底千絲萬縷、絲絲密密的，都是水若痕對她的愛，以及水若痕這個精靈王子的身份。人與精靈能相戀嗎？這是壓在顧菲柔心底的一塊巨石，讓她充滿著悸動與惆悵。她有時也在想，如果與精靈不能相愛，那她還會愛誰？皇甫洛冰對她也是一往情深，但她真的要無視言書雅的存在而與皇甫洛冰雙宿雙棲嗎？而如果排除掉皇甫洛冰，恐怕最合適的就是擎蒼了。但是自己，真的不能與精靈相愛，真的不能與水若痕共度一生嗎？

    擎蒼看著顧菲柔，她的神情迷離，嘴角微抿。顧菲柔現在在想些什麽呢？她會給自己一個機會嗎？

    顧菲柔猶豫了好長時間，還是給了擎蒼拒絕的表態。雖然她不想傷擎蒼的心，尤其不想在這個時候傷擎蒼的心，但愛情就是愛情，愛情是唯一的，愛情是專注的，愛情裝不得私心雜念，愛情更來不得半點欺騙，既然你心底裏愛的是水若痕，既然人與精靈間的愛情並非不可能，那她為什麽不繼續與水若痕之間的愛情呢？盡管她很欣賞擎蒼，但也隻是欣賞而已，談不上愛。

    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擎蒼的心底滲透到他皮膚的每個毛孔，就像是千萬隻食人蟻同時咬住他的身體每一寸肌肉，他想大聲喊叫，減輕這種痛苦。可硬生生地忍住了，把本來撕心裂肺般的呼聲咽了下去。他畢竟是響當當的漢子，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他不能在一個女人麵前表現出的他的脆弱，尤其是不能在他心愛的女人麵前！盡管他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但他總是想要去試試的，隻有試過了，才不會後悔。否則總壓在心底，會讓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擎蒼簡單地道了別，轉過身子，夢遊一般蕩出了中軍大帳，搖搖晃晃的，輕飄飄的回自己的住所。走過一個帳篷，又一個帳篷……他的人生路還很漫長，他必須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即使他再也找不到心愛的女人，即使他孤獨一生。

    擎蒼走後，雪女端著茶杯進來。

    顧菲柔抿上一口茶，盡量地平複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大戰在即，她這個主帥絕不能亂。既然已經傷了擎蒼，那就傷到底吧。除非確定不能和精靈在一起，否則她顧菲柔要嫁的人，就隻有精靈王子水若痕。

    見顧菲柔的臉上恢複平靜，雪女問道：“大人，對下一步的攻城作戰，您有什麽想法？”

    “為什麽一定要攻城呢？”顧菲柔反問道，“如今我軍連戰連勝，敵軍盡皆膽寒。所謂攻城為上，攻心為下，何不一紙降書，換來和平？倘若邪鬼師不降，到時再一舉攻城。”

    “敵人是不會投降的。”雪女的眼神很睿智，“因為據我觀察，河間鬼城異常堅固。那邪鬼師在此城經營多年，機關暗道早已遍布，怎會不戰便降？所以即便要下降書，也應該等到河間鬼城危在旦夕的時候。”

    “那就強攻。”顧菲柔道：“擎蒼這邊，隻請到了十天的征討時間，十天一到，無論勝負擎蒼這邊都要撤軍。而沒有擎蒼所帶招討大軍的協助，僅靠眾鬼軍團是攻不下河間鬼城的。其實我並不主張強攻。”

    “我和大人想的一樣。”雪女看著顧菲柔道：“我們有人多的優勢，又占盡天時。可分兵一部，引怒河之水灌之；分兵一部，築高牆亂箭射之；分兵一部，建造攻城器械，投石砸之；分兵一部，以疑兵惑之；分兵一部，以毒物擾之；分兵一部，以重兵拒之……等等等等，方法很多。但時間太緊，實在是沒有辦法。”

    剩下的時間，兩人就坐在那裏，一起研究攻城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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