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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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虯結胡須,高猛強橫的壯年男子走了進來。雙目沒有神情但是透出精光,身著黑絳相間的侯爵武服,頭戴鶡冠。

    司馬師起身,躬身拜道:“屬下見過關內侯。”

    滿寵站在那裏打量了他一陣,然後輕聲道:

    “你就是子元吧”

    司馬師抬頭看了他一眼,應道:

    “是,正是晚生。”

    滿寵沒有再多說什麽,叫他身後的跟隨將一套校事的正式武袍和鬥麾給他拿了過來,然後掏出一個黑銅令牌遞給了司馬師。

    “想一個你自己的代號名字,去領了校事府的名紙寫在上麵,然後放進這令牌裏。從此以後隻要你還在校事府供職,你就忘掉你的真實姓名,你就是那紙上的一個代號,就是大王手下的一個爪牙影子,明白了麽?”

    “諾!”

    “還有,你父親托你進來,我僅做牽引而已。之後的事情你如若有任何違背我的指令和校事府的規矩,我一樣按罪處置。”

    “諾。”

    滿寵踱到司馬師的身邊,高大的身軀微微地一側,似有非有地說道:

    “其它的事情,隻要在大王的律法之內,我不在乎也與我無關。”

    說罷掃了他一眼,便和那隨從出門而去。

    滿寵臨出門道:“今日無事,你去人事督領了名紙和必要什物,同時他們會指給你的住舍所在。今夜好好休息,明早就可能有你的任務。”

    “是!”

    之後穿過校事府前堂和廊院,看到三三兩兩的同僚穿身而過。特務機構果然不同,人員個個麵色機警,腳步輕靈如猿猴。

    到了人事督拿到各種物件後,管事的給了他一把鑰匙,司馬師被安排的住舍就在上東門裏離武庫不遠的街坊中。

    出了府向東縱馬而行,此時已近酉時傍晚,炊聲四處而起,已經漸顯的暮色中一片人間煙火。想起那縹緲的前生,司馬師恍然失神。搖搖頭繼續前行,向左邊望去,可以看到遠處北宮雖然殘破,但仍舊皇極恢弘的高廣樓闕。

    各種飯食香氣嫋嫋傳來,司馬師看到一處飯肆,忍不住進去要了酒肉開食。

    旁邊一桌兩個夥夫打扮的青年人酒過三巡正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

    隻聽那其中一人道:

    “咱家的杜康佳釀,前一陣子可是被臨淄候爺親自嘉獎啦!說是飲到天明盡了大興!這下咱家的生意可說不定就要騰起啦。”

    “誰說不是呢三哥!臨淄候當今大王愛子,日後要是承了王位,如果還是青睞咱家的酒,那豈不……豈不……成了禦酒!?”另一人說著說著忘形地諂笑起來。

    “別瞎說!小心掉了舌頭。禦酒是給天子喝的,咱不求這些癡心妄想,隻要侯爺能一直關照,咱們一家富裕不愁啦!”

    “三哥,臨淄候好酒如命耗量很大,嘿嘿,咱家奪此殊榮,說是很快就要經常出入侯府給供呢。我這一輩子還沒見過什麽世麵,聽說侯爺府建得雅若天宮,這下可好去開開眼!”

