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啦！”
    穀小樂訕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就被侍魂閃身到身前，一巴掌給拍牆上了。
    真就是字麵意思上的‘拍牆上’了，但見鬼巫女一巴掌下去，穀小樂就跟動畫片裏的搞笑角色一樣，直接變成薄薄的一層糊在牆上，乍看上去跟個等身美少女壁紙似的。
    “啊！”
    見到此番畫麵，季曉鴿頓時下意識地蹦躂了一下，被牆上的美少女陰陽師壁紙驚得輕呼出聲：“小樂姐！”
    “沒……沒事，姐姐我隻是不小心二次元化了而已。”
    不過那壁紙顯然沒有受到致命傷，隻是恍惚了一下就重新振作起來，蹦躂著離開了牆麵後捂住自己的口鼻猛猛懟了口氣，竟然仿佛吹氣球般從紙片人膨脹回了自己平時的模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其上圍好像還比平時大了一些。
    鬼巫女：“……去死！”
    “誒嘿，不小心用力過猛了。”
    在自家侍魂冰冷的注視下重新讓胸圍癟回了C+水準，重新回到三次元的穀小樂輕咳了一聲，對墨檀正色道：“小鴿子也好，小牙牙也好，她們都已經是能為自己行為負責的大人了，所以默醬你不用顧慮那麽多也沒關係的。”
    季曉鴿立刻抱住穀小樂的胳膊，用力點頭道：“就是就是！”
    “汪是汪是！”
    牙牙也一個萌犬撲食掛在了墨檀身上，大聲起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墨檀苦笑著撓了撓牙牙的耳朵，隨即便說道：“這樣的話，我們晚點就直接離開安卡，去剛才那位仁兄給的地址看看吧，既然對方是蝮蛇商會，那也就不存在誤會的可能性了。”
    有翼美少女小鴿啄米般地使勁兒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話說回來，默你怎麽會認識這種神神秘秘、一看就很厲害的人呀？總覺得那家夥陰惻惻的，跟你不太像是一路人的樣子。”
    “嚴格來說的話，我其實也不能算是認識他。”
    早就準備好說辭的墨檀搖了搖頭，娓娓道出了理論上成立的來龍去脈：“我其實也有不少玩【無罪之界】的朋友，剛剛那位呢，之前恰好跟我很熟悉的人打過交道，不過他是【蝮蛇商會】二等執事這點倒是個意外之喜。”
    季曉鴿抖了抖翅膀，雙眼閃閃發光地看著自己這位總能找到辦法解決問題的心上人：“……哇！默你好厲害！”
    【嘖嘖，不愧是檀醬，雖然這幾句話看起來說的好像是同一件事，但你恐怕已經在主觀層麵把它們全都拆開了吧，‘玩【無罪之界】的朋友’你當然有很多；而‘檀莫’或者‘黑梵’也確實是你非常熟悉的人；就算是那家夥二等執事的身份，你也沒說是什麽時候的意外之喜……】
    穀小樂則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安靜地摟著季曉鴿啥都沒說。
    有一說一，小樂姐並不介意對方隱瞞些什麽，恰恰相反，至少在【無罪之界】中這位名叫‘默’的玩家旁邊，她總會在某個轉瞬即逝的瞬間，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疲憊。
    而能感受到這份疲憊的並非隻有這位年輕有為、靈感過人的大陰陽師，除了顏值以外各方麵都無限趨近於普通人的有翼美少女同樣有所察覺，不僅如此，後者偶爾還會在墨檀離線時找穀小樂念叨這檔子事兒，嘟著小嘴琢磨著該怎麽為自己的心上人排憂解難。
    隻可惜，盡管從來都沒有打算獨享關鍵情報，任由一門心思掛念在默身上的季曉鴿苦惱，但小樂姐卻依然無法向對方分享自己的‘頭緒’，原因無它，墨檀此時此刻的精神狀態，就算在穀小樂眼裏，也絕對不算樂觀。
    說實話，穀小樂並不是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伊南夫婦，盡管憑她自己的本事完全沒辦法‘治好’墨檀，但作為當世最強的靈媒與陰陽師，小機靈鬼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隻要願意，就一定能找到辦法解決問題。
    就算他們自己搞不定，也絕對能找到有本事搞定的人。
    考慮到伊南和穀衍月對墨檀的喜愛程度，穀小樂敢拿自己所有的二次元老公發誓，就算會在一定程度上麵臨‘報’的壓力，他們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
