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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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明白,自己完全依照蓉兒姐姐叮囑的那樣,謹言慎行,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怠慢,為何太後前一刻還對她慈眉善目、喜愛有加,轉瞬就變成了凶神惡煞,叫人把她押到了這昏暗陰森的天牢內。

    “噝……噝……”

    突地,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驚得潘愛子慌忙抬頭,隻見房梁上,一條通體烏黑的蛇正朝她吐著芯子,小小的眼睛泛著足以凍徹心扉的寒光,頓時嚇得其三魂去了七魄,本就蒼白的小臉越發白了幾分。

    “啊……”

    難以自控的尖叫著從地上跳起,奔到木欄處,雙手死死抓住足有碗口那麽粗的木柱拚命搖晃,潘愛子神情狂亂的朝不遠處守牢的侍衛哭喊求救道:

    “救命啊!救命啊!有蛇,有蛇。”

    喊叫同時,時不時回首張望,生怕那順著房柱蜿蜒而下的毒蛇突地逼到身前。

    然無論潘愛子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叫,不遠處的侍衛始終置若罔聞,漠然應對。

    絕望似潮水般漸漸湧上心頭,望著隻有四五步之遙的毒蛇,喊啞了嗓子的潘愛子頹然跌坐在地。

    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啊!

    “恩。”

    片刻的分神,潘愛子隻覺得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救我,蛇。”

    語畢,嬌小身子一軟,昏倒在薛謹之強而有力的懷抱內。

    即便再心亂如麻,再心痛萬分,薛謹之強自鎮定,抱著潘愛子就往天牢外跑,臨走時,還不忘叫人將那咬傷潘愛子的蛇抓住,方便太醫能夠對症下藥……

    緊張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帝宮。

    所有太醫齊聚一堂,會診一番之後,均是束手無策。

    “皇上,臣等無能為力,還……”

    “哼!今日你等若是救不活她,就統統給她陪葬。”

    未等太醫院院士把話說完,薛謹之陰沉著一張清俊容顏,怒道,嚇得一幹太醫俱是渾身打了個機靈。

    生死攸關,眾太醫慌忙絞盡腦汁,再度沉默思索。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方有太醫戰戰兢兢的開口道:

    “回皇上,微臣有一偏方,或許能救床上的那位姑娘。”

    聞得有法子可以救愛子,薛謹之黯淡的雙眸忽地一亮,急急追問道:

    “什麽偏方,快些說來。”

    “據《藥王經》記載,倘若人體內毒血橫行,卻未及心髒,可采用‘洗血法’,逼出患者體內毒血。”

    “何謂‘洗血法’?”

    “所謂洗血法,就是找一身體健康硬朗之人,割開他和患者手腕上的血脈,再讓二者傷口互抵,以其內力將自身血液逼入患者體內。”

    聞言,薛謹之糾結的劍眉越發擰的死緊。

    眼下情勢緊急,一時間根本難以找到一個身體健康又懂武功之人,唯一之選,也隻有他自己了。

    不曾有半分猶豫,薛謹之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壺,隻聞得“哐當”一聲,其手中就多了片鋒利的瓷片。

    手起片落,薛謹之粗壯的手腕上便多了道口子,鮮血汩汩冒出,染紅了繡有金絲飛龍的袖口。

    “皇上……”

    眾太醫不約而同的驚呼一聲,各個臉色頓時變得灰暗如死灰,有膽小者已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暈了過去。

    “何太醫,朕已經將手腕割開,接下來該怎麽做?”

    心係潘愛子安危的薛謹之恍若絲毫感覺不到手腕上的痛楚,麵色沉靜如水道。

    “皇上,微臣該死,微臣該死。‘洗血法’必須找一與患者之血不會排斥的人,才可行之。微臣還不知皇上與那姑娘的血是否能相容呢?”