    說罷兩人大笑起來繼續豪飲,司馬師回頭瞄了一眼,隻見他們的手架布麵上印著“洛南杜記”。

    暗記心中,酒足飯飽後在上燈前趕到了住舍所在。這是兩進的一處大院,二層矮樓,住在這裏的都是各官府或軍尉從屬的人員,算是一處集體住舍。

    舍官看到他的校事府製服便一臉的殷勤,引他到了一層靠中的一處寬敞房間,裏麵倒也幹淨清簡。司馬師賞了他一點銖錢,要了一點燈油和清水便打發他而去。

    拿出名紙,他想了想,便寫下“川上”二字,塞入黑銅令牌。上榻閉目一陣,便解衣睡去。

    清晨子元便就睡醒,穿戴洗漱完畢後進入舍院,就見各色不同製服的役員都匆匆出門而去。有的看到他跟他點個頭,另一些同為校事府幹員的則避他而行。

    趕到校事府,到人事督報上自己“川上”的代名在案,便得令到東堂候命。進入東堂隻見已經有幾個幹員候在那裏,個個低沉不語。滿寵很快就來了這裏,眾人起身行禮。

    “得到消息城東的禦史兼太尉府員胡真,本位荊州人士後降服於大王,現在趁亂勾結關羽謀圖內作亂,證據已經確鑿。現命你們將其秘捕,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他掃了一眼,這裏一共有八個人,他對一個瘦高個子的招手道:

    “張風,今天你帶隊,這位……”他瞟了一眼司馬師的令牌,繼續道:

    “川上是新來的,你將該注意的都告知與他。”

    “諾!”

    一隊人出了府,那張風見天上陰雲密布,似有重雨將來,白晝昏黑竟若初夜。

    “嘿……都不用等了,是見血的好日子呢……”他瘦削的側臉露出獰意,轉頭對司馬師說:

    “這位川兄弟,敢問你之前是行伍出身,還是地方強人?”

    “行伍出身。”

    “那好,今日之行你主看,就跟著我們仔細觀察怎麽行事,自然便學會了。”

    “今天隊裏的兄弟大多都是各地或江湖上的舔血出身,有些好勾當估計你都沒見過,今日就讓你開開眼。”

    言畢周圍的六個人都陰笑起來。

    八人一路揀隱蔽巷道疾行,不一陣便到了胡府宅院後牆外。這時天上的黑雲已經沉到了腦袋上,豆大的雨珠子開始砸下來。

    張風咧嘴一笑,低喝道:“走起!”

    幾人翻身入院,潛行繞過正在收拾避雨的仆人奴婢,直奔院落中的大房而去。張風應該已經是提前探查過胡府結構廊回,一道上輕車熟路。

    眼看就要到那大房的窗外,嗖地一聲利響,沒來得及反應間司馬師之前的那個校事就被一箭射穿咽喉,幹啞地嘶叫聲中雙手忍不住把住脖子亂抓,接著又是一道暗箭射來直接從他右眼洞穿入腦,血漿登時濺上了司馬師的前襟。

    “幹!”張風一聲暴喝,縱步向那暗箭處奔去。

    其他幾人馬上利刃出鞘,砍破窗戶衝入大房。

    “有賊人!”大喊聲響起,院落邊傳來女子的尖叫,嘈雜的腳步聲頓時紛亂不止。

    司馬師隨另外幾人進入大房,隻見三名勁裝漢子持劍立於堂中,後麵一個戴儒巾的中年胖子麵色驚恐。

    “胡真,早知你私藏兵甲,奉滿府君令前來取你,繳械不殺!”

    “你們這些曹賊的鷹犬,今日為皇叔和聖上效死!”

    說罷那三人喊叫著衝殺而來,和司馬師等鬥在一起。

    司馬師盤算著獲取更多細節和信息,便沒有下殺手。和他纏鬥一處的劍士功夫不錯,但還是差了一截,很快便落了下風。

    不斷地刺傷他後司馬師打算一舉趁隙將其捶倒生擒,可是他旁邊助力的一個校事上來就是一刀劈穿了那劍士的頭顱,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吃驚中回頭怒視那校事,但見其雙目血紅,裏麵全是瘋狠。

    另外兩個保護胡真的武士同樣不敵人多,且校事們下手招式老辣陰毒,很快便被繳械按倒在地。司馬師剛要開口,那幾個校事眼都不眨地便將他們穿胸斃命。

    還有這樣行事的?

    這時外麵張風趕著幾個奴婢和女眷走進大房,血染的麵目猙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