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此言，無不嘩然，有的道：“難不怪最近幾個月，老聽人說有假銀子出現，原來這源頭竟在寶通錢莊。“

    有的大罵：“黃天賜這隻死老廢狗，心肝脾肺腎都黑完了，我等日日受那山賊侵擾，已經夠可憐了，他還要再拔我等一層皮，簡直連山賊都不如。”

    “是呀，是呀，這種人死一千次都不夠。”

    ...

    黃天賜轉臉看看英姑，他又想去摸臉上的黑痣，可手被盤頭枷鎖著，他隻能捏著一雙胖拳，包子臉一抽，哈哈大笑道。

    “黃口小兒，光天華日之下，豈容你胡說八道，我寶通錢莊，乃是百年老字號，單在梧州府都有三家分號，你說這銀子是從我寶通錢莊裏留出來的，你可有證據？”

    說罷，黃天賜直了直身，有恃無恐地站著，在陽光之下，他那挺立的身軀，竟有些偉岸之感，眾人見他如此模樣，紛紛住了口，皆把目光投向了英姑。

    英姑習慣地把脖子上的圍巾提了提，拱手道：“大人！諸位鄉紳裏老，不瞞諸位說，小人懷疑這寶通錢莊鑄造假銀，並非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就在三月前，小人丫鬟路過此地，換了些銀子，在使用時，我便發現這銀子中有鉛塊，隻因小人常年經商，行蹤不定，便沒有深究。”

    “沒曾想昨日路過貴縣，又遇上銀兩短缺之事，便長了個心眼，在這銀子上動了手段，如今這銀子上麵就有這小廝的指印。”

    “好！”李鐵蛋原本擔心古代也有釣魚執法一說，生怕英姑說是他是指使的，這會見英姑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並沒有把他講出來，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問道：“王紫英，那這銀子現在在何處？”

    英姑卻沒有想這麽多，她之所以如此回答，隻是不想讓人知道她與李鐵蛋之間有過來往，見著李鐵蛋並未表現出不滿，心中又是生出一股敬佩之意，忙回道：“現在這銀子就在小人丫鬟手中，還請大人允許小人將假銀呈上。”

    “準！”

    英姑轉臉看著小玉道：“小玉，還不速速把假銀呈上。”

    “是！公子！”

    在這之前，小玉已經準備了剪子，這會她提著兩上箱子走上前來，咚一聲將它們放在桌子上，也不要李鐵蛋吩咐，嘩一下將一個箱子打開，拿出那把明晃晃的剪刀，就是一頓狠剪。

    隻見那銀子一會便被剪成兩段，一個指頭大的鉛塊，赫然藏在其中，與那銀子一黑一白相比較，格外地明顯。

    “各位都看好了，我家公子所言非虛，這銀子的確是假的。”

    眾人一見，紛紛點了點頭。

    她這才又拿出了一錠，雙手遞給李鐵蛋道：“大人，這銀子上有漆樹樹汁，見風即會變得堅硬，因此這指印可以用紙拓下來，還請大人明鑒。”

    李鐵蛋點了點頭，看看身邊的柴師爺，柴師爺先前拓了幾份，已經有經驗，將那銀子接了過來，托在手中，看著眾人道：“各位，為防賊人狡辯，現在老夫就將這銀子上麵的指印拓下來，你們可都瞧好了。”

    說罷，柴師爺走到屬於自已的桌子前，將上麵一個木盒打開，拿出染了印泥的綢布，輕輕在那銀子上抹了一層，又將一張白紙慢慢蒙在上麵，輕輕一壓。

    再當麵眾人之麵，將那白紙取下展開，果見那紅色的船形圖案上，有一個清晰可見的陰紋指印，眾人一見，無不駭然，紛紛稱讚。

    連黃天賜那張有恃無恐的臉上，都不由一抽，刷一下子紅了半邊，可他還不知他的老巢已經被攻破，那嘴仍是硬的如鐵一般，冷哼一聲道。

    “這銀子上有指印的確不假，可這指印你可以說是張三的，我也可以說是李四的。”

    “好！本縣就讓你口服心服！”李鐵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見著杜川紅著黑臉在二門處施眼色，知道時機已經成熟，大喝一聲道：“來人呀！準備升堂！”

    說話間，幾個皂隸衝了出來，整整齊齊排成兩列，拿牌子的拿牌子，拿棍子的拿棍子，原本空空如也的縣衙公堂裏，竟突然多了一道威嚴之氣。

    李鐵蛋提了官袍，上了台階，進了公堂，坐了大椅，醒木一拍，身上凜然正氣，由內而發，雙目圓瞪，口中大呼：“升堂！”

    “威武！”

    “帶寶通錢莊小廝覃大牛上堂！”

    又見二門處，一臉橫肉的杜川，手拿一把三尺寬鞘寶刀，一手提著臉色蒼白的覃大牛，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公堂，拱手道。

    “大人，寶通錢莊小廝覃大牛已經帶到。”

    “好！”李鐵蛋喝道：“帶寶通錢莊朝奉黃天賜！”

    “帶寶通錢莊錢莊朝奉黃天賜！”

    “傳北流縣人王紫英！”

    “北流縣人王紫英參見大人！”

    “傳北流縣人覃小玉！”

    “北流縣人覃小玉參見大人！”

    隨著一聲聲的呼喝，證人罪犯一應上堂，原本談笑風生的宴席，霎時變成了威嚴無比不容褻瀆的公堂，院內眾人哪還有宴飲之意，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個個都生了離去之意。

    可心中又恐李鐵蛋計較此事，個個愣在那，憋得麵如陰陽，黑一陣白一陣，十分地難為情。鄺元樂忙笑道：“諸位鄉紳裏老，容老兒講一句，既然大人把我等叫來，就是想讓我等做個旁觀，當個見證，即是如此，我等何不看看我們這大人如何審案。”

    眾人見他坐下之後，公堂裏的李鐵蛋並未有多言，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個個坐了下來，就像看戲一般，把目光投向了公堂裏。

    隻見公堂之上，李鐵蛋正襟危坐，袁子龍和杜川二人，一人握槍一人執刀，怒目而視，分列左右，頗有一番張龍趙虎的意思，英姑則是緊衫長衣頷首而立，保持著官家兒女應有的風度。

    倒是那黃天賜身帶枷鎖，滿臉油光，見著這架式，不由軟了一些，有些呆愣地望著麵色蒼白，呲牙咧嘴的覃大牛。

    整個場麵顯得嚴肅而又威嚴，唯獨那小玉一雙杏眼，左瞟右看，不斷睃著杜川，給這緊張畫麵憑添了一分他意。

    隻聽李鐵蛋喝道：“王紫英，你可認識堂下這灰衣小廝？”

    英姑上下打量一番覃大牛，見他身上雖無一點傷痕，目光裏卻竟是畏懼，雖沒說一句話，可嘴角已經在發抖。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招了一切。

    原來，這覃大牛雖不怕死卻怕疼，雖是無懼卻也軟肋，就在李鐵蛋審黃天賜這一會，杜川先是一招鴨兒浮水，讓他肉體上受夠了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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