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二人回話，卻聽杜川的聲音傳了進來，“這些下人做的事，怎麽敢麻煩張兄弟和王兄弟二位呢，還是我這個粗人來辦吧。”

    說話間，便見著杜川背著大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青年人，一麵走一麵和他說著話，看起來已經有些熟絡，幾個眼尖的，也不要杜川吩咐，自個去把桌椅搬了出來。

    張王二位被這一舉動，羞得滿臉紅霞，急忙去看張縣丞，張縣丞也沒想到杜川人長得粗，卻有這份號召力，提了衣袖就要去造冊，卻見著柴師爺迎了過來，拱手說道。

    “張大人，你是大人，這些小事，還是小的來吧。”

    文職工作本就是師爺份內之事，柴師爺這話說的也沒什麽問題，可聽在張縣丞耳朵裏，卻成了這縣衙沒有你張縣丞，一樣可以。

    張縣丞瞬時變成了一隻泄了氣的的皮球，心裏不是個滋味，也沒說什麽，隻是畢恭畢敬地坐在了李鐵蛋旁邊，心裏想著如何再使些有水平的絆子。

    不知不覺的，已是辰牌二刻，第一輪舉石鎖下來，竟有六十五人都通過了，杜川也不管人數的限製，都把他們一股腦兒叫在了一起，上前問李鐵蛋道。

    “大人，對戰可以開始了。”

    李鐵蛋起身看了看，這六十五個人，有的個高，有的個矮，卻都是清一色的黝黑皮膚，幹瘦身材，眼睛裏卻閃著好戰的光芒。

    這樣的一群人，就像是野狼一般，要是能鎮住他們，戰鬥力不可小覷，可如果鎮不住，用不了幾天，整個縣衙都會被他們鬧個底朝天。

    李鐵蛋正了正身，他一米七八的個子，在陽光下顯得頎長有力，“各位壯士，想必你們也知道，此番所征皂隸，都是用來打山賊的，幹的都是玩命的事。”

    “要是有父母妻兒的，請上前一步，本大人念在你們有衛國之心，每人賞一兩銀子，回去好好孝敬父母，撫養妻兒。”

    一句話說得眾人熱血都翻了起來。

    “大人，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受了山賊侵害，家破人亡的，隻要你能給我們置辦幾件趁手的家夥，我們這就去找黃金彪算帳。”

    “是呀大人，昨兒大夥都還以為大人是欺軟怕硬的主呢，沒想著今日你卻說出這番話來，我等還有什麽好說的，弄不死那群廢狗，咱就不是男人。”

    李鐵蛋這才知道張縣丞口中所謂的刁民，隻不過是一些有啥說啥的直性男兒，心中不由生了好感，高聲道。

    “各位壯士有這份心，本縣甚感欣慰，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照朝廷規製，我北流縣衙所需皂隸共十五人，因情況特殊，本縣特增一倍。是以你們這六十五人，有一半會成為皂隸，另一半則會成為民壯、倉夫、馬夫、門子等其他縣衙門成員。”

    “當然，本縣還是那句話，若是有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走，就憑著你們這個心，本縣照樣給他一兩銀子。”

    說罷，李鐵蛋頓了一頓，見著眾人並沒有表現出過激情緒，這才接著說道：“另外，本縣對於皂退隸，還有一個要求，必須會遊水，若有不會者，現在自行出列。”

    眾人聽見這一句話，這才變得有些躁動起來。

    “奇了怪了，這隻聽說鴨子必須會遊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皂隸也必須會遊水，也不知縣令大人為啥要定這個要求。”

    “管他的呢，反正老子會遊水，再說了，我北流縣有北流江在，大家都是在裏麵撲騰大的，有幾個人不會遊水。”

    “是呀，我也會。”

    李鐵蛋見著眾人說得一團火熱，本想繼續說下去，卻不防一個少年人走了出來，七尺來高，一雙古銅色的手臂，在陽光下發著黝黑的光芒。

    “大人，小的有話要說。”那人說道。

    李鐵蛋仔細打量他一番，見他長著一幅鞋拔子臉，眉上還有一道刀痕，目光倔強而固執，頭發像壯人一般，剪得很短，很是精神。

    “請講！”李鐵蛋客氣說道。

    那人怔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李鐵蛋完全沒有縣官的架子，他作了一揖道：“大人，小人也知道，皂隸乃是一縣治安的主要維持之人，定需許多生存之能，大人有這會遊水的要求，小人也沒有什麽異議，隻是有一點小人不服。”

    李鐵蛋見這人說話一個大人，一會小人，卻是進退有據，句句在理，於是問道：“哪一點？”

    “大人，小人不會遊水，可有一身好武藝，也想替死去父母的報那血海深仇，還請大人網開一麵，讓小人做個皂隸。”

    李鐵蛋怔了一下，“可是—。”

    那人又道：“大人，小人也知你難處，請給小人兩天時間，小人必定把這水給學會了，要是學不會，你再把小人給踢出去，小人絕無半分怨言。”

    李鐵蛋又怔了一下，他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心中的那份熱情和仇恨，於是點了點頭，“好吧，那本縣就給你兩天時間。”

    又抬頭對著眾人道：“要是還有人，有這少年人這份決心的，也可現在出來說明，我讓柴師爺在你們名後寫上待定二字。”

    眾人聽了這句話，麵麵相覷，兩天時間學會遊水，不要說是一個成年人，就算是學什麽都快的孩童，也未必能會。

    幾個不會水之人，已經走了出來，卻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站在旁邊，直盯盯地看著那少年人，少年拱了拱手。

    “多謝大人！”抬起頭時，眼睛裏已是充滿了感激，外加一份少見的堅定。

    “好，你先回去吧！”李鐵蛋並未在意，隻是示意他回列，接著對從人說道：“當然，要想成為皂隸，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善戰，現在兩人一組開始對戰，勝者入選，負者可挑戰他人，若能勝之，也可入選。”

    “是！大人！”

    台下幾十個頭，瞬間低了下來，黑鴉鴉的一片，伴隨著一聲厲喝，迅速分了開來，杜川走到隊伍中間，把人員稍稍作了調整，大手一揮，陣陣呼喝聲頻頻傳來。

    廣西人果然是好戰擅戰的主，一個個掐脖子踢肚子，打麵門攻下盤，雖沒有什麽章法可言，卻是招招致命。

    李鐵蛋在台上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在了剛才那個少年人身上，隻見與他對戰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人，比他要高一頭，一雙大手像鷹爪一般，正向著他抓去。

    卻見他一點也不害怕，將頭一頂腰一彎，兩隻手像是閃電一般，趁機抓住那人兩隻大腳，輕輕一拉，那人便被咚地一聲倒下，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他給按在地上，一點也動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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