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折腿小桌，三疊鹵味，三個個。

    這是工友告別寫照，規格已不算低。

    “想好去哪了？”李風月覺得這句話，很沒有勇氣，但十分現實，而且道理十足。

    是，從雷宅出來，不能再回雷宅，這回頭路，不好走。

    行李無多，主機與顯示器占兩大件。

    幸虧還有勇士，從不拒絕他，是最好情人。

    “管他。”嘴上說著，身體卻很誠實，李風月目光變得渾濁，那是迷惘之狀。

    阿亮不語，隻喝，誰說宅男不好，從不多探聽別人秘密。

    “我自身難保，也就這點了。”阿發取出三張紅票票。

    世上最難割舍，莫過於它，阿發竟舍得，這估計占他一月十分有一。

    難得友情，該飲滿三大杯。

    ……

    ……

    迷迷糊糊，好像醉了，醒來時候，已是早上，頭痛欲裂，難得不用去上班。

    終於叫人辭去了這“拿人錢財”工作，理因高興，卻似好像高興過頭，一蹶不振。

    不到二十平的小小房間，留有啤酒味道，是那種叫人作嘔的味道。

    “昨天不知吐沒吐。”

    劈啪一聲，天色轉暗，竟下起雨來，窗外淅瀝瀝，在窗內，別有安全感。

    回到雷宅是不可能，李爸那小小房子，是他一人天堂，多一個都擠。

    唯一出路，似乎就隻租房。

    房內雖安全，到他李某，已不屬於這宿舍，提了鑰匙出去，站在屋角下躲雨，天天絕人之路，見一張白紙。

    “……香樟院有房出租，拎包入住，400/月，押一付三，電話……”

    李風月病急亂投醫似，趕緊撥通電話。

    “喂？”那是一個極細膩聲音，勝似甜甘，叫人回味。

    “我是要租房的。”

    “哦。你來，我就在。”

    ……

    ……

    打車，往香樟院，李風月心疼十塊大洋，小鎮摩的，見雨就漲，似隨水漂起來一般。

    想想突覺自唉，出來三四月，李爸竟無絲毫電話，雷母更是問也不問，真是風中落葉水中浮萍，自由自在。

    ……

    ……

    香樟院是小鎮較為高檔小區，門口有門紮，配著警衛，看似防衛森嚴，其實，大多人都是鑽紮而過，門衛視若罔聞。

    進入香樟院，找到三棟後，李風月聯係出租房。

    來人是一個二十幾歲姑娘，他打量李風月，“就是你租房子？”

    小小模樣，似還未成年，竟要自己獨立，姑娘看李風月神情有些愛憐。

    畢竟是生意，不分年齡，姑娘領李風月看房子，小小房門一打開，一股陳年的氣息散發出來，像是舊衣久置，拿出時那股味道。

    “這房子還可以吧，四百一點都不算你貴。”

    姑娘穿粉紅色運動服，姣好身材，凹凸有致，聽其靡靡女音，仿佛她要心髒，似乎都能掏出。

    “大姐姐，便宜點。”

    李風月閃星星眼，姑娘憋受不住，“350一月。”

    此刻三百五，不同幾年後，此刻三百五，可以買許多東西，吃個頂好夜宵，不過一百出頭，哪像幾年後，每個五六百，桌上感覺沒有東西，通貨膨脹得厲害。

    與那姑娘擬定租房合同，“我看你這小身板也拿不動多少東西，姐姐幫你一起去拿，然後去打合同。”

    姑娘駕駛一輛粉色電驢，兩隻後視鏡，是米老鼠耳朵，極之可愛。

    “快坐上來。”

    她已戴上粉色飆車圓頭盔，鏡下一雙眼睛，露著狡黠，電驢一啟動，風聲鼓鼓，吹得耳膜炸裂。

    原來是改裝車，速度起步就是四十碼，眼見紮門要下，李風月心疼自己小命，“慢點！慢點！”

    “這已經很慢了。”

    轟的一聲，電驢衝過將要落下閘門，門衛嚇一跳，確認兩人無事後，眼神隨即憤怒，“開車就不能慢點，趕著投胎……”

    姑娘笑了，她有白雪似牙齒，咯咯地笑，好不高興。

    李風月餘驚猶在，心想誰要與她生活，小命不定隨時沒了。

    “這就是你們宿舍？”

    終於到宿舍。

    李風月趕緊下車，房東這車，不是很穩，速度實在太快。

    見李風月膽怯，姑娘直笑，“那麽年輕，還怕跌倒。”

    多麽有道理，不過是沒了一個工作而已，他還有勇士。

    隻要李風月願意，用勇士解決生活，是沒有問題。

    “是啊，你說得有道理。”李風月眼中少有得露出一絲明悟。

    “你看起來不像十七八，反而是像是三四十老怪物。”說著，她自己竟覺得好笑。

    能使得別人樂一樂，至少或者還有點價值。

    見到主機與顯示器，姑娘不樂意了，“這是頂配啊，竟還要少拿五十，等下合同按四百。”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哪有變的。”

    “你說的是君子，而我，是一個女子。”

    真奇怪，與房東相處，李風月覺得十分愉快，隻要她不騎她電驢皮摩托心的電驢。

    “快些，等會還有事。”

    本已打包好，拎著就走，最後留戀看一眼，在這裏三四個月，再三四個月後，是否還能記得這裏和這裏的工友？

    他們亦會記得，有一個叫李風月的人，來著住過，工作做，最後被老板開除。

    背著單單幾件行李，剛欲上電驢，身後竟有喇叭鳴叫，李風月趕緊催房東趕路，“快走，礙著人家道了。”

    李風月一想，不對，此刻電驢因在停車位上，按喇叭的又是誰呢？

    向前一看，火紅色敞篷車上，林楠正做駕駛座上，“來，上車。”

    李風月一怔，林大公主這是唱哪出。

    姑娘一見有人搶人，見獵心喜，“好俊一輛車，但是我的寶貝，是不會跟你走的。”

    她攬著李風月，玉手竟柔若無骨，一絲溫純從指尖傳來，“你說是不是，寶貝？”

    林楠冷哼一聲，引擎短暫一響，絕塵而去。

    “小鬼，可便宜你，那是姐姐對男人初抱，我們去打合同，記得，四百。”

    這小小電驢改造，應不廉價，不知為何房東貪這五十塊。

    ……

    ……

    合同由房東口述，他人打印，一式兩份，簽名時候，李風月知道房東名字——馮正容。

    “交錢。”

    李風月交一個季度，馮正容給他鑰匙，“合同，你已經看過了吧，我幫你一起拿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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