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0、曹家兒郎

    次日，寅時過半。

    啟明星，懸掛於天際，預示著即將天亮。

    上蔡侯國，西北三裏外。

    在衛士的帶領下，十二位士卒手執火把，一字排開。

    眾人在此，已然等候將近兩個時辰，仍舊不見女先生歸來。

    “都這個時辰了，先生怎麽還不回來？”

    “要我說，很有可能去了汝南！”

    “汝南？”

    “如果沒去汝南，為何不回上蔡？”

    “也是，先生明知上蔡乃要地，謹防曹操偷襲。”

    “可汝南沒有傳回來消息，我們也不能貿然回去吧？”

    “那怎麽辦？目下，天都快亮了。”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之際，不遠處的衛士，看了一眼天上的啟明星。

    旋即，朗聲道：“天快亮了，先生此時未歸，多半去了汝南，我等回城。”

    士卒們原本極為困倦，聽到衛士的話，反而因為瞬間歡喜，而打起十二分精神。

    當即，眾人紛紛調轉馬頭，策馬返回城中。

    ……

    另一邊。

    相距上蔡一裏外，某處土丘之下。

    “公子，我等來此快半個時辰了，幾時動手？”

    一個經驗豐富的百夫長，向身邊的公子請示道。

    “不急。”麵容剛毅、棱角分明的公子，輕聲道。

    “還不急？在等下去，天都快亮了！完不成任務，主公可是會責罰我等的。”百夫長埋怨道。

    是的，土丘之下的數人，正是負責奇襲紀靈糧草大營的曹昂一行。

    殊不知，頂城相距上蔡數十裏，為防止被發現，曹昂一行繞道而來。

    可是，當他們抵達上蔡城外，已然進入寅時。

    一個時辰後，天邊就會泛起魚肚白。

    也就是說，一個半時辰後，太陽升起。

    留給曹昂的時間，不多了。

    “知道你性子急，性格還很暴躁，如果不是看在你經驗豐富的份上，定不會帶你。”曹昂道。

    百夫長聞言，不由得老臉一紅，“公子所言極是，可我這不是著急嗎？畢竟，天快亮了。”

    “我知道，可城關燈火通明，紀靈似乎早有戒備，不得不防！”曹昂分析道。

    “小的也看出來了，可公子如此謹慎，隻會耽誤大事。”百夫長直言道。

    頃刻間，曹昂扭頭看向對方，冷聲道：“你是在責怪我？”

    百夫長看到，公子目光淩厲，不由得打了個寒蟬，連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曹昂沒有再理會，回頭再次看向城關。

    不消片刻——

    “公子，你聽。”

    “怎麽了？”

    “別動！”

    ……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連串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正在向此間靠近。

    “是馬蹄聲？”百夫長吃驚道。

    曹昂沒有言語，反而猛然扭頭，看向身後。

    隻見，一裏外的樹林中，出現數十支火把，正向此間靠近。

    “公子，怎麽辦？”百夫長發現情況後，忙問。

    “不急。”

    “怎麽還不急？他們都快……”

    “聒噪！”

    曹昂話音落下，解釋道：“如此明目張膽，極有可能是紀靈的人！

    稍後，城門必會開啟，等他們湊近，我等在馬上解決了他們。

    切記，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

    “公子是要……”百夫長會意，卻也很吃驚。

    雖是高難度暗殺，但對於他們這種老兵油子而言，反倒不難。

    何況，自身帶著任務，加上天又快亮了，不行，也得行！

    “公子放心，一定幹淨利落！”

    “公子放心！！”

    “公子放心！！！”

    頃刻間，隨著百夫長話音落下，其餘十八人紛紛附和。

    然，曹昂補充道：“切記，機會隻有一次，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易動手。”

    “明白！”

    “明白！！”

    “明白！！！”

    眾人紛紛回應。

    顯然，如果有一人被發現，等同所有人都被發現。

    重點，距離城關如此之近，天色即將放亮，若發生意外，將會對他們極為不利。

    ……

    一炷香後。

    曹昂一行趴在地上，因為緊張，無不一再握緊雙手。

    看著愈發靠近的火把，與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縮短，再縮短。

    “動手！！”曹昂發出低呼，率先起身，奔向來人。

    百夫長不甘落其後，緊-咬牙根，發足狂奔。

    緊接著，其餘人紛紛跟上，無不使出畢生所有力氣。

    他們明白公子曹昂的話，故而為了不拖後腿，對自身的能力毫不私藏。

    十丈！

    八丈！

    五丈！

    三丈！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嗖……

    不及眨眼間——

    身形靈敏的曹昂，極為淩厲的祭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劃向為首的衛士喉嚨。

    噗嗤！！！

    鮮血噴濺而出的刹那，衛士一頭栽落馬下，被身後的戰馬踩在腳下，直至踩成肉泥。

    然而，就在衛士墜落馬下之際，剛好被身後的士卒發現，“情況不……”

