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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 訂閱率小於60%的你, 會看到維持72小時的防盜章~ 下了汽車後,帶隊的指導員念著名單,念了十來個人出列, 分去n市的青苗公社。蔣麗赫然也在列, 看見趙蘭香的時候也是一震, 旋即臉上排斥的意味濃濃。
趙蘭香不由地感歎自己跟蔣家人的緣分。
眼前的這人正是趙蘭香上輩子的小姑子, 出身高幹家庭,眼高於頂的從來沒瞧得起趙蘭香, 挑剔又高傲, 時常故意作出一堆爛攤子給她收拾。以前為了家庭的和睦為了蔣建軍, 她都忍了這個大小姐,如今……
趙蘭香權當做沒看見,把人當成空氣,沉浸在要去見賀鬆柏的喜悅之中。
汽車、火車、牛車倒騰地著換, 趙蘭香抵達河子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的事情了。
趙蘭香特意在下火車前特意換身衣服, 進了村說不定就能見到老男人了。
第一次見麵, 怎麽可以寥寥草草?
她換上了新衣裳後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就煥然一新了,幹淨整潔,跟滿車穿得皺巴巴的知青看起來就是格外地不一樣。
蔣麗被長途汽車折騰得一臉菜色, 來到河子屯的時候已經變成一隻軟腳蝦, 連瞪趙蘭香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被分到河子屯的僅僅隻有她們兩個人了, 但是從別的地方來的知青卻有三個, 湊在一起正好夠五人。
幾個人坐著牛車翻過了坑坑窪窪的山路,趙蘭香把水果糖提前地裝在了兜裏,臉上帶著微笑、昂首挺胸地跟著指導員進了村子。
幾個黑黝黝的小蘿卜頭蹲在村頭看著一群知青入村。
趙蘭香隻是朝著那個方向隨意地掃了一眼,眼前驟然地一亮。連旁邊病怏怏有氣無力的蔣麗,都感染到她身上無法抑製住的愉悅。
趙蘭香眼尖地看到了賀鬆柏的親妹子,賀鬆枝。她見過賀鬆枝七歲的照片,跟眼前這個小蘿卜頭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
她手搭在口袋裏,走過去給這些小孩每人分了一顆糖。
賀鬆枝這隻小蘿卜頭遠遠地蹲在角落裏,怯生生的也不敢靠近孩子堆,她的臉蛋髒兮兮的跟幾天沒洗過一樣,隻拿一雙羨慕的眼神看著有糖果分的小孩,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熱乎乎地期盼著,又忍住不去看趙蘭香,柴瘦的小手繼續扒拉著泥土。
趙蘭香分完了這群小孩,走過去遞上一顆最甜最貴的巧克力糖給賀鬆枝。
她笑眯眯地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她剝開了包裝紙,投入了小蘿卜頭的嘴巴裏。
一股醇厚甘甜的滋味,蔓延了賀鬆枝的嘴巴,她的口水吧嗒吧嗒地湧出,包裹住了那甜蜜的源頭,不敢開口。
賀鬆枝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好的糖,也不知道糖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
賀鬆枝沒跟吭聲,趙蘭香也沒追問,她把剩下的水果糖偷偷地塞到了小蘿卜頭的兜兜裏,笑著說:“回到家再吃,別讓人家知道你有這麽多的糖。”
趙蘭香說完話後,指導員吼了一嗓子,“還不快滾回來!”
蔣麗幸災樂禍地抿嘴笑了,趙蘭香連忙應了聲,歸隊。
一個又高又瘦的身影掠了過來,把賀鬆枝抄手抱起,小蘿卜頭咕噥地嚷了幾句。
趙蘭香轉身一看,整個人頓時驚愣在原地。
這是……年輕時候的老男人?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砰砰砰,心熱得連帶著臉都開始發起熱來。
那個男人背對著她,抱著自個兒的妹子。等到趙蘭香的耐心快磨光了,正準備直接走過去搭訕幾句話時,他側了一下身來,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神交匯。
趙蘭香愣住了,這熟悉的輪廓,真的是賀鬆柏。
她迅速地看了一眼,果然跟老男人形容的有所出入。
沒有歲月沉澱下來那種穩重儒雅,但年輕時候的他卻有青澀的英氣。身上穿的是粗土布,年頭有些久了,打了很多補丁。一條爛褲子短到了小腿腹上,露出一截薄薄的肌肉。這樣破爛的穿著,減損了他幾分俊氣,又窮又酸,看起來就讓人鄙夷。
然而落在趙蘭香的眼裏,自己的男人再窮那也是怎麽看怎麽的順眼。
趙蘭香遇見賀鬆柏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那時候的賀鬆柏擁有的更多的是氣質,厚實沉穩,不疾不徐,是歲月和苦難洗盡之後的平和與溫良。
他收回了視線,單手抄起自家妹子就跟拎包裹似的,一手抱在了腰上。
賀鬆柏看了妹子嘴巴糊著一圈可疑的痕跡,敲了她一腦袋。
“傻丫,咋餓得連土都吃?觀音土吃不了的,會漲肚,快吐出來!”