    然而，在思慮良久後，穀小樂終究沒有把這個秘密分享給自己的姑姑和姑父。
    理由想找的話，有無數個，比如這是檀醬的隱私，比如伊冬沒讓自家爹媽給檀醬找最好的醫院本身就表明了一種態度，比如檀醬對當前這個精神狀態樂在其中，比如自己這種異常者原則上不能去幹涉普通人的生活……
    但隻有穀小樂自己知道，這些與其說是原因，還不如說是‘借口’。
    她之所以隱瞞了墨檀的精神狀態，甚至連那個明明覺醒了象征力，卻並未成為邊緣人，反而跟一隻鼠妖混在一起的超級偶像都一並瞞了下來，歸根結底，完全是出於兩個字——
    自私。
    並非是‘因為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很特殊’這種膚淺的、完全就是自我滿足的自私，畢竟小樂姐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也從未讓心底那份淡淡的情愫轉變為病態的占有欲，就算是看到季曉鴿在遊戲中膩在‘默’身邊時，她也從未產生過‘明明是我先來的’這種毫無道理，卻十分普遍的想法。
    她的‘自私’，隻是單純地害怕自己所在意的那一麵，也就是當年那個安慰自己說小樂姐以後沒人要我要，在【無罪之界】中名叫‘默’的一麵消失。
    這並非杞人憂天，要知道在穀小樂看來，墨檀的‘三麵’中最穩定、最平衡的一麵，就是那個他在【無罪之界】裏被定義為‘絕對中立’的一麵，而如果其精神狀態確實屬於某種讓常人束手無策的疾病，其痊愈方式很可能就是讓那兩個不穩定的狀態消失，或者幹脆效仿某些萬惡的卡牌遊戲，通過【融合】等黑暗儀式獻祭墨檀的三種精神狀態，召喚青眼究極龍。
    當然，穀小樂並不討厭青眼究極龍（不如說她還挺喜歡的），但她卻很清楚自己無法承受那道曾經溫暖了自己內心的陽光再無未來可言。
    她可以接受那道光不屬於自己。
    但她無法容忍那道光就此消逝。
    所以，盡管內心深處懷揣著極大的不安，但穀小樂還是自作主張將墨檀的秘密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
    “小樂姐？”
    在咫尺之處響起的清脆嗓音將穀小樂從恍惚中喚醒，她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漂亮到就連同為女生的自己都為之一窒，上麵寫滿了關心的俏臉。
    “呃……”
    第一時間恢複清醒的穀小樂眨了眨眼，對季曉鴿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咱說到哪兒了？”
    “說到要不要先跟比爾格他們打聲招呼，問問那些孩子們的想法了。”
    盡管隻比那些高地人青少年大了四五歲，但卻非常有責任感的有翼美少女撲棱了一下翅膀，抓著穀小樂的手腕說道：“結果小樂姐你都沒反應，嚇了人家一小跳。”
    穀小樂嘿嘿一笑，毫不猶豫地推卸責任道：“剛才是折紙在跟我鬧著玩啦，這畢竟是她的身體，我雖然能通過附身合體遠程操控，但也是有延遲的，你們稍等下哈，姐姐我這就去找比爾格他們說一下情況。”
    說罷，她便垂下了腦袋，再次抬頭時，已經變成了表情很是微妙的式神折紙，幹笑著向眾人說道：“主人說她母語不是特別好，得跟那邊解釋好一會兒呢，讓大家別著急。”
    “不急。”
    墨檀搖了搖頭，笑道：“我這邊也得等兩個人呢。”
    “等人？”
    把自己掛在吊燈上打發時間的季曉鴿探頭看向墨檀，好奇道：“誰呀？”
    結果後者卻難得賣了個關子，樂嗬嗬地說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季曉鴿：“？”
    ……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眨眼間，墨檀口中的一會兒就這麽過去了。
    “嗨。”
    伴隨著一個熟悉的、文質彬彬的聲音響起，兩個高度很是可觀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分別掛著天真無邪與溫文爾雅的微笑。
    “汪東尼！”
    隻見牙牙一蹦三尺高，驚喜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雙頭大個子，歡呼道：“汪布斯！汪可汪你們了！”