    進諫偏方的何太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渾身抖得猶如篩糠一般,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那你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將朕的血與愛子的比對一番。”

    “是,是,微臣這就比對,這就比對。”

    何太醫跌跌撞撞的自地上爬起,取了桌上的小茶杯,接了薛謹之的血,然後又極力穩住身形,快步走到床邊,用小刀割開潘愛子的手腕,接取了些許鮮血。

    替潘愛子包紮好傷口之後,何太醫這才回到桌旁,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內取出裝有特製的藥水,滴了幾滴進盛有薛謹之與潘愛子鮮血的茶杯內。

    眾太醫以及薛謹之屏息靜氣、目不轉睛的盯著茶杯看,然令人失望的是,那薛謹之與潘愛子的血始終不能相容。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從來都穩如磐石的薛謹之,再難承受即將失去潘愛子的痛苦,大手一揮,將那茶杯拍了出去;白絹包裹的傷口,因著其手腕的用力,鮮血瞬間沁出,染紅了白絹。

    太醫院院士想要上前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薛謹之再另行包紮,卻被他陰森駭人的目光給嚇在原地,不敢動彈分毫。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一幹太醫齊齊跪倒在地,除了磕頭求饒之外,再無別的。

    “太後駕到。”

    尖銳的嗓音打破一室的壓抑,隨著一陣錯落有致的腳步聲臨近,身著簡單衣著卻顯高貴的太後在丹春與懿王爺的陪同下,出現在帝宮主殿的大門口……

    驚見薛謹之手腕處殷紅一片,太後眸中閃現慌亂之色,急急行至其身旁,心疼道:

    “皇兒,究竟出了何事?為何你的手腕會傷的如此嚴重?”

    說著,就要抓起薛謹之的手細瞧,卻被他側身躲開,令她的手尷尬的僵在空中。

    與此同時,素來觀察細微的懿王爺悄然行至太醫院院士身側,蹲下身子,目光若有似無的瞟了眼滿地碎瓷,笑著調侃道:

    “王太醫,可否告知本王,這帝宮內究竟出了何事?是有人行刺?還是皇兄終於受不了皇宮的沉悶壓抑,想要自殺啊?”

    “回王爺的話,都不是。皇上是為了……”

    太醫院院士一五一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來人,將那妖言惑眾、惡意損傷皇帝龍體的何太醫給哀家拉出去斬了。”

    聽完太醫院院士的陳述,麵若寒霜的太後怒氣攻心,厲聲喝道。

    “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能動何太醫分毫,都給朕退下。”

    陰沉著清俊容顏,喝退進來拿人的侍衛,薛謹之不曾理會滿麵愕然的太後,徑自對近身太監道:

    “傳朕的旨意,集合宮中所有大內高手滴血驗試,定要找出與愛子之血相容者。”

    “且慢。”

    叫住領旨正欲出帝宮辦事的太監,懿王爺笑著迎上薛謹之且怒且疑的目光,鎮定自如道:

    “皇兄,且不說大內高手人數眾多,一一比對耗費太多時辰,愛子姑娘等不得;就算一炷香之內能夠全部比對完,想來愛子姑娘也會因失去過多而亡了。”

    “就算隻有一絲機會,朕也要賭上一睹,說不定第一個比對之人的血就能跟愛子的血相容。”

    明知希望渺茫,明知皇弟所說句句在理,但要他眼睜睜看著愛子香消玉殞,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薛謹之痛苦的閉上雙眸,再度睜開時,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堅定之色。

    懿王爺心下輕歎一聲,想來他這皇兄是真的很喜愛那機靈的丫頭,然身為皇帝是不該有私情的,就算此次能夠救得了那丫頭,但他對愛子的愛已然成了一把懸在她頭上的鋒利匕首,隨時會要了她的命。

    “皇兄,倒不如讓臣弟先試試。”

    收斂心神,懿王爺笑盈盈道。

    “不行。”

    未等薛謹之答話,太後一口回絕道。

    懿王爺暗中朝太後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再度朝沉默不語的薛謹之開口道:

    “皇兄,你覺得如何?”