    士卒話音未落，反被百夫長一拳砸中太陽穴，身子直接被砸飛。

    至於其他人，雖然也有發現衛士和同伴的遭遇，但均是沒等開口，甚至沒有警覺大起，反被曹昂的麾下解決掉。

    然而，整個‘偷梁換柱’，高逼格的暗殺行動，不足半柱香時間。

    半柱香，衛士以及二十位士卒，縱使不死，也已然喪失反抗能力。

    旋即，曹昂一行開始更換衣服，並且得知這些人出城的目的。

    “那異士竟是女人！？”曹昂吃驚道。

    “公子，既然那女人不在城中，何不將消息告知主公？”百夫長忙道。

    “不可！”

    曹昂打斷道：“那士卒說的清楚，女先生沒有返回上蔡，多半去了汝南，眼下時機難得，我等更要在短時間內完成任務！”

    百夫長經驗豐富，深知公子說的有理，“好，公子說怎麽做，我等就怎麽做！”

    “無需多言，天快亮了，即刻入城！”曹昂話音落下，直接翻身上馬，“走！”

    “走！”百夫長應和的同時，其餘人也已然上馬。

    旋即，眾人在曹昂的帶領下，直奔城關而去。

    很快，曹昂一行來到城下，放聲高喊：“開城門！！”

    當即，關上士卒詢問道：“沒有迎回先生？”

    “別提了，等的天都快亮了，也沒見半個人影，八成去了汝南。”

    百夫長喊道：“休要再囉嗦，速開城門，早就瞌睡了。”

    “好，這就讓人給你們開門。”關上士卒沒有多想，直接向城內守城士卒呼喊，讓他們打開城門。

    不多時，伴著一道沉悶刺耳的開門聲，城門緩緩開啟。

    “入城！”曹昂低聲說說著，本能的拉低盔帽，謹防被城內士卒發現端倪。

    頃刻間，眾人策馬，伴著清脆的馬蹄聲，直接入城。

    ……

    城內。

    紀靈始終不見女先生張玉蘭回來，更加，也不見外出查看消息的士卒回來。

    紀靈左等右等，萬般心煩意亂，於是命人找來酒水、肉食。

    怎奈，肉食下肚，酒水接連飲下兩甕，仍舊不見返回。

    此時，心底憤怒的紀靈，伴著紅撲撲的麵色，走出房屋，去外麵轉轉。

    畢竟，在房內隻會讓他更加心急。

    不巧，就在這時，一個士卒疾步跑來，拱手道：“稟將軍，外出等候先生的衛士回來了。”

    “呃？”紀靈聞言，不由得一愣，“先生回來了！？”

    “呃……回、回將軍的話，先生不曾回來。”士卒低聲說著，謹防紀靈發怒。

    “沒回來？那他們回來作甚？誰讓他們回來的？啊！？”紀靈趁著酒勁，一腳將士卒踹倒在地。

    旋即，紀靈踉蹌著的步伐，徑直走向城門口。

    片刻後。

    紀靈在四員衛士的守護下，來到燈火通明的城門下，卻不見返回來的衛士身影。

    當即，在紀靈的命令，負責開城門的士卒，疾步跑來。

    “小的拜見將軍。”

    “休要囉嗦，他們人呢？”

    “他們沒向將軍複命？”士卒反問。

    “放屁！本將在此，他們幾時前來複命？”紀靈怒道。

    撲通！！

    士卒跪了地上，拱手道：“回將軍，小的不敢撒謊啊，他們真的去複命了。”

    “爾等，可有看見？”紀靈扭頭，看向身後的四員衛士。

    “不曾看見。”四人紛紛回應。

    砰！！！

    紀靈祭出一腳，將那士卒踹翻在地，“膽敢誆騙於我？說，是何居心！？”

