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豆蔻少女·嫁外人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作為一個女子，阮氏嬌最近很煩，今日她已滿13了，按照家鄉的風俗和安南國的法令條律，這個年紀已是嫁人生子的時候。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命運將會和村中大多數女孩一樣，早早地嫁人生子，一輩子和柴米油鹽打交道。

    自從認識了鄭寧和左尚這兩個追夢的少年，阮氏嬌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她隻知道，人的一生活著就是為了一日三餐的溫飽，認識兩人後才發現，人生原來還可以有更大的夢想和追求。

    由於鄭寧和左尚造船事物繁忙，接管了店裏的生意後阮氏嬌就變的大不一樣了，她不再是那個隻會在日落時入海打魚的小女孩，當他接觸到了天南地北的食客，聽聞了遠方的離奇傳說，才發現，世界原來那麽大，英雄才俊那麽多。

    一個人若是見得事情多了，也就有了自己的思想。阮氏嬌不願用自己的豆蔻年華換取別人的柴米油鹽，她想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詩與情郎。

    但是她的嬸嬸卻不這麽認為，女人一旦生下來，命運就已被上天所注定，改命需要付出很大代價。其實更重要的是，阮氏嬌若是現在嫁人，自己家能得到很大一筆財富。

    這提媒之人是集市上的暴發戶，梁無良。也就是幾個月前與鄭寧他們打官司的那個糧店店主。

    梁無良這人40多歲，家中早有一房正妻，但那婆娘天生不能孕育，嫁入梁家20餘年，一直不孕不育。

    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梁無良怕自家斷了香火，便起了納妾之心。

    雖說古代是一個男權至上的社會，但納妾這種事情也不是誰想納就納的，尤其是大明時期，禮法森嚴，普通百姓想要納妾是用硬性條件的，必須年過40且沒有子嗣後代，得到正妻同意後，報給官府才會被允許納妾。私下納妾，被人告發是要被問罪坐牢了。

    那梁無良的正妻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得知丈夫有心納妾，考慮一番實際情況，也就點頭同意了。他丈夫雖然人品不好，但香火還是要往下續的。

    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梁無良納妾有三個標準。

    一要年幼，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水也分淨水和汙水，幼女含苞待放，身體潔淨的像是雨露。汙水喝多了，自然想要嚐嚐雨露的滋味，對於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而言，十三四歲的年紀剛剛好。

    二要漂亮，男人看臉娶妻一如女人看錢嫁人，家裏有個美人說出去，是男人最大的麵子。

    三要乖巧懂事，那種一說三呲牙，二說翻白眼，再說就上房揭瓦的母老虎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

    都說癩蛤蟆若是有了想吃天鵝的心，它會蹲在地上日日仰望天空。自從那梁無良有了納妾之心，便天天坐在店外窺看過往女人，並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阮氏嬌。

    阮氏嬌年滿13，正是豆蔻年華的大好年紀，不僅繼承了母親的傾城美貌，還繼承了父親的個子，才13出頭，個之就已經長到了一米六五。身材窈窕，麵目美貌，加上平日裏接觸的人多了，更顯落落大方。

    前些日子，阮氏嬌從糧店門口路過時，梁無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內心躁動的像是小貓在撓，趕緊托人打聽小姑娘的背景。

    梁無良有心納她為妾，得知她的住所後，當即托人去村中提了這門親事。

    阮氏嬌的嬸嬸聽說梁無良這些年販賣糧食積累了不小家業，便動了心，想也不想就自作主張答應了這門親事。

    兩人背著阮氏嬌和她叔叔軟有飯，私自定下了這麽親事，不僅接了納妾的巨額錢財，還定好了大喜之日。

    阮氏嬌得知這事後，心中苦悶非常，現在的她，已非當日那個什麽都不懂的漁村小姑娘，在外麵接觸的人和事情多了，也就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不願與同村那些女孩一樣，早早嫁人生子，然後人老珠黃獨守空房。

    她想像鄭寧和左尚那樣，不顧一切去遠方追尋自己的夢想。

    她知道，也堅信，這個世上必然有一個男人在遠方等著她。

    明天，男方家就要派人來接親了，軟有飯得知這事後，氣的大罵自己的婆娘。

    “這門親事誰讓你答應的？”阮有飯極其生氣：“其他人也就罷了，嫁給梁蟎蟲為妾說什麽也不行。”

    梁蟎蟲是集市上的人給梁無良的取得外號，聽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人。

    “為什麽不行？”婆娘道：“不就是年齡大了點？他家大業大，咱家小嬌嫁給他說不上委屈。”

    “說不上委屈？你知道梁蟎蟲的為人嗎？你把小嬌嫁給他，等於是害她！”阮有飯道：“趕緊推了這麽親事，要嫁也要嫁老實本分的人，鄰村李家的小夥子不錯，正好也有提親意向，前日還和我說起過這事。”

    “這事推辭不了了。”婆娘道，“彩禮都收了，明日梁家就派人來接親。”

    “你你你！”阮有飯氣的跺腳：“你這是把小嬌往火坑裏推啊！”

    “火坑怎麽了？”婆娘說：“女兒生來就是賠錢貨，你我雖非那丫頭親生父母，但辛辛苦苦養了她那麽多年，她的親事自然要由我來定奪，即便是個叫花子也要嫁。”

    好一個是火坑又怎麽了？阮氏嬌躲在房內，聽著叔嬸的對話，淚如雨下。這個家他還有必要待下去嗎？

    次日清晨，梁家的接親隊伍便出發了。人數不多，隻有一頂轎子，四個轎夫。

    在古代，納妾和取妻不同，雖然也是明媒正娶，有一定儀式，但規模和排場都不住與和娶妻相比，這也是因為“妾”的身份本身就比“妻”要低等。

    說白了，妻是娶來了，妾是花錢買來的。

    雖說不能和娶妻相比，但納妾也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和儀式。

    比如，男方的花轎要從小妾家的側門進出。

    比如，妾的嫁衣不能是紅色，隻能穿粉色。

    比如，妾室地位卑微，沒有資格跪拜天地父母。

    又比如，到了男方家妾室要給正室磕頭敬茶，得到正室認可，方可成為一家人。

    同樣是和丈夫同眠共枕，同樣是為丈夫生兒育女，但妾卻享受不到妻的待遇，因為古代法律明確規定，將妾升為妻者，就是犯了國家刑律，一旦被人告發，兩口子都要在牢裏服刑，而且出獄後還要強製離異。

    所以，妾的身份，注定是個悲劇。

    阮氏嬌坐在鏡前，一身粉色的衣服格外紮眼。

    “給你打扮漂亮些，好叫你家男人疼你。”聽著院外若隱若現的嗩呐聲，嬸嬸笑臉如花。

    望著鏡中那個為她梳妝打扮的女人，阮氏嬌的內心陣陣隱痛。

    她才13，豆蔻年華！剛剛懂事，就要遠嫁他鄉成為別人家的妾室，一輩子的悲劇。

    難道……這就是命嗎？

    阮氏嬌這樣想著，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

    那淚就是姑娘的心，落在地上，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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