    “好。何太醫,快些取了王爺的血去比對。”

    那何太醫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錯失了保命的機會,忙不迭拿了茶杯,取了懿王爺的血與潘愛子的比對。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辰,杯內的兩滴血徹底融為一體,並未見有分毫的排斥,喜得薛謹之深邃的雙眸熠熠生輝,似有淚光湧動。

    “何太醫,既然皇弟的血與愛子的能夠相容,那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穩了穩激動的情緒,薛謹之麵色鎮定,力求語聲沉穩道。

    “皇兄,若要臣弟救愛子姑娘,你需得答應臣弟一個請求。倘若不答應,即便皇兄要殺要剮,臣弟也斷不會救她的。”

    未待何太醫回話,素來笑臉迎人的懿王爺忽地神色一斂,嚴肅道。

    聞言,薛謹之的心猛地一沉,置於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怒意漸漸湧現在其清俊的容顏上。

    身為帝王,最不喜的就是被人要挾;若是換做往常,定要治懿王爺一個大不敬之罪。

    然眼下,愛子命懸一線,為了自尊顏麵而棄她不顧,他斷是不肯的。

    靜默半晌,眉心一動,薛謹之冷聲道:

    “有什麽請求你盡管直說,倘若朕能辦到,必遂了你的意。”

    “此事不難。隻要皇兄願將愛子姑娘賜給臣弟為妻便行。”

    “什麽?”

    過於震驚的薛謹之霍地站起,一掌將身前的實木桌拍的支離破碎,清俊的容顏因著滿腔怒意而漲的通紅,恍若要滴出血來。

    始終沉默不語的太後也因懿王爺所說之言而嚇得頭暈目眩,險些站不穩,幸得身旁有丹春相扶,才不曾失態的摔倒於地。

    “皇兄倘若不答應臣弟的要求,臣弟還有他事要忙,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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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若不曾看到薛謹之噬人的狠厲眼神,懿王爺展顏笑道,隨即,便轉身作勢欲走。

    “來人,將懿王爺給朕抓起來。”

    情急之下的薛謹之朝室外厲聲喝道,頃刻間,便有侍衛湧入帝宮,將懿王爺圍困住。

    “皇帝,不要啊!哀家求你,千萬不要為了個女子而弄得兄弟相殘啊!”

    眼前一觸即發的緊張陣勢,嚇得麵色蒼白如紙的太後心急如焚。

    “皇兄,臣弟適才說的明白,若是你不答應臣弟的請求,就算殺了剮了臣弟也無濟於事。再者,若是皇兄再這般拖延下去,即便臣弟突然改變心意,怕愛子姑娘也等不了了。”

    相較於太後的心急如焚,懿王爺倒是沒有本分驚懼與害怕之色,依舊氣定神閑道。

    薛謹之心知懿王爺所言甚是,然要他拱手將愛子相讓,卻好似硬生生挖走他的心。

    回想往昔沒有愛子那種暗無天日、寂寞孤單的日子,就覺得心如刀絞、疼痛難忍,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人人隻道做皇帝好,錦衣玉食、綾羅綢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何等風光榮耀,卻不知高處不勝寒。

    “皇兄,你若再不抉擇,可當真要晚了。”

    雙臂抱胸,笑意淺淺的望著眸有痛苦之色薛謹之,懿王爺閑閑催促道。

    深吸口氣,薛謹之緊了緊攏於袖中的雙拳,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好,朕答應。”

    與其眼睜睜看著愛子魂歸地府,倒不如先應承了皇弟,待得救活愛子之後,再另謀計策,將其留在身邊。

    聞言,懿王爺微微垂下雙眸,心下不由輕歎。

    一招緩兵之計,可見皇兄對愛子姑娘有多在意,但他卻不知,倘若當真將愛子姑娘留在了宮中,怕這後宮今後將永無寧日了。

    情之一物,當真能亂性,竟然能讓皇兄這般睿智沉著之人忘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警世之言。

    “何太醫,既然皇兄已經答應了本王的請求,那接下來本王該做些什麽才能救愛子姑娘。”

    抬眸,依舊笑容滿麵的望向何太醫,懿王爺不露聲色道。

    皇兄有張良計,他自然有過牆梯。為了能讓後宮安寧、江山穩固,愛子他是勢必要帶走的。

    “這帝宮內隻留何太醫、懿王爺就行了,其餘的都退下吧。”