    “將軍，小的冤枉，小的不敢誆騙將軍，小的真的不敢，呃、他們……他們可以作證。”士卒苦求著，扭頭指向數丈外的同伴。

    另幾位士卒本想走的遠遠的，卻不料，終究被發現了身影。

    當即，五位士卒來到近前，跪在了地上，拱手作揖道：“回將軍，我等確實看見，他們去複命了。”

    “呃？你們是說我瞎嗎？看不見嗎？啊！？”紀靈當真怒了。

    就在紀靈準備拔-出腰間佩劍之際，一員衛士忙道，“既然你們說看見，還不快去找！！”

    下一秒——

    紀靈趁著酒勁，揮出手中劍，卻一個也沒有砍中，反而無不起身跑開，前去尋找複命的‘衛士’一行。

    ……

    話說，曹昂一行進入城中，確實直奔紀靈所在之地。

    隻是，在一處街角卻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實際，百夫長抓到一個敵軍士卒，一番逼問之下，直奔存放糧草之地。

    此時，伴著城中數道雞鳴，曹昂一行剛好來到存放糧草之地。

    “留下幾個人守著四周，動手！！”曹昂看向五丈外，連排的五座房屋，徑直衝了上去。

    百夫長對麾下一番低語，緊接著跟上公子曹昂。

    就在這時——

    “你們是什麽人？”守在房屋前的士卒，手執寒槍，質問衝來的曹昂等人。

    然而，曹昂沒有言語，僅是嘴角微揚，足尖點地，祭出手中匕首。

    噗嗤！

    噗嗤！！！

    不及眨眼間，兩個士卒倒在血泊裏。

    “快，動作快點！！”百夫長催促著，帶人直接衝了進去。

    曹昂發現四周沒有異常，當即折身衝了進去。

    同一秒——

    “呃啊……”

    五丈外的街角，出現一支巡邏隊，為首之人打了個哈欠。

    “頭，再忍忍，天馬上就亮了。”

    “是啊頭，巡視這一遍，就可以收了。”

    “您看，天邊都泛白了。”

    是的，此時伸手可見五指，三丈外能夠看見人影。

    “太瞌睡，真的快撐不住了。”為首之人說著，再度打了一個哈欠，且伸了一個懶腰，並將手中銅鑼、鼓槌也舉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他的眉頭忽然微皺，繼而輕嗅。

    旋即，疑惑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

    當即，巡邏隊的其他人，無不一臉不解，完全不明白什麽意思。

    “不對！是血腥味！！”為首之人話音未落，猛然睜眼。

    血腥味！？

    其他人並未放在心上。

    僅以為他們的‘頭’困瘋了，產生癔症。

    忽然，為首之人尋著血腥味，徑直跑向存放糧草的門口。

    眾人不解，甚至臉上掛著笑意，可看見‘頭’的舉動，不由得相互看了看，隨之跟了上去。

    “這、這是……”巡邏隊的頭頭，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瞬間懵逼了。

    幾在同時，守在不遠處的數位士卒，剛好發現巡邏隊的身影，二話不說，徑直衝了上去。

    “什麽人？”

    “你們是什麽？”

    巡邏隊的成員，發現跑來的人，下意識的發出呼喊。

    隻是，等到對方的並不是回應，而是亮出的數柄明晃晃的戰刀。

    “你們是……”巡邏隊為首之人，定睛看去，剛好看見近不過兩丈的敵軍。

    條件反射之下——

    鐺鐺鐺！！！

    手中銅鑼被敲響。

    隻是，不等發出第四道聲響，反被大步奔來的士卒，一刀砍在頭上，濺出一股鮮紅血液，繼而倒在血泊裏。

    然而，即使倒下，嘴巴依舊一張一合，且，握著鼓槌，試圖再度敲擊銅鑼。

    此時，其他縱使手執長槍，卻礙於事出突然，不等開始反擊，反而被砍死在血泊裏。

    顯然，跟隨曹昂前來執行任務的人，皆是精銳中的精銳，區區巡邏隊自然不是對手。

    前一秒——

    已然踹開糧倉房門的百夫長，以及數位麾下，聽到鑼聲，身子不由得一震，本能的扭頭，試圖衝出去。

    豈料，站在庭院中央的曹昂緩緩抬頭，冷聲道：“繼續執行。”

    話音落下，曹昂取下背上的兩杆端槍，隨之相互對接，組成一杆接近丈長的可組裝的寒槍。

    “公子！！”百夫長見狀，本能的發出呼喊。

    隻是，曹昂沒有回應，徑直單手執槍，走向房子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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