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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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散去,夜幕降臨,齊修遠一動不動地站在落地窗前,被黑暗籠罩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路漫漫已經消失整整二十天了,音訊全無。
這種情況比她上次離開要恐怖得多,上次好歹知道她在哪,也有目標,知道該往哪使力。更關鍵的是,知道她一定會好好的。
可是這次,他甚至不敢去細究她離開的真實含義。在她心裏,多年的信仰倒塌,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又來了一出孩子去世的消息,正常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每每想到這一點,齊修遠寢食難安,偏偏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而他手下那些廢物居然連一丁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助理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齊少,小周來了。”
“讓他進來。”齊修遠迅速轉過身,屋內一片漆黑,他卻沒有要開燈的意思。
“齊少。”
齊修遠輕輕“嗯”了一聲道:“把門關上。”
小周是齊家的保鏢,常年黑衣黑褲,此刻走進辦公室瞬間融入黑暗中,隻留下一團模糊的剪影。氣氛莫名其妙的有些壓抑。
“有線索嗎?”這句話齊修遠這些天問過幾百遍了,從最開始的期盼擔憂到現在的絕望彷徨,小周清晰地感受到了整個漸變過程。
這句話小周也回答過好幾百遍了,每次都是千篇一律,今天終於可以說點不一樣的了,盡管不一定有多大用。
“陵園那邊有消息說,有人去拜祭過……”
“什麽時候。”齊修遠啪地一聲將燈打開。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站在桌前的小周難受地眯了眯眼,再抬起頭時卻發現齊修遠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模樣讓人倍感壓力。
“應該是半個月前。”小周說完趕緊低下頭不敢看他,此刻他懷念起之前的黑暗來。
齊修遠開始琢磨起來:“半個月前,也就是說很可能沒有離開t市。”
小周最怕的就是這句,隻得硬著頭皮道:“去拜祭的人是男的。”
辦公室的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個度,齊修遠刀子一般的視線立即掃了過來,小周擦擦腦門上的汗一臉委屈。他剛才本想說來著,誰曾想齊修遠才聽了幾個字就開始浮想聯翩,硬生生地把他的話打斷了。小周卻不敢任他繼續妄想下去,隻是接下來不得不遭受雷霆之怒了。
“你最好已經查出來是誰了。”齊修遠的聲音帶著薄怒:“要是沒有,你就不用出現在我麵前了。”
這些天,他早看這些人不順眼,尤其是路漫漫離開的那天,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察覺到了。
“是夫人以前的男……校友,叫沈越的。”小周吞吞吐吐地說道。
齊修遠眯了眯眼睛,拿起手邊的電話,按下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他朝那邊的人說道:“你聯係一下沈越。”
幾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進來。”
助理推開門出現在門外,看著齊修遠支支吾吾地說道:“齊少,沈先生聯係不上。”
好半天的沉默後,辦公室裏響起了“咚”的一聲。助理與小周垂下頭不敢作聲,辦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史惠芬恰好出現在門外,她看了看辦公室的情形,皺著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齊修遠這些天幾乎是把辦公室當家了,史惠芬看著眼前神色憔悴的兒子,心裏難受得厲害。
齊修遠揮了揮手,示意小周和助理退下,皺著眉看向史惠芬一眼:“媽,你怎麽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史惠芬一臉埋怨地說道:“你這都多少天沒回家了?”
“公司有點忙。”齊修遠低著頭與她錯開視線。
“以前不是沒有忙過,也沒見你這樣。”史惠芬一臉不相信地說道:“整棟齊氏集團大樓,除了一樓大廳以外,就隻有你的辦公室亮著燈,你可真是忙。”
“媽。”齊修遠沒有再試圖掩飾:“我就想呆在這。”
史惠芬將保溫盒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吃點東西吧。”
齊修遠看了一眼,神色懨懨地點頭說道:“我一會再吃。”
史惠芬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將保溫盒打開,香味立即彌漫開來。清清冷冷的辦公室總算染上了點溫馨的意味。
“趁熱吃吧。”史惠芬給他遞了一雙筷子:“這會早過了飯點了,還要推到什麽時候?”
齊修遠皺了皺眉,終究是拿起了筷子。
史惠芬鬆了一口氣:“阿遠,印象中,我上次這麽哄著你吃飯是你五歲的時候吧?轉眼都是當父親的人了,怎麽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齊修遠被這話噎了一下,埋頭吃了起來。他吃得很慢,史惠芬看得出他的勉強,心酸得不行。
史惠芬輕輕歎息一聲:“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你後悔和抱怨都沒有用。你這樣自暴自棄地懲罰自己,人家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領情。”
齊修遠輕輕歎了一口氣:“媽,我好像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每次一碰到她的事情,我就會把局麵弄得很糟糕。”
“我之前就不同意你的決定,你非要堅持,誰能拗得過你?”史惠芬數落了兩句,見他神色不對立馬改了口:“也是關心則亂,你日後和她解釋,她必然能理解。”
齊修遠苦笑了一聲:“日後……”
其實路漫漫離開的時候,齊修遠雖然被困在床上,狼狽不堪,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他早就派了十幾個人分別在暗中盯著,他覺得路漫漫一定走不遠。
過了這麽多天,齊修遠依舊沒想明白她是怎麽逃過這些人的盯防,消失得無影無蹤。
路漫漫剛走那幾天,齊修遠的心裏還是篤定的,航班信息一目了然,火車已經實名製,她隻要一訂票,十分鍾內就會被鎖定位置。齊修遠篤定她跑不遠,他的心裏甚至還有一絲奢望影影綽綽的閃動:也許她會有那麽一丁點的不舍呢?
這些天的情況給了他一記沉重的耳光,他開始慌了,卻發現如何努力都是徒勞無功。這是他人生中最挫敗的一段日子。母親和他談“日後”,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敢去想那個所謂的“日後”。
“孩子們今天很乖,說實話,孩子都吃得比你多。”眼見齊修遠的神色越來越消沉,史惠芬試著說點輕鬆的:“你也好幾天沒見孩子了,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提起孩子,齊修遠的心裏軟了幾分,臉上也帶了絲笑意:“孩子之前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就很乖。”
“過幾天該辦滿月酒了。”史惠芬見氣氛稍微輕鬆下來,忍不住打趣道:“齊少到時候有沒有空啊?要不要大辦?”
齊修遠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看著史惠芬。他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必然要大辦。”齊修遠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整個人瞬間都放鬆了不少,關了電腦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你這是要去哪?”史惠芬顯然跟不上他的節奏,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話,觸動了他哪根神經。
“回去看看他們,確實好幾天沒見了。”
史惠芬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模樣,立馬催促道:“那趕緊走吧。”
齊修遠點了點頭,難得爽快地跟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媽,孩子的滿月酒可以籌備了,明天就通知所有的媒體朋友,務必要大肆宣揚,著重報道。”
史惠芬似乎才反應過來,側過頭看著他道:“難為你還願意等到明天。”
隻要不是在哪個斷水斷電的山溝溝,路漫漫一定能得到孩子的消息。齊修遠無奈的笑了笑,如今想要和她透個消息,居然需要借助無孔不入的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