    生怕再有變故的薛謹之麵無表情道。

    太後想要留下,卻被懿王爺以眼神製止,隻得憂心忡忡的隨著眾人退出帝宮。

    待得帝宮內隻剩薛謹之三人,何太醫方將懿王爺所要做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依著何太醫所說,懿王爺挽起袖子,用小刀割破手腕,傷口與愛子的相抵,然後暗運內力,將自身淩空倒掛起來。

    與此同時,何太醫也不敢有絲毫鬆懈馬虎,用小刀割破愛子另一隻手腕,再以祖傳手法將毒血引出。

    室內陷入一片靜寂,落針可聞……

    熱,好熱啊!感覺身子像被架在火上烤般,五髒六腑都要焚成灰燼。

    誰來救她,誰來救救她!

    謹哥哥、蓉兒姐姐、季叔叔,你們在哪裏,愛子好害怕,你們快來救救愛子啊!

    昏迷中的潘愛子想要嘶聲呐喊,卻驚覺自己發不出一絲半點的聲音,身體的痛楚令她似蛇般很是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動。

    “皇上,快些按住愛子姑娘的身子,千萬別讓她的手腕與懿王爺的手腕分開,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滿頭大汗的何太醫因為緊張,幾乎是扯著嗓子喊道。

    聞言,薛謹之忙不迭雙手緊扣住潘愛子冰涼的雙手,單膝有力的壓製住其亂動的雙腿,牢牢的將其固定在床上,使其再也動彈不得半分。

    身體突然被外力所縛,那種無處可逃、難以自主的無力與悲哀感驀然使得潘愛子的腦海中浮現一幕可怖的畫麵。

    睜大雙眼極目細瞧,女子似曾相識的容貌嚇得潘愛子渾身戰栗不已,寒意猶似小蛇般瞬間竄過四肢百骸,冷的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腦海中憶起季叔叔曾經說過的話,他說她的娘親跟她長的極為相似,難道眼前的這名女子……?

    近身上前,正想問出心中猜疑,忽地,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大笑聲,數以百計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將四方台上的女子圍在當中。

    頃刻間,望著女子充滿怨毒的雙眸,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嘶吼,潘愛子隻覺得肝膽俱裂。

    她想求那些男人放過那個可憐的女人,可是沒有人聽到她的哀求哭嚎,但她卻堅持不懈的繼續苦求。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放過她吧!不要……”

    淩空俯身在潘愛子身上的薛謹之,見其麵色蒼白,嬌小身子輕顫不已,俊顏上的擔憂之色又盛了幾分,心痛不已,恨不得能夠代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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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子,別怕,有謹哥哥在,不會有事的。”

    恍若聽到了薛謹之沉穩而又溫柔的語聲,昏迷之中的潘愛子漸漸安靜下來,就連急促的呼吸也慢慢趨於平和。

    薛謹之暗自鬆了口氣,見愛子蒼白的容顏慢慢有了血色,懸著的心也緩緩放下,糾結的雙眉一點點舒展開來。

    “皇上,皇上,愛子姑娘的血變紅了,變紅了。”

    見到自潘愛子手腕中流出的血由黑變紅,心知性命可保的何太醫激動的喜極而泣。

    “恩。”

    讚許的目光滑過何太醫年近半百的臉,雀躍之色溢滿漆黑深邃的雙眸,薛謹之心中連連感激上蒼,沒有讓他失去愛子。

    得到讚許的何太醫慌忙穩了穩心神,將愛子用來放毒血的手腕包紮好,然後對淩空倒掛著的懿王爺道:

    “王爺,可以了,可以了。”

    麵色微微泛白,額頭布滿晶瑩汗珠的懿王爺動作瀟灑的落到地麵,雙腿盤坐,待得暈眩感消失,不再有耳鳴之聲,方緩緩睜開雙眸,嘴角含笑著望向床上呼吸勻稱的潘愛子。

    薛謹之見狀,麵有不悅之色,橫身擋住了懿王爺的視線。

    “回皇上,愛子姑娘性命已然無礙,隻需調養數日便可。”

    替潘愛子把完脈,何太醫難掩欣喜之色道。

    “恩。王爺身子虛弱,你先扶他回王府好生安歇休養吧!”

