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鐵急忙轉頭去看，卻見身後除了青山綠水，雲煙山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剛轉過頭來，便見著老柴已近跟前，眼睛已經變得雨霧朦朧，像是在無盡的海中，看見了發光的燈塔，閃著激動的淚光。

    “大人是我呀，老柴，你的師爺。”

    “大人？”李鐵蛋一下子蒙了，腦中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遠比他突然來到這個世界更加強烈，口中喃喃問道：“老伯，你是在說我嗎？”

    老柴吃了一驚，心中不由慮道。

    大人雖很正直，可腦子有點問題，考了六次科舉，才勉強中了個舉人，要不是老太爺與當朝翰林院主事張居正有點關係。

    加上自從兩年前，上任縣令死了之後，再沒人願意前來補缺，大人這一生，是絕對不能來北流縣當縣令的。

    可就算他再發病，也不至於不認識自已呀，畢竟自已從三十歲時，就跟一直跟著他，如今已是整整二十個年頭了。

    “大人，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老柴呀，從六歲時就陪著你讀書的先生。”

    “老柴？”

    李鐵蛋怔了半天，看著老柴的驚訝之樣，心中急速思慮著：看這人急成這樣，不像是個騙子，可他為什麽把我讓成他的大人呢？

    我與他所謂的大人，又有什麽關係呢？這真正的大人，又在哪兒呢？如果，如果我認了這事，以後又會是什麽樣呢？如果我不認，又會是怎樣呢？

    一時之間，諸多想法，在他腦海中盤雜起來，急得他直冒汗，怔了半響，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穿越紅利吧。

    頭一歪，倒在了地上，裝起暈來，剛一倒下，便聽老柴大喊：“大人，你這是怎麽了？杜川，快來幫忙！”

    “好，來了！喂，我說老柴，你確定這人真是咱家大人？”

    “當然確定，你看他這肩上還有一顆痣。”

    “可大人的胡子呢，還有，你看他頭發，怎麽這麽短？還有他怎麽連你都不認識了？”

    “杜川，你不知道，這廣西的山匪素以彪悍變態出名，常用剪頭發遞胡子這種方法來羞辱人，我想定是大人受不了這氣，給氣得發病了，過幾天就好了。”

    “可他這臉，好像變年青了許多。”

    “可能，可能是因為胡子剃了的原因吧。”

    “哦，原來是這樣，那現在怎麽辦？”

    “快，你先把大人背上，我來擔這些東西，咱們快點進縣城，大人逃了出來，山賊們一會就會追來了。”

    “好！”

    李鐵蛋閉上眼睛，他一心想著該如何應付這突如其來的大人身份，也沒有說話，任憑杜川把他扛在肩上，一路往前麵跑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策馬響鞭聲，源源不絕的馬蹄聲，如九天之上的響雷，借著高山的回蕩，轟隆隆而來。

    李鐵蛋急忙抬頭一看，隻見十多個山匪，有穿短褐的，有穿長衫的，有穿獸皮的，有戴兵帽的，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刀，飛速跟了上來。

    “杜川，快帶大人走，我來擋住他們！”前麵的老柴急忙把擔子扔在地上，拿著扁擔，一雙手雖嚇得發抖，腳卻沒往後挪一步。

    “老柴！”身著的杜川喊道，明顯他不願意走。

    “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老柴急得麵色緋紅，急忙用扁擔來打杜川，李鐵蛋一見，急忙閉上眼睛，準備伺機而動。

    “哈哈！”

    一陣笑聲很快傳來，那十多匹馬，一路揚蹄狂奔，跨過河流輕眼便至三人跟前。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山賊，頭上拴著一根紅布條，好像是血染成的。

    他看了看老柴，三角眼裏閃過一道殺氣，口中喝道：“柴師爺，大當家是怎麽說的？給你們三天時間，滾出北流縣，否則立斬無赦！”

    老柴將扁擔緊握在手中，瘦的皮包骨的臉上不削一笑，“他黃金彪一個賊人，算個什麽東西？我家大人，才是這北流縣的正主兒。”

    杜川急忙把李鐵蛋放在地上，幫腔道：“老柴，你說的對。他媽的，吃屎的還把拉屎的給嚇著了。”

    “我家大人乃是北流縣知縣，是朝廷親授的命官，你們這群山賊若是識趣，就快快離開，否則別怪我杜川不客氣。”

    那賊首哈哈大笑一聲，從馬上跳了下來，“柴師爺，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你家大人早就被山鷹給吃光了。”

    “現在，我勾漏山六當家陳麻子，就給你們一柱香時間，你們若跑出北流縣，我便饒了你們，否則，哼哼，別怪我刀下無情。”

    老柴臉上一怔，愣了移時，急忙拿著扁擔往後退，和杜川站在一起，護著身後的李鐵蛋，口中喝道：“陳麻子，放你娘的狗屁，大人現在就在我們這裏，活得好好的呢。”

    陳麻子看看眾山賊，哈哈笑道：“兄弟們，給這兩個打死不認命的狗奴才說說，他們家大人上前天是怎樣渡過的。”

    一個山匪跳下來，看著二人喝道：“你們兩個狗腿子，給小爺聽好了。前天李鐵那廝，被大當家的綁在樹上，山寨裏的幾百號兄弟，輪著用尿滋了他一天。”

    一句話把眾山匪惹得哈哈大笑，有的道：“什麽狗屁縣令，什麽狗屁朝廷，不過都是泥做的菩薩，被我們那尿一泡，當天晚上就瘋了。”

    有的嬉笑：“豈止是這樣，這李鐵被尿滋了後，還嫌不夠，非要四處找屎吃，我們攔都攔不住，聽說他吃飽了，就跳崖自盡了。”

    有的道：“是呀，那山崖比天都高，不要說是人，就算是石頭掉下去，也得摔成粉，你們現在有個狗屁的大人。”

    老柴氣得臉色發青，雙手發抖，沒想到這幫山匪如此歹毒，簡直連畜牧都不如，咬著牙道：“你們這群畜牲，老夫跟你們拚了。”

    杜川急忙一把拉住他道：“老柴，你激動個啥，大人不是還在嗎，我剛剛聞了，他身上根本沒有尿味，定是這些龜兒了哄你的。你別上當！”

    那賊首哈哈笑道：“杜川，我敬重你是個漢子，不跟你一般計較，你說你家大人還在，那就讓他出來說一句話。”

    杜川忙上前道：“劉麻子，我家大人中暑暈倒了，有本事你就在這等著，我現在就去弄醒他。”說著取下腰間牛皮水壺，就往李鐵蛋而來。

    劉麻子看看躺在的李鐵蛋，不由愣了一下，招手讓眾山賊都跟了上來，“兄弟們，都給我下來，管他是真是假，我們先用尿把這小子給滋醒了再說。”

    “是！”

    眾人一聽，也是紛紛一奇，見著被扶著坐起來的李鐵蛋，與那李鐵一模一樣，更是奇得一驚，紛紛下馬，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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