    沒錯，墨檀要等的那兩個人，正是【汪汪冒險者小隊】的成員之一，與眾人經曆了一番冒險後便趕赴學園都市教書的腦袋達布斯，以及心智並不是很成熟，但在墨檀等人眼裏卻盡顯憨態可掬，天真無邪的安東尼。
    “天啊！”
    做夢都沒想到這位雙頭食人魔好夥伴會在這種時候歸隊，整個人直接從吊燈上俯衝回地麵的季曉鴿瞪大眼睛，一邊將幾顆節能環保壽命長，爆炸威力強的鹵蛋丟向安東尼，一邊向達布斯問道：“你們倆怎麽過來了！”
    “唉喲！鴿子你悠著點！”
    達布斯一邊努力躲著從安東尼嘴裏迸發而出的火星與彈片，一邊扯了個非常複雜的笑容：“我被停職了。”
    季曉鴿：“……啥？”
    牙牙：“……汪？”
    墨檀：“……啊？”
    “等下！”
    季曉鴿猛地轉向墨檀，驚道：“你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墨檀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有些發懵地說道：“我隻是前天接到了達布斯的消息，聽說他倆要過來找咱們之後就立刻把地址留下了，停職什麽的……他沒跟我說啊。”
    “哈哈，主要是這事兒靠發消息解釋不太清楚，我知道你心思重，怕你胡思亂想就沒先說，也省得大家夥一起跟著操心。”
    達布斯嗬嗬一笑，抬起右胳膊給滿臉憨笑的安東尼擦了擦嘴，然後便盤腿坐在地上，先後與折紙和侍魂打過招呼後向蹲在自己麵前的牙牙問道：“賈德卡老爺子呢？”
    “嗚……”
    牙牙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來，嘟囔道：“汪德卡受傷了，在山裏休息。”
    “嗯？”
    達布斯當即就是一愣，然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旁邊的安東尼便扯著脖子悶聲悶氣地說道：“賈德卡，好不好？安東尼擔心賈德卡，擔心他不好！”
    最寵安東尼的季曉鴿小跑過去，欣慰地拍了拍前者光禿禿的後腦勺，柔聲安慰道：“安東尼乖，賈德卡雖然受傷了，但我們天柱山可厲害啦，導師每次跟我通話時會簡單說一下咱家老爺子的情況，我在那邊的朋友也可以作證，他現在恢複的越來越好了。”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
    達布斯深深地蹙起了眉頭，沉聲道：“能讓老爺子受傷到需要被送去療養，你們這段時間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
    墨檀聳了聳肩，攤手對這位長期與大家保持聯係的好友道：“賈德卡特意囑咐科爾多瓦，讓他發消息跟我說先別告訴你，回頭等他徹底好起來再說。”
    “我想也是。”
    達布斯歎了口氣，無奈道：“他十有八九是怕我擔心，影響工作，唉……畢竟我心思也挺重的，有點事兒就容易睡不著覺。”
    “先說說你這邊吧。”
    墨檀看著麵前這位身穿白色緞袍，至少從外形方麵來講堪稱文質彬彬的雙頭食人魔，措辭含蓄地問道：“我記得你應該挺忙的來著，怎麽忽然就有假期了？”
    達布斯扯了扯嘴角，苦笑著擺手道：“你啊，用不著這麽委婉，什麽假期不假期的，我剛才不都說了麽，我這是被停職了，哎！別著急替我難過啊，我在遊戲外還帶著重點班呢，工資、假期、福利一點兒不差，隻是在遊戲裏的補習被停了而已。”
    “那不是好事兒嘛。”
    季曉鴿拍了拍手，喜氣洋洋地說道：“我記得你本來就不支持這事兒來著，答應進遊戲給自願補習的孩子也是因為校長態度堅決，外加那個陳老師也……啊！”
    說到這裏，季曉鴿忽然恍然大悟，意識到了達布斯愁眉苦臉的真正原因。
    畢竟可以預見的是，在達布斯被停職後，那位讓他念念不忘的陳老師，很有可能會與這位被迫離校的醜陋食人魔漸行漸遠，甚至與那位遊戲內外全都低頭不見抬頭見，帥氣多金的田老師走的越來越近——
    【但問題在於，田老師真的會橫刀奪了達布斯那份真愛嗎？】
    一邊回憶著那位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正常談戀愛的‘吾乃腐朽的殺人鬼/萬法盡頭的持燈人/馳騁於雷天的初原之蛇’，季曉鴿一邊蹙起了秀氣的眉毛。
    在這一刻，少女的直覺告訴她，達布斯所擔心的事，很可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多餘！
    第兩千五百四十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