    打發了何太醫與懿王爺,薛謹之靜坐於床邊,目光溫柔似水的凝視著潘愛子寧靜安詳的睡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暖暖的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窗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直晃得人眼睛生疼,根本驅散不了室內冷浸浸的寒意。

    高居於羅漢塌上的太後神色凝重,目光犀利如劍,雙眸死死盯著下首跪倒在地的溫婉女子,冷聲道:

    “公孫蓉兒,哀家問你,那潘愛子的生母所係何人?她進宮究竟意欲何為?”

    “回太後,愛子生母早亡,唯有叔父一名,進宮完全隻是為了伺候嬪妾罷了。嬪妾當真不知其生母是誰。”

    低眉垂首,語聲溫婉,公孫蓉兒有條不紊的答道,絲毫不見有半分惶恐之色。

    “哼!難道你們榮親王府用人,從來都不查清對方底細嗎?就不怕引狼入室?”

    冷哼一聲,微眯雙眸,太後眼中的厲色又盛了幾分。

    “回太後,嬪妾隻不過是一介女流,未曾入宮之時,府內大小事務皆有爹爹一手操辦,嬪妾隻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公孫蓉兒話音一落,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靜得依稀能夠聽到沙漏漏沙的‘沙沙’聲,壓抑的氣氛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死死網住了整個慈和宮。

    “丹春,哀家有些累了,你且送容華出去吧。”

    良久,太後麵有疲倦之色,揮了揮手道。

    險險逃過一劫的公孫蓉兒起身依禮拜別,心下則另有盤算的跟著丹春步出慈和宮。

    陽光不知不覺間又烈了幾分,照得閉目養神的太後不悅的微微皺眉。

    丹春見狀,慌忙輕手輕腳的放下竹簾,隻讓些許陽光透過竹簾的縫隙緩緩泄入。

    光影交替,朦朧了太後臉上的真實表情。

    “丹春,對於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回太後,當年風夫人……”

    接觸到太後射來的淩厲眼神,丹春慌忙改口道:

    “當年那*人離宮之時,已然年滿十六,而潘愛子看著有十二三歲的模樣,說她是那*人的女兒,算算年齡倒也符合。隻不過懿王爺和皇上都那麽喜愛潘愛子,倘若貿然行事,將之除去,很有可能會損傷太後與皇上以及懿王爺之間的母子之情。”

    偷覷太後一眼,見其並無異樣,丹春方大著膽子,繼續道:

    “適才容華娘娘說了,潘愛子有叔父一名,依奴婢之見,太後倒不如一邊派人暗中留意‘籠香閣’的動靜,一邊派人去暗查潘愛子的叔父。倘若查實潘愛子乃是那*人的女兒,再下殺手也不遲。倘或查證,她並非那*人的女兒,既然皇上已將其指給了懿王爺,太後也就不必擔心往後會在宮中見到她了。”

    “哎!哀家除了擔心潘愛子是那*人的女兒之外,更擔心的是怕皇上與懿王爺為了她而兄弟反目啊!適才帝宮內的情景,你也瞧見了,兄弟二人劍拔弩張之態,看著就讓哀家心驚膽戰。”

    斜靠著羅漢塌上的小茶幾,右手支頭,左手輕柔發緊的眉心,太後滿麵憂愁,輕歎一聲道。

    “皇上乃是一代明君,想來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當真與懿王爺大動幹戈,置江山社稷於不顧。至於懿王爺,雖說平日裏嬉笑風流,卻也是個心如明鏡,深明大義之人。太後大不必擔憂他兩兄弟會反目相殘。若是太後之憂當真出現,奴婢願效犬馬之勞。”

    說到最後幾字,丹春攏於袖中的雙手緊握成全,麵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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