他的身上充滿了一股桀驁不馴的野氣,看起來凶狠惡煞,但目光觸及了自個兒的妹子,堅冰也融成一池清水。
賀鬆枝嘿嘿地笑,咧開嘴露出裏麵更多的“黑土”,“甜的,好吃,那個姐姐給的。”
賀鬆柏看了眼妹子兜裏五顏六色的水果糖,看了一眼前方目光觸到了趙蘭香,沉默地抱著賀鬆枝走了。
指導員狠狠地批評了一頓趙蘭香。
趙蘭香見過了賀鬆柏之後,心裏流淌過了一股熱意,宛如滾燙的熔漿流過。被指導員的批評了,也沒有往心裏去。
“是!我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一定牢牢銘記組織的紀律,嚴格要求自己,爭取做一名優秀的知青,建設國家廣闊的新天地!”
指導員聽了這女娃子清脆響亮的聲兒,再看一眼她那白皙的臉蛋,也歇了教訓的心思。
這種嬌滴滴的城裏學生娃,還是讓生產隊長頭疼去吧。
指導員把人送到知青點,再召集了新老幾屆的知青辦了個歡迎會,便連夜坐汽車回了城裏。
……
晚上。
在賀家的小破屋裏,賀鬆枝把兜裏的水果糖都掏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排成一線。
她露出了幾顆糯米牙,“阿婆,一共八顆糖都給你。”
常年癱在床的老人家慢吞吞地坐了起來,這個老太太生於光緒二十四年,年輕的時候是地主婆娘,穿金戴銀,臨到老了喪父喪子,一有風吹草動就要被拉出來批.鬥,晚景淒涼。
她聽見糖這個字,睜開了混沌的眼,朝著孫兒張開了嘴。
男人撕開糖紙掏了一顆喂到她的嘴裏,老人嚐到了一股甜膩的滋味,渾濁的眼睛有一抹動容。
“好吃,柏哥你也吃點。”
賀鬆柏勻給了妹妹一顆,剩下的六顆全都用一個罐子裝起來,放到奶奶的床頭。
“以後不要隨便拿別人的東西,聽見了嗎?”
賀鬆柏硬著聲,教訓著自家妹子。
賀鬆枝委屈地癟嘴,但看見兄長臉上凶狠嚴肅的表情答應了下來。
……
趙蘭香幾個人來的時候,正好撞到了農忙期,頭幾天生產隊的隊長特意帶著知青們幹活,示範了幾遍,在旁邊監督。
河子屯一隊的隊長李大力正當青年,生產積極性特別高,要求也嚴格,就是女知青他眼裏也不揉沙子,愣是幹得合格了才允許記上公分。
正式下地幹活的第一天,趙蘭香就被累得措手不及。
早上五點都不到,一幫知青就被拉去地裏幹活。李大力分完男知青幹的活後,掃了一眼新來的兩個女知青,濃密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追肥你們也不會,澆地的活太重你們也幹不了,拔草總會了吧?今天你們就在這片玉米地裏除草,動作利索點,趁著日頭不大,趕緊把活都幹完。”
李大力把手套分給了這些女知青,一共隻有五雙手套,卻有十個人。李大力是照顧兩個新來的女知青,才讓她們先挑的。
當然也不是什麽好手套,髒兮兮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蔣麗直接就嫌棄地轉身就跑到了玉米地裏了。輪到趙蘭香了,她笑眯眯地從兜裏掏出一對棉手套來,“謝謝李隊長,我有了,就不給隊裏增添負擔了。”
李大力咧嘴笑,“你看著點別人是怎麽做的,學著她們一塊幹。”
李大力把整個大隊的活都趁著早上分完了,帶著村民去拿農具。
趙蘭香也不是個傻的,知道今天來玉米地除草特意換了身長袖長褲,口罩手套一件都沒落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鑽到地裏彎腰拔草。
蔣麗比她還要嬌氣,因為連續踩傷了幾株玉米被李大力逮著教訓了一個鍾頭,老早就被他打發回去寫檢討書了。
蔣麗回宿舍前,衝著趙蘭香得意地笑。
趙蘭香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驕傲的,默不吭聲地學著老知青們拔草。
趙蘭香哭笑不得,原來還有這回事。
不過她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當年的蔣麗還真是沒多久就去上大學了。
所謂的工農兵大學生也叫做工農兵學員,是地方從工人、農民、解放軍之中選拔學生,到學校接受幾年的教育再回到生產之中。
不過看著一臉惋惜的周家珍,趙蘭香不由地安慰道:“沒事的